宁玉纤欢天喜地的来到前厅,想着父亲说不定会看在太后的恩赏的份上,会同意她进梅院见见姨娘,或许她再求求情,姨娘就不用被软禁了。
心里这般想着,宁玉纤脚下的步子也就变得欢快了起来,进了前厅,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之上,面无表情喝着茶的贵公公。
“爹。”宁玉纤上前,给宁瑞远躯膝行了个礼,而后又转头对贵公公福了福身:“给贵公公请安。”
本来,宁玉纤敬献的寿礼得太后的喜*,日日放在寝宫内,这份殊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所以宁玉纤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贵公公见了她就应该笑脸相迎,奉承讨好。
只是此刻,贵公公那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暗暗涌动着汹涌波涛,宁玉纤或许不曾发现,但宁瑞远倒底是在官场上模爬打滚了这么些年了,多少还是察觉出了贵公公压抑的不悦跟愤怒。
奇怪,贵公公这次来是怎么了,一点也不像上一次时那般心情愉悦。
就是想破脑袋,宁瑞远也想不通贵公公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阴沉是怎么回事。
“既然宁大小姐来了,那就请大小姐接太后懿旨吧。”
贵公公喝了一口茶,神情充满阴鸷的站起身,说道。
宁瑞远跟宁玉纤不由得纷纷一怔。
“贵公公,不等其他人来了再宣旨吗?”宁瑞远问。
岂料此话一出,立即得来贵公公的一句冷哼,他斜眼昵着宁瑞远:“太后恩典,令千金闯下的大祸并没有累及你们整个宁府,宁大人莫不是想让所有人都来领旨是想要跟着令千金领罚?”
这番话说的极为冷嘲热讽,而贵公公话里的意思更是叫宁瑞远跟宁玉纤脑子一懵。
闯祸?领罚?
什么意思?
贵公公此次前来不是因为太后的赏赐吗?
宁瑞远脑子有瞬间的怔愣,而后讪讪的问着贵公公:“不知贵公公何出此言呢?”
这时,老夫人姗姗而来,精锐的目光一下子捕捉到了宁瑞远跟宁玉纤脸上的异样,再看贵公公那张白里透红却阴沉的表情,心中隐隐觉得气氛不对。
她走进去,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站在一旁。
大门一开,屋外一片白雪皑皑,烈风卷起地上的雪花打着转吹了进来,厅里点着几只碳盆,却依旧挡不住外面的寒意。
贵公公极为不屑的嗤了一声,冷笑道:“宁大人教导的好女儿啊,献给太后的百鸟朝凤屏风上面,那只凤凰竟然是有眼无珠的,人人都知那凤凰代表的是什么,宁大小姐这是在嘲讽太后有眼无珠吗?这叫太后怎能不勃然大怒。”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绣的凤凰没有眼珠子,那便是对太后大大的不敬。
宁玉纤的身子忽地摇晃了几下,双目大瞠,不敢置信的瞪着贵公公:“怎……怎么可能?”
宁瑞远心中大撼,紧绷着脸小心翼翼的求证道:“会不会太后看错了?”
贵公公没好气的白了宁瑞远一眼:“还请宁大人自重,这等对太后不敬的话也敢说出口,不怕掉脑袋吗,咱家可以当做没听到,还请宁大人不要再随意臆测太后娘娘的决断,何况太后这次只重罚宁大小姐一人,并没有牵连到宁大人,算是恩典了,宁大人还是少开口为好。”
连太后都敢怀疑,不要命了是不是。
就算太后真的看错了,那也是对的,谁敢反驳?
“是,多谢贵公公提点。”宁瑞远神情僵硬着动了动嘴巴,瞪了宁玉纤一眼,便不再说话。
此时的心里,他恨不得将宁玉纤吊起来狠狠的鞭打。
小畜牲,本以为她为宁府添了荣耀,却没想到最终带来的是祸害。
凤凰有眼无珠,她竟敢如此马虎。
太后并没有因着这事牵怒整个宁家,其中必定多亏了芸妃周旋,只是芸妃亦身为宁家的一份子,怕是在太后心中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也不知会不会影响皇上对芸妃的宠*?
宁瑞远心下猜想着,对宁玉纤这次闯出来的祸气恼到了极点,也厌恶到了极点。
本觉得许氏娴惠,宁玉纤乖巧,让他觉得享有天伦之乐,所以不顾母亲反对带回宁府,更想要抬许氏当宁家主母,可瞧瞧这两人给他带来的是什么,一个害他儿子,绝他子嗣,一个惹怒太后,连累宁府,真真是扫把星上门,晦气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的宁瑞远很庆幸当初没有跟老夫人对着干,一意孤行抬为主母,否则宁家还不败在她们母女两人的手里。
老夫人在听到贵公公的话后惊愕了许久,布满沧桑的脸上满是惊骇之色,只是很快,她便收敛情绪,脸上恢复波澜不惊。
“天哪!”
而贵公公的话一说完,门口便响起一道惊呼声。
宁子嫣瞪大了眼睛,双手捂着嘴巴露出惶惶不安的神色,为宁玉纤献上去的那副刺绣所震撼。
宁玉纤似乎是被宁子嫣的惊呼声给嚷的回了神,望着宁瑞远怨毒的目光跟贵公公不屑的神情,深知大事不妙。
“贵公公,不关我的事,那刺绣……”
啪——
宁玉纤的话才说到一半,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她捂着脸,愤然抬头,就见老夫人眼底带着滔天的怒火瞪着她:“逆女,闯下这等弥天大闯还不知悔改,在贵人面前大吵大叫,成何体统,刘妈妈,将大小姐绑了,堵上她的嘴。”
“是。”
刘妈妈应着,匆匆转身往外走去。
才到门口,便看到宁子衿跟孙清然同时进来,而宁子衿的怀里,竟还抱着铃铛。
刘妈妈只是瞄了一眼,而后便亮了眼睛:“二小姐,不知这狗链子能否借奴婢用一下。”
宁子衿看了眼刘妈妈身后,屋里沉闷且压抑的气氛,二话不说解了下来。
刘妈妈拿了绳子立即回了老夫人身旁,在老夫人眼神的示意下,将宁玉纤的双手给绑了。
“你凭什么打我,这刺绣本来就不……”是我绣的。
啪——
老夫人又是一巴掌向宁玉纤扇去,手中用了十成的力道,直将宁玉纤的脸上扇出了红红的五指印,后面的话给堵在了嘴巴里面。
“不知死活的畜牲,刘妈妈,塞住她的嘴巴。”老夫人怒瞪着眼,道。
贵公公冷眼旁观,只当老夫人是因为宁玉纤惹怒了太后所以才发这么大的火,却不知老夫人是怕宁玉纤将这百鸟朝凤的屏风不是她绣的,而是出自宁子衿手的事情说出来,如此一来,宁玉纤不但月兑不了罪,而且整个宁家都要替她陪葬。
对太后不敬跟欺君比起来,前者的罪过实在是太小了。
何况太后并没有要了宁玉纤的小命,更没有将此时牵怒到整个宁家,她岂能放任宁玉纤这样口无遮拦。
“唔唔唔唔……”
宁玉纤双手被绑,嘴巴被塞住,只能发出一些唔唔声,她急的目光看看宁瑞远,又看看贵公公,想要解释什么却没有人理会她。
“太后懿旨,宁玉纤以下犯上,藐视皇恩,行拶指之行,断十指——”
贵公公扯着他那道公鸭嗓,宣道。
拶指?!
所有人听到这个刑法时,脸色不免都变了一变,但又觉得宁玉纤受拶指已是太后宽厚了,按说宁玉纤这般对太后不敬,是该处死的。
孙清然因为来的晚,只知道宁玉纤受罚,却不知道为什么受罚,而且还是太后下的旨,不久前太后才恩赏过宁玉纤的,于是她便问一旁的宁子嫣。
宁子嫣附在她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番,而后就见孙清然的瞳孔瞬间放大,下一刻,她扭头望向宁子衿。
旁人或许不清楚刺绣是完完全全出于宁子衿之手,只当是两人合力完成,但孙清然是除老夫人跟芸妃之外最清楚不过的人,百鸟朝凤全是宁子衿一人所绣,如今屏风上的凤凰有眼无珠,定是宁子衿动的手脚。
如果说无意,孙清然不信,老夫人更不信。
这是献给太后的贺礼,谁敢大意?宁子衿不可能不知道,而叫孙清然惊愕的是宁子衿的大胆,她怎么就不怕太后将整个宁家都处罚在内?到时候受到宁玉纤的牵连,就连宁子衿自己也难逃责难的。
宁子衿坦然的接受孙清然的审视,清丽的容颜上肌肤吹弹可破,身着软毛织锦素绒绣花袄,如兰花般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雅月兑俗之气。
谁能想到,如此清尘的少女,心思是这么的狠辣,手段是这般的残忍。
孙清然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暗暗庆幸还好自己不是跟宁子衿为敌,而是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
想到此刻在梅院痛得死去活来,被老爷任其自生自灭的许氏,再看此刻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频频往后退,即将受刑的宁玉纤,孙清然好一阵后怕。
这两个人,都是在宁子衿的设计下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的。
贵公公的话音一落,一直随行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小太监便走了上来,其中一人端着托盘,上面盖着一块红布。
一名小太监掀起红布,露出里面的银针,钳子跟拶指用的刑具,叫人看得心惊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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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渣纤受刑鸟,还是受大刑!
灭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