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不说,说不说……”陆亭轩听着周围的议论,心里像是燃烧着一团火,他粗暴的对着黑衣人又猛蹿了几脚,恨不得将这个人给活活蹿死。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被姐姐的身份吓到了而逃了出来,被别人看到他在新房里,姐姐还有何颜面。
一想到这个可能,陆亭轩便气得咬牙切齿。
不要被他知道是谁出的这个恶毒主意,陆家定饶不了他。
宁瑞远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既然你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哪,把他押下去,大刑伺候。”
“是。”
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正要将黑衣人押下去,倏地见他大嚷了起来:“不要啊,小人真的是冤枉的,求大人放过小人吧,凌都督,您救救小人哪,是您教我这么干的,救救小人……”
“慢着!”宁瑞远蓦地抬手,叫侍卫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凌都督听到黑衣人忽然看着自己求救,心中蓦然一沉,霍然站起身,怒目而视:“满口胡言,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诬蔑朝廷官员,论律当斩,还不把他拖出去。”
凌都督向来心高气傲,哪里容得了旁人随意侮辱他,眼下一听黑衣人的话,顿时气得七窃生烟,恨不得将这个人给碎尸万段才好。
然而他这话一出,偏偏给人无限想象的空间。
如果凌都督心中没有鬼,何必如此急着杀了此人,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只要人死,就死无对证了。
而且在座众人讨好宁瑞远都来不及,谁有那个雄心豹子胆去给宁瑞远带绿帽子,就算是见不得他好,也不敢动陆湘屏一根寒毛啊。可凌都督不同,他跟宁瑞远有着深仇大恨,而且凌都督在朝中有人,虽然势力不及信国公,但他有这个动机去做这件事情,何况事情一但成功,谁会知道是他指使的。
以凌都督对宁瑞远的恨意,这件事的真实性可是很大的,何况如今这人直指凌都督,还能有假不成?
一时间,所有人看凌都督的眼神都变了,有鄙夷,有同情,有惊愕,有兴灾乐祸。
凌子然一听到黑衣人的话就觉得不对劲,这是有人故意设了陷进想要陷父亲于不义之地,正想要阻止凌都督不要轻举妄动时,凌都督却更快他一步跳了起来,开口便是要将黑衣人置于死地,若他不说话冷眼旁观还叫人挑不出错,可他这样一说,别人就是不信,也信了。
凌子然的心忽然沉了下去,微敛的眼眸闪过一缕幽光,极为骇人,他紧抿着唇,想着应对眼下情况的办法。
“凌都督,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你竟然做这等恶劣丧心病狂之事,我万料不到你为了对付我会想要陷害我夫人的清白,当真是禽兽所为。”宁瑞远气极败坏的瞪着凌都督,一双眼睛霎那变得腥红。
不少人频频点头附合宁瑞远的话。
可不是,如果有仇直接向宁瑞远报就是了,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去做毁女子清白的事情,简直是禽兽不如。
“胡说,我没有指使他,宁瑞远,你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凌都督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撸起衣袖将宁瑞远海扁一顿。
他感受着四周那些异样的目光,心中更是像火灼一般滚烫,额头青筋暴突。
宁瑞远淡淡的目光轻轻的扫了一眼凌都督,笑容讥讽:“凌都督,你这话可就错了,不是我要泼你脏水,而是你今日想要在我的身上泼脏水,我可还没有对这个人动刑呢他就招了,如果不是你指使的,还能有谁?”
“你……”凌都督气得一口气咽住,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他一双眼睛更是瞪得如铜铃般大小姐,几乎要瞪月兑窗。
忽然,众人只觉得脸上有一阵强风刮过,再看时凌都督已站到了黑衣人面前,一手掐着黑衣人的脖子,怒容满面:“一定是有人叫你诬陷我的,是谁?是不是宁瑞远,说。”
他怒声喝道,手中的力道掐的直叫黑衣人呼吸困难,脸上的血色尽褪。
“我……我……凌都督,如今事发你怎可翻脸不认人……明明是你叫我来去新房造成跟新娘子有染的误会,给宁大人……人带绿帽子,可……可你……你却没有告诉我新……新娘子竟是……是陆家大……大小姐……”
黑衣人出气多进气少,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却也再一次掀起哗然。
“凌都督,你这么急着想杀人灭口,是想掩盖什么吗?”陆亭轩走上前,一把扣住凌都督的手臂,冷声说道。
这时,凌子然也劝道:“爹,身正不怕影子歪,咱们没有做过,自然不怕,您切莫冲动,待这件事情查清楚,自会还咱们凌家一个公道。”顿了一顿,他又看着陆亭轩,道:“四少爷,这件事情疑点颇多,还望你能仔细调查,万不可被小人蒙蔽。”
凌子然这话说的无意,只是想告诉陆亭轩,凌家是遭人陷害的。
然而落在陆亭轩的耳朵里,却变成了他不分清红皂白随意冤枉人,更暗讽他愚蠢,被小人蒙蔽事实。
陆亭轩身份尊贵,从小便是心高气傲,哪容得了别人怀疑,当即面色深沉,冷笑一声:“凌公子还真是冷静,叫在下佩服,只是这人当面戳穿凌都督的诡计,哪来的疑点,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
不是凌家?鬼才相信不是凌家做的。
凌子然听着陆亭轩胡搅蛮缠的话,呼吸蓦然一窒,血液差点倒留回脑子里,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目光冷冽如冰:“今日这事,我凌家定会查个一清二楚,向四少爷证明此事有鬼。”
说着,他目光若有似无的向宁瑞远飘去。
整个云城没人敢跟凌家为敌,唯一有动机做这件事的人就是宁瑞远,这一切定是宁瑞远自己设计好的,不管如何这黑衣人都不会对新娘子怎么样,到时候只要叫他指着父亲,这件事情便会成了父亲指使,百口莫辩。
毒,真恶毒!
宁瑞远这招可真是够狠的,将父亲置于众矢之的,陆湘屏清白差点被毁,信国公府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敢动他的女儿,简直是找死,宁瑞远此计,还真是将凌府推上了碳火上,如果他们不能找到证据证明不是凌府所谓,那么凌家就要承受信国公的雷霆之怒。
一想到凌家可能会跟陆家为敌,凌都督跟凌子然的心里纷纷打了个冷颤,对宁瑞远越加的憎恨。
黑衣人早在陆亭轩扣住凌都督的手臂时便月兑了险,此时跌座在地上吓的瑟瑟发抖,脸上满是惊慌之措,他惊恐的看着凌都督:“凌都督,你不能过河拆桥啊,小人虽然愚钝,不知宁大人娶了哪家的小姐,但还是知道信国公府的,如果早知道宁夫人的身份,小人是怎么都不会答应你做这样的事情,如今小人被抓,你却急着跟小人撇清关系,你说过就算事发也会保小人平安的呀。”
凌子然身子一震,牙齿磨的咯咯作响,眼见凌都督又因为恼怒而想要冲上去将黑衣人狠揍一顿,忙拉住了他,面色沉寂如幽潭般的望着陆亭轩:“四少爷,这人能否交给我,也好让我查个一清二楚。”
“不行!”
不待陆亭轩说话,宁瑞远便厉声打断:“凌大少这是什么话,把人要回去然后再杀人灭口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吗?”
“我没有。”
“枉我好心想要化解两家恩怨,请你们来参加喜宴,不料你们凌家却不领这个情,如此,便请凌都督跟凌大少回吧,从此宁家再不欢迎二位,来呀,送客。”
凌都督胸口燃烧着滔天的怒火,他瞪着宁瑞远,吼道:“宁瑞远,你以为我稀罕来你这里吗,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查这件事情究竟出自谁手。哼,子然,我们走。”
说罢,凌都督一甩袖,扬长而去。
宁瑞远眼中闪过冷笑,似毒蛇一般吐着腥红的信子,阴冷而又幽森。
查?就是查一辈子,凌家也查不到。
“来人,将这黑衣人押下去,但明日再作处罚。”
“是。”
“宁大人饶命,饶命啊……”黑衣人被侍卫拖了下去,口中不断的求饶。
“四少爷,是我的疏忽,才会令夫人差点受到委屈,我压根就没想到凌都督恨我入骨竟然不顾信国公府就敢动手,好在那黑衣人知道夫人的身份而吓到了,否则我真是一死也难辞其疚。”
宁瑞远转身望着陆宁轩,俊美又成熟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愧疚之色,那悔恨的模样恨不得捶胸顿足。
“姐夫不必自责,今日之事,全是凌家搞的鬼,我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陆亭轩冷着脸淡淡的说道,只是话中却没有往日的犀利跟尖锐,那一声姐夫直叫宁瑞远脑子一顿,差点没回过神来。
然,很快,宁瑞远的胸口便涌起一抹喜色,陆亭轩是信国公的承袭人,是以后的信国公,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便是接受他了,宁瑞远不知道陆亭轩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陆亭轩一直看不起宁瑞远,这一次会来参加婚礼也是冲着陆湘屏的面子,本不想理会宁瑞远,但一想到他是宁子衿的父亲,便还是放低了姿态,说道。
而陆亭轩对凌都督指使人企图叫人误会陆湘屏与人有染想要给宁瑞远带绿帽子一事也没有任何怀疑,他还真觉得,凌都督有这个胆做。
起初在大堂上两人的针锋相对他可是以一旁看得一清二楚,明知今日是宁瑞远与信国公府大小姐的成亲之日,凌都督也敢上门挑衅,可见他一点也不顾忌信国公府的势力。
只是当时并没有妨碍到陆湘屏的利益,所以陆亭轩能冷眼旁边,然而现在,凌都督是直接挑衅陆家的权威,他岂能坐势不管。
宁瑞远跟众人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席,他要去安慰受惊的陆湘屏。
柳倩屏挪了挪凳子,靠近宁子衿,小声的凑到她的耳边,说道:“子衿,真没想到凌都督这么大胆,明知宁伯父迎娶陆大小姐,他还敢来招惹,这下可惨了。”
宁子衿扭头看了她一眼,红唇轻轻一抿:“我也没想到凌都督会做出这种事情,一但事成,宁家跟陆家都会名誉受损。”
“可不是,你先前都说信国公不满意这门婚事,如果陆大小姐有个什么损失,信国公府如何能放过宁伯父,到时候宁家怕是难以在云城立足,凌都督招招还真是够狠的。”
宁子衿眸光闪了闪,对着柳倩屏微微点头,并没有继续说话。
何止是不能在云城立足,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难说。
而宁子衿没有跟柳倩屏说的是,这件事情,多半是宁瑞远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只是以宁瑞远如今的地位,所有人都不敢有这个怀疑,再加上人证,宁瑞远是十足十的受害者。
凌都督虽然憎恨宁家,但他不是蠢人,明知宁瑞远娶的是何人还要惹火上身,他就不怕信国公府的报复。
或许他的计策真能成功,到时候借着信国公府的力量除了宁家,解了他的心头之恨。
可是这件事情太过冒险,一个不慎便会偷鸡不成屎把米,如此没把握的事情谁会做?
在场之人谁也不会有这个胆子敢给宁瑞远带绿帽子,谁叫那新娘子是陆家大小姐,众人阿谀奉承还不来及,谁会去惹一身腥。
可宁瑞远不同,他不可能叫陆湘屏真的出事,更不会叫人抓住任何把柄,一但他被抓住,便指证凌都督,一切都水到渠成,因为凌都督与他结怨已深,谁也不会对此怀疑。
宁子衿垂眸,掩去眼底深深的讥诮,宁瑞远为了报仇,可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想必那个黑衣人他也不会留下活口,留下他的命就等于放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在身边,宁瑞远既然敢拿陆湘屏的清白玩,就敢杀人灭口。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向来就是宁瑞远的手段。
到时候死无对证,凌家吃定了这个哑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