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十娘耳边听到儿子痛苦的嘶吼声,心神为之一颤,眼看着李靖就要下毒手杀死哪吒的时候,殷十娘终于回过神来,猛然扑向李靖,死死的抱住了李靖的手臂,同时苦苦哀求道:“不要啊,不要!他是你儿子,他是你儿子呀!”
李靖脸上肌肉一颤,然后冷哼一声,甩手把殷十娘抛开:“哼!我没有这样的儿子!当年他三年未生,我就察觉到异常,没想到我李家竟然生出这种妖孽来!我今天一定要誓杀此寮,免得将来为祸人间!”
李靖说完,丝毫不为之所动,手指一伸,就要继续加大火力,想要活活烧死哪吒!
殷十娘如何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儿无辜惨死,这时候再也顾不得夫纲人伦,激动之下,竟然一指旁边随身宝剑,高声一句:“出鞘!”。瞬间,无数剑影从剑鞘中窜出,齐齐的围向李靖手中的玲珑宝塔,殷十娘竟然打算强行破了此塔,以此来救出哪吒。
然而李靖只是冷笑一身,轻轻往玲珑宝塔之上一弹,玲珑宝塔顿时发出一阵清光,把宝剑的剑影隔绝在外,万千剑影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剑鸣,就被震散,重新回归剑鞘。
殷十娘并不泄气,想着儿子受到的苦楚,这时候哪里还顾上其他,只知道发疯似的向玲珑宝塔攻去,不过殷十娘这十几年和李靖朝夕相处,动起手来又害怕伤害到李靖,颇有些束手束脚,但是却也阻止了李靖继续行凶。
然而李靖修为毕竟不如殷十娘,再加上他现在还无法完全掌控玲珑宝塔,在两人交手数十回合之后,李靖终于出现败势,隐隐有不敌之相。
李靖心中不由火大,想着对自己一向言听计从的夫人,这时候却是为了一个孽障,第一次对自己拔剑相对,忍不住恶向胆边生,就在殷十娘再次攻来的时候,李靖竟然收回一切防备,利用殷十娘不敢伤到自己的心思,迫使殷十娘停手!
果然,殷十娘看到李靖不再动手,而自己的剑已经快要到达李靖的胸前,不由大惊,忍不住怒喝一声,强行把剑收回,这才堪堪阻止宝剑刺穿李靖的前胸,这时候要是被哪吒看到,定会忍不住说一句:无耻!!!
“没想到你竟然为了这个妖孽,不顾咱们夫妻这些年的感情,对我动手,好,好好!既然如此,你索性杀了我罢了,然后你再救出这个妖孽,让他为祸人间!”李靖这时候一脸大义凛然之色,但是语言却是变的尖酸刻薄了起来。
殷十娘这时候眼中泪水还没有干,闻言心中大恸,忍不住痛哭一声:“相公!他可是你的儿子,你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我知道你不喜欢哪吒,但是哪吒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哪有为娘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自己的丈夫杀死的道理,还请相公放过哪吒一次吧……”
李靖只是不允,冷冷的注目着殷十娘。
看着李靖的眼神,殷十娘忽然心中升起一股子凉气,对自己朝夕相处的相公,竟然生出一股恐惧和陌生感……
塔中的哪吒由于李靖应付殷十娘,无暇顾及到,这才给他送了口气,这时候听到外面的动静,面对着李靖这个卑鄙之人的铁石心肠,母亲殷十娘发出的声声哀泣,哪吒不由的两眼流出颗颗晶莹的泪珠。
自己前世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后来在孤儿院的资助下上完高中之后,就单独来到社会上打拼,体会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对于亲情也就更加的渴求。
现在,感受到外面母亲殷十娘的爱子之情,想着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死去也值了,想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在塔内忽然朝着外面跪了下来:“娘,你不用求他了,他不是我父亲,孩儿知道娘亲疼爱孩儿,但是孩儿今后恐怕不能侍奉母亲榻前了,还望母亲原谅孩儿不孝,还请娘今后照顾好自己,孩儿也就放心了!”
说完,哪吒再次向外面磕了几下头,行了一个三叩九拜的大礼,再也不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就此消失一般。
殷十娘闻言,本已经泪流满面的脸庞,再次痛苦失声,对着塔内嘶喊道:“你个混账,快向你爹陪个不是,这时候说什么胡话,你若再如此,为娘就撞死在这里!”
就在李靖和殷十娘僵持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就见李老夫人这时候拄着拐杖,在双眼通红的金吒木吒陪同下,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同时眼神威严的在李靖身上扫视一眼,口中冷冷的说了一句:“谁敢动我乖孙儿?!”
原来,李靖这边闹起来的时候,整个李府就已经惊动了,不过由于李靖先后和哪吒以神通交手,又和殷十娘之间一场大战,让众人不敢靠近,生怕受到波及,而李老夫人也匆匆的在两个孙儿的搀扶下赶了过来,不过魔家四将担心老夫人危险,这才拦住众人,不让李府众人靠近。
直到里面战斗稍止,众人这才听到从李靖夫妇院中传来的对话,李老夫人把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无怨不成夫妻,无仇不成父子……”
待到后来,李老夫人闻听李靖竟然要杀了自己的爱孙,这才惊怒起来,再也忍不住心中震惊,拄着龙头拐杖直向这边而来。
“李靖!你得失心疯了不成?!那可是你的孩子,你想要杀子吗?!至于要清理门户,还有我这个老婆子说的算!”李老夫人看了一眼已经烧毁的房子,以及被李靖夫妇以及李靖父子相争,而被打的七零八落的庭院,拍了拍金吒木吒的脑袋,让两人前去殷十娘身边,这才忍不住怒哼一声,对着李靖说道。
金吒木吒赶紧来到母亲身边,看着父亲手中的那座玲珑宝塔,眼中满是焦急,他们想不通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把弟弟关在里面,还要烧死弟弟,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弟弟傍晚的时候还带着他们在一旁玩耍……
殷十娘闻听老夫人之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赶紧对着老夫人感激的勉强笑笑。
李老夫人不待李靖作答,直接来到李靖身前,对着玲珑宝塔内的哪吒说道:“我儿不必担心,我马上就把你救出来!”
哪吒闻言,心中升起一抹希望,这才哽咽着开口道:“孙儿感谢女乃女乃搭救……”
李老夫人脸上勉强露出一缕笑意,这才直起身子,对着李靖说道:“把哪吒放出来!”
当李老夫人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李靖就感觉到了不妙,但是到这种时候,他已经决定清理门户,这时候更是不甘心就此放掉哪吒这个孽障逆子,忍不住辩驳道:“母亲,不是孩儿不放,母亲可知道这个孽畜刚刚竟然要弑父!如此大逆不道的畜生,如何不惩处?!”
李老夫人闻言,眼睛一瞪:“你何以如此说话?!刚刚哪吒分明是得了癔症,这才说些胡话,你这个当父亲的何尝尽到做父亲的义务?!这次倒好,不好好照顾也就罢了,为何想要灭杀自己的亲生儿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哪吒,但是他毕竟是你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况且是人?!”
李靖抬头看了周围一眼,感觉到周围的下人仆从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的无名火再也压制不住:“二娘!你这话说错了!”
“二娘?!”李老夫人闻言一颤,脸色瞬间苍白一片,看着身前的李靖,仿佛不认识一般:“你刚才喊我什么?二娘?!”
李靖刚喊出口,就知道自己这次错了,这时候看到李老夫人不可思议的眼神,竟然不敢迎上去,只能低头不语。
周围一些老家人,这时候也是一脸震惊的看向李靖,尤其是魔家四将,都是满脸的诧异,仿佛眼前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哈哈哈,好!好一个二娘!没想到我这一辈子,却终究不是你们李家人……罢了罢了,我还是回去吃斋去吧,哪吒是你李家的孩子,我再也管不了了……”
说吧,李老夫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殷十娘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赶紧对着老夫人道:“老夫人……”
李老夫人摆了摆手,有些落寞的说道:“我儿哪吒,看来女乃女乃也救不了你了,怪只怪你生在李家……我回去会在女娲娘娘那边为你祈福的,希望你来生投了好人家……”
言罢,李老夫人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多岁,身形也佝偻了下来,缓缓的向着门外走去,留后脸色复杂的众人。
原来,李老夫人竟然不是李靖的亲生母亲,而是李靖父亲生前的第二任夫人,而李靖的母亲是大夫人,不过在李靖刚满一周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留下李靖交与李老夫人领大。
李老夫人一直无子,对李靖一直当做自己亲生儿子一般,把全部的心血都投入到了李靖和李家身上,这时候李靖竟然说出“二娘”二字,这让李老夫人如何不心寒……
李靖这时候也不由得有些后悔,但是这话已经说出去了,如何收的回来,今天这事,终究是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看着李老夫人逐渐消失的身影,李靖脸上一片青,一片白,又看到自己的夫人殷十娘双眼死死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玲珑宝塔,终究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说了一句:“魔家四将听令,把逆子哪吒压入女娲宫,从此不得进入我李家半步,我李家也从此和这个逆子断绝一切关系!”
魔家四将赶紧称是,然后拖起已经陷入昏迷之中,被李靖放出来的哪吒向李府大门外走去。
而殷十娘看着刚刚放出来的哪吒,眼中泪水不停的往下流,尤其是看到哪吒那婴儿肥的脸颊,以及哪吒身上浑身精气神仿佛都被烧尽,更是让她这个做娘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捅了一刀子。
眼看着哪吒被魔家四将抱起向外面走去,赶紧一步跨作两步,带着金吒木吒两人,把哪吒的宝贝全部收拾起来,紧紧的追了上去,只要自己的孩子活着就好,将来也许相公会回心转意的。
李靖也不阻拦,只是脸色阴晴不定的盯着被焚毁的房屋,以及破碎不成样子的地面,久久不语,心中不知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