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淀积压多年的不满情绪完全被激发,夏依暧一副剑拔弩张的气势,字字掷地有声。平时,有安静在一旁看着、劝着,关键时刻介入做母亲的出气筒。所以,为了妹妹,每次依暧都忍着,可这次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爆发。
夏母波澜不惊,有一种任何人和事都不放在眼里的高傲,同时,那双犀利的眼睛绝对不容一颗沙子。
“这是你对长辈该有的态度吗?”
夜晨曦的眼光转换在她们母女间,走,放心不下依暧;留下来,非亲非故,介入更不合适。
依暧冷笑,嘲讽的语气,不温不火的说着:“妈,有句话说人先自辱而必后辱之,您活了大半辈子,嚣张跋扈,自以为是,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不孤单吗?认为,一直这样下去就能比别人高出去很多?就能赢得他人的尊重?”
这话可以说骂人不带脏字,夏母心中的那股高傲的火,腾的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然,她却笑了,笑的冷厉又阴森。
“胆子是越来越大,规矩是越来越少,骂人不带脏字。”夏母半眯起一双迷人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女儿:“让你爸宠的肆无忌惮,你就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请您不要提我爸,您,没有资格。”依嗳稳若泰山,唇角荡起的笑带着一丝轻蔑:“这么多年,爸一个人,在外,要顾着企业;在内,当爹又当妈。请问,您为这个家,为我们姐妹做过什么。您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来管教我们姐妹,更别提关心和陪伴。所以,就算我们姐妹身上真的有万般缺点,也请您先自我检讨一下后,再去责怪、教训别人。”
“你”夏母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高高的举起手来。
然,她还来不及做任何事,依暧再次直了直腰板,昂起脸,迎上她的手掌和犀利的目光,言辞凿凿,无所畏惧。
“妈,我既然敢说,就想到了后果,不就是接着挨打,挨耳光吗?我习惯了。您喜欢羞辱别人的同时也羞辱自己,我牺牲一下,认了,谁让您是我妈呢?”
一种歇斯底里的怒火自夏母的眸中喷射出来,然,她的手掌却没有落在女儿的脸上,而是狠狠的甩了出去。
二十多年了,她活的叫一个憋屈,自己的老公,心根本不在她身上,然,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她身上。
可又能怪谁呢?这种局面是她自己一手设计,一手造成的,至于女儿,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也是她自己的杰作。
算了,不是她想通了,是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一切的折磨都结束了,他们一家子都解月兑了。
“好,你能言善道。”夏母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尽量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死丫头,要不是我,你,哼,你给我记住,有你哭不出来的一天。今天,我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虽然你爸不赞成,但你有权知道,我和你爸已经办理好了离婚手续,从今后,我跟他再没任何关系,至于你,也就这样。我会在远方,看着你们父女的下场,你好好活着。”
夏母恶狠狠的说着,扬长而去。
夏依暧愣了愣,之后,一把抓住了母亲的胳膊,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莫凝暧,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莫凝暧驻足,抬起手来便是一巴掌,狠狠抽了过去,不管如何,一个母亲的尊严已经接近了不能触碰的底线:“死丫头,没大没小,我一忍再忍,你是不知死活,直呼我名字,你算什么东西?”
她狠狠推开依暧的手,厉言厉色,胸口不规则的起伏着,然,除了质问与骂人,很多隐藏着的秘密及原因,恐怕连老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因果报应,她必须接受,但最后的尊严不容别人践踏。更何况,她再坏,心里也有替别人想的一面,不然,今天的伤害绝对不止于此。
“阿依,不管怎样,她是你妈。”
“不用你教训。”依暧很倔,脸庞火辣辣的做疼,看着母亲远走的背影,眼睛更痛:“我是什么?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
夏依暧,夏俊逸一辈子都要依靠着莫凝暧,这是爸爸为她娶这个名字的含义。可现在,莫凝暧离他们父女而去,他父亲会心痛吗?
不知不觉间,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心痛欲裂,让她备受煎熬。她的眼睛瞪的溜圆,眼眶红红的,泪珠始终在眼眶打转,她却固执的不允许它们掉下来。
一旁,夜晨曦将一切看在眼中,心里压抑的沉甸甸的。他的眸光变得万般温柔又深情,心疼她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他忍不住上前,双手圈了个圆,自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小暧,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他低声在她耳边说着,声线无限温柔。
依暧却倔强般紧蹙双眉,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波涛汹涌的情绪,然,张开口,那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我没事儿,已经习惯了,一点事儿都没有。”
夜晨曦静静的听着,心酸酸涩涩的,索性调转过她的身子,温暖的大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霸道般让她的额头抵住了他的胸膛上。
额头抵住宽厚的胸膛上,依暧的心莫名一暖。她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一双微冰又颤抖的手下意识的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哽咽着开口。
“夏俊逸要依靠莫凝暧一辈子,这就是我的名字。我爸那么看重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家散了,她会很开心吗?我们父女没好日子过,她会得意吗?”
夜晨曦没有开口,只是一遍遍轻抚着她乌黑的秀发,心为她牵动。
时间静静的流逝,良久,依暧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了夜晨曦的衣服。
“谢谢你!晨曦。”
夜晨曦微笑,笑容明朗又动人,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擦拭掉她脸庞残留的泪痕,淡淡的说着:“没擦干净,带刺的小野猫。”
依暧勉强弯出一个微笑,拿出了手机:“我打个电话。”
“喂!小姐,您在哪儿了?”电话那头苍老的声音带着焦虑。
“卓叔,我爸有没有跟您联系过?”
“小姐找老爷?”
“卓叔,我现在必须知道我爸在哪儿?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他还在英国吗?”
“老爷大前天回来了,回来当天车祸,进了医院。”
“哪家医院?”依暧只觉心里一片荒芜,瞪圆了一双眼睛,失常的问着,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
“第一医院。”
依暧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立马挂断电话,人,咻的一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