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走进张家棉花铺的时候,一个小伙子正在弹棉花,他身上绑着一个很大很长的弓,手上拿着一个木锤子,木锤子打在弓的弦上,发出“嗡嗡——嗡嗡”的声音,板结的棉花,在弓弦的振动下,很快像柳絮一样翩翩起舞。
张瑞祥领着郑峰一行走进店铺的时候,小伙子停下了手上的活。
小伙子就是张瑞祥的儿子阿宝。阿宝的帽子上、身上、口罩上,包括眉毛上都粘了很多棉絮。阿宝取下口罩,解下绑在身上的弓戗在墙边。
张瑞祥搬了两条长板凳,用衣袖擦了擦,让同志们坐下。
“郑局长,你们想问什么?”
“张大爷,这两年多,你们有没有想起什么事情?”包大伟问。
“阿宝,你去泡几杯茶来。”
“不用了。”郑峰拦住了阿宝,“你也坐下。”
阿宝没有坐,他拘束地站在父亲的身后。
“阿宝,郑局长让你坐,你就坐下来。”
阿宝怯生生地坐在父亲的旁边。
“没有什么新的东西,该说的,两年前,我们都跟包公安说过了。”
“这两年,街坊邻居没有谈论过辜望弟失踪的事情吗?”
“街坊邻居有事没事的时候就会念叨辜望弟,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这件事已经成了老太媳妇们整天挂在舌头上话题。要想忘掉这件事情,难啊!”
谈话很难再进行下去了。
“这样吧!您如果想起什么,就到隔壁去找我们。”
“依我看,找到腊梅撞见的男人,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张瑞祥道。
郑峰站起身,准备告辞。
“爹,我想起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阿宝低声道。
“啥事?快说!郑局长,快坐下,听他说些什么?你这鬼东西,心里面还真能装得下事情。”
“小时候,我和文杰在一起玩耍,他娘外出的时候,就把他放在咱家和我在一起玩,我爹我娘出去收棉花的时候,也会把我放到文杰家。”
“阿宝和文杰一样大,今年二十五岁。”张瑞祥道。“71。6。17”案的卷宗里面也有这方面的交代。
“你是不是在辜望弟家看到了什么?”郑峰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是。”
“快说,你看到了什么?”
“有一天夜里——是一个夏天,我和文杰在西厢房睡觉,我爹我娘到乡下去收棉花,我就住在了文杰家,那天夜里,是下半夜,鸡叫三遍的时候,我一觉醒来——我是被尿憋醒的。我撒尿的时候——尿桶就放在窗户跟前,先听到一声门响,不一会,看到一个黑影从正屋——正屋就是文杰她娘睡的屋子。”
“你这孩子,我们怎么没有听你说过啊!”
“你们什么时候问过我啊!我刚才听你们说话才想起这件事情来的。”
这大概就是包大伟疏忽之处吧!
“阿宝,你快说,后来呢?”张瑞祥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