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失落感,在邱家伟的脸上很明显的显现出来,厨房距离客厅比较远,当他在厨房和尚志军带来的保姆一起做美味的点心的时候,这边客厅里的主角都早就走光了。
“邱先生做了什么好吃的,介不介意给我们吃啊!”两个保镖也觉得好像这一群人都有点儿欺负邱家伟了,看着他失落的神情,他们便笑着说道。
“行,我做了很多莲子百合桂圆羹,你们来吃吧。”邱家伟讪讪的说道,脸上的阴霾依旧浓重。
医院里,裴丽让莫然去化验小便,又让莫然给抽了血化验,别的她却不让莫然去,这让莫然倒是很奇怪的,不过她过来也是为了怕家里那些男人回头念叨。
这莫老四会念叨,他就像是一个哥哥一般,时时刻刻的呵护着她这个妹妹,她要是有一点儿不舒服或者出了一点儿事情,这莫老四就会瞪着他的牛眼开始大嗓门嚷嚷,虽然莫老四平时比较急躁,但是莫然还是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大大咧咧的大哥哥的,至少她知道,她收下的不止是手下,不止是一个杀手党,更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兄弟连。
还有会念叨的是安懿轩,别看他平日里整天挂着个人人欠他五百万的脸,但是一旦她出现任何状况,他就会分外紧张,他会生气,气她不会照顾自己,他会逼着她吃东西,就如今天上午,他就拿出一包吃的,而且都是她爱吃的,他一颗颗的巧克力剥了喂她,他一块块的牛肉干拿了放嘴唇上含着给她吃,看她吃的很欢快的模样,他还会笑,他曾经还每天十个电话催尚志军照顾她……
自然还有邱家伟,这个男人,说不上还还是不好,莫然对他总有一种隐隐的疏离感觉,她总是感觉这个男人不简单,这个男人是时而很愚笨的,时而又很精明机灵的,他的眼眸总是透着一种让人捉模不透的光芒,莫然觉得,他该不是单单就是一个十分酷爱幼儿园教育,十分喜欢回家乡过小日子的男人,他的身上,让莫然感觉到了隐藏的锋芒。
邱家伟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锋芒藏起来,这就要看将来,他到底是要做什么,或者他回国之后,接下来有何行动了,莫然在康城的时候调查过他,但是他的资料表明,他从中学到大学,都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展现在莫然面前的邱家伟,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好学生标本。但是,越是这样无可挑剔的资料,莫然便觉得越有问题。
他这么努力的读书,这么努力的表现优异,就是为了回家乡开一个幼儿园?
哪怕他的借口是爱莫然,爱小时候的莫然,但是,他真的爱吗?他的眼神告诉她,他至少是有一半的心思被隐藏了的。
还有何伯,还有向晚晴,总之,这些人都会为她的身体而忧虑,所以,她只能听裴丽的,到医院做了这么一次检查。
趁着等报告单的时间,莫然去了一趟住院部看望王淮南,这个男人,帮过她,她还没有去看一下他呢。
电梯到达骨伤科病人的住院部的时候,莫然低着头想着心事,突然感觉有危险逼近,她赶忙抬头,眼前,竟然是胡啸天。
“莫小姐。”胡伯的声音不轻不重,却透着些许冷冽。
“胡总管,雷氏胡总是吗?”莫然接触过雷雅静,却未曾近距离接触过这个男人,只是记得前世的莫然在那次酒会上见过他,此时看着他凌厉的眼眸,莫然觉得他和雷雅静他们貌似不是一路人似的,这个男人的眼眸虽然凌厉,但是要比雷氏的那些人淡薄很多,仿佛他并不是一个为了利益而存在的人,但是,他的眼眸却也不清明,仿佛是背负着多少隐秘的事情似的……
“是的。”胡啸天点了点头。
“哦,幸会。”说完,莫然便转身要走去王淮南的房间,这个人,她不认识,所以没必要多交流,这个人就算她认识,因为他是雷氏的,所以也没有必要多交流。
“能和莫小姐私下说几句话吗?”胡啸天拦住了莫然的去路。
莫然咬了咬嘴唇:“我们……貌似没有什么好说的吧?”
“关于安懿轩安少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吗?”胡啸天一侧嘴角微扯,像是讥讽一般的看着莫然。
“安少的事情,我和您也没什么好说的。”莫然说完,笑了笑,便绕过胡啸天,准备走过去。
“耿主席有一份合约,安少自己同意的,由安局长签字证明的婚约,这莫小姐该知道吧。”胡啸天一看莫然这丫头软硬不吃,便有些着急了,他上前一步再一次拦着莫然,昂着脑袋说道。
“哦,不太清楚。”莫然抬头,对上胡啸天的眼眸,微微的上扬嘴角:“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
说完,莫然对着胡啸天挥了挥手,便从他的侧面走了过去。只留下一脸怒容却又没法发作的胡啸天在身后用喷火的眸子瞪着她。
要说莫然很淡定?
不。
要说不然丝毫不在乎?
也不。
相反的,莫然她刚才听胡啸天那么一说的时候,心尖儿便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心底的一种莫名的酸便快速的涌便了全身,她的呼吸几乎都要凝滞。
安家最高长官安大局长在这中间梗着的话,事情立刻便难办了。
他的名利,地位和他在国家方面的影响,都无一例外的会让他选择面子大过其他任何一切。他亲自签下的东西,若要是让他自己出尔反尔,这事情不要说是性格十分倔强、又分外自我、更是十分爱面子的安局长了,就算是一般人家的老爷子,这出尔反尔的事情,也是没有人愿意做的。
安懿轩崇拜他爹,而安铁军却十分听安老爷的话,那么……
莫然一脸的惆怅,推开王淮南的病房门的时候,小白正坐在一边看着手里的杂志。
“莫姐怎么来了?”小白转头一看是莫然,便赶紧跳起来笑着打招呼。这个男孩该是安懿轩手下最活泼的一个,也是长的最可爱的一个,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而且据说在密码破译等方面是十分强悍的一个家伙,哎据说这家伙对计算机的操作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安懿轩的手下,养了一大批能人异士啊!莫然感叹。
“嗯,我来看看王队长。”莫然对着小白笑了笑,接着转头看着王淮南说道:“王队长,今天好点儿没?”
“好多了。”王淮南对着莫然点头,接着说道:“莫小姐这一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王队长聪明!就知道我找你有事儿。”莫然笑着坐下:“我来是为了白璐和王二麻子的事情。”
“嗯,我听说了,你把他们给收编了,可是白璐已经死了……”王淮南的眉头拧了起来:“她的手下也大多是她十多年前在街头纠集的一批孤儿,所以……”
“嗯,听说了白璐是你妻子的远房表妹,所以我有必要来找你一趟,有些事要和你交代一下,关于白璐的。”莫然说完,看了一眼小白,小白笑着点头出去站在病房门口去了。
十多分钟后,莫然打开病房的门,她也不和小白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小白好好照顾王淮南,便走了。
小白看着离去的莫然背影,他看着看着,貌似突然明白何伯说的少爷的伤是怎么造成的了……
“噌”的一下,白子文同学的脸红了。
“小白,你干什么了?脸这么红。”王淮南看着小白,瞪大眼睛:“真像猴子似的。”
“王队长,别开我玩笑了。”小白更不好意思了。
“哎,你还别说,你们安少怎么会遇上如此优秀的女孩子,她是集聪慧,美貌,功夫和智谋于一体的,你说女人这么厉害,你们安少怎么还敢要?”王淮南单手枕着脑袋,说道。
“我也觉得,要是我的话,这样的女人就如同仙女一般,根本遥不可及的嘛……不过,莫姐对我们安少可好了,她还会撒娇呢?”小白说道。
“什么?她会撒娇?”王淮南差点把那另一只打着石膏的手臂往脑袋上拍下来。
“对呀,看着莫姐很厉害吧?但是我是亲耳听见,亲眼看见她哄我们安少的。”小白坐在凳子上,拿起《美丽女子》杂志,继续看上面莫然写的文章。
“太稀有了,这样的女人,她能算着炸药的时间,能控制炸药在烈火中的爆炸范围,竟然一点儿都不差,当时爆炸连我的毫毛都没有碰着一下子,如果不是老何事先给我下了手脚的话,我这不早就露馅了,当时真的摔地上倒是挺疼的,但是爆炸的时候,她说了让我往哪里跳,我就真跳过去,我的面前也就三十公分,就有一块飞出来的铁皮,真是厉害啊!这个女人太厉害了!我曾经当兵那么多年,见过最厉害的爆破专家都没有她这么精准的,这不得天天炸高楼炸飞机练习个十年二十年的,也不见得有这功夫和算计啊!”王淮南像是和小白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莫姐的厉害之处还多着呢!今天中午还拆了一个人体炸弹,引线是胆汁。”小白头都没有抬,说道。
“呃……她是人么?”王淮南曾经十分佩服安铁军,对安铁军崇拜的很,因为安铁军曾经把他从毒贩子那儿救了下来,而如今,他貌似有些崇拜这个小姑娘了,太厉害了!
“莫然……”当莫然走回前面问诊楼的时候,裴丽迎上来欲言又止。
“裴总,怎么了?”莫然皱眉看着裴丽,看着她一脸的惆怅,她盯着裴丽说道:“不会我得的是什么不治之症吧?”
“哎呀,别瞎说。”裴丽扭头,嗔怪了一声莫然。
“那你这表情干嘛?”莫然伸手拿过裴丽手中的化验单。
“尿检阳性?”四个大字,犹如晴空霹雳“哗啦”一下子,把莫然给劈的外焦里女敕的,给劈懵了。
就算黑鹰前世再不问男女之情,但是这基本的常识,尤其是医学常识她自然是懂的,这四个字,代表她——怀孕了!
算算日子,算算,算算……
一般人受孕应该在18——20天左右,最长的是60天……
这么说下来,就是那次酒店……
一次中招……
莫然拿着报告单,思索着的是这些,她是有点儿不知所措,这一切都刚开始,她就先中招了,她的事业,她的前途还未开始,还有最主要的,安家还没有搞定,一大堆的烂摊子事情,怎么这么快就……
“咱们出去走走。”裴丽拿过莫然的报告单藏在包里之后拖着莫然往外面走去。
“裴总,你觉得我该怎么办?”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莫然倒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可以临危不惧,可以杀人可以放火,可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有了孩子这一档事儿啊!
“想知道我的故事吗?”裴丽和莫然在医院下面的一个大花园的石凳上坐下,裴丽问道。
“嗯。”莫然点头。
“我是安懿轩的亲生母亲,你相信吗?”裴丽看着莫然。
“相信。”莫然点头,她绝对相信啊,她早就猜到了,从来到这个异世之后第一次看见她在见到安懿轩的时候表情就猜到了
“我当时和懿轩的父亲安铁军的事情和你们现在差不多。”裴丽的脸上一抹自嘲的笑:“我们很早就恋爱了,那是一次舞会,耿如雪二十岁的生日舞会,那时候我也二十岁,和耿如雪是同学,她邀请了我,我们在大学里是一个寝室的,那时候关系还算不错。那次舞会,我认识了铁军,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刚部队回来,军装都还没有来得及月兑便被他父亲派人给抓过来了。”
“抓过来?”莫然听到了这三个字。
“是的,抓过来。铁军那时候在空军政治学院上学,他不愿意订婚,也不愿意接受家里的安排,他不愿意回来的。但是,他拗不过安局长,他是被那边人强制送上车,这边到站了又被强制抓过来的。”裴丽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有一抹苦笑,不知道是笑安铁军还是笑她自己,或者是笑两个人吧。
“那天,我是最晚一个到的,别人都有车子接送,而我得自己坐公交车过来,那时候我和耿如雪是很好的朋友,我们在学校里是两朵校花,我们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去食堂吃饭,更如需从来不在我面前摆阔气,而我,是从农村来的,家里条件很一般,我抱着自己亲自做的风铃,我去海边捡了好多贝壳,亲手一个个的打磨一个个窜起来的,我抱着它准备给耿如雪做生日礼物,因为去的晚了,我便走的很快。而正巧这个时候,他也从另一边走过来,他走的也很快,他是带着怒气的,他讨厌身后跟着的几个人,接着……”裴丽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回忆三十二年前的那个美好夜晚。
“接着你们撞上了?然后你的风铃掉地上了?”莫然突然想起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莫然和安懿轩第一次相遇相见的情景来:不也是一不小心,撞上的么?
机缘巧合,父子间长的如此相像,竟然和相爱的人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也是如此的相像……
是上天的注定吗?那么最后的命运呢?难道她莫然和裴丽也要走一样的路吗?
“是呀,我们撞上了,然后风铃就掉到地上了,被摔坏了。”裴丽的神色还游荡在那次相遇上:“然后我几乎急的要哭起来,他的手下怪我,说我为什么不小心点儿,他斥责了那几个手下,帮我一起把地上的风铃捡起来,然后问我是送给谁的,我说是送给耿如雪的,他便拉着我一起走到耿如雪的面前,告诉她,风铃本来很漂亮,是他不小心撞坏的,他负责帮我把风铃修好。”
“后来,他真的帮我修了风铃,酒会上耿如雪因为有很多人需要去应酬,而他也不愿意和那些人打交道,便和我在一边用胶水一点点的修补着风铃,他很少说话,我看得出他不高兴,我便和他说话,他不吭声,我还是和他说话,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后来,他经常约我出去,他给我买了个当时最流行的BB机,这个机子一响,就是他找我,因为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机子的号码。每次他回来的时候,便总是约我出去玩,我们一起去海边,一起去大山里面,一起下河捞鱼……再后来,我有了懿轩……”裴丽的神色变得有些迷茫起来,仿佛那一段时间她有些想不起来似的。
兴许是她曾经一度深藏了的,想要遗忘了的吧!莫然猜测。
“其实,我想过我一个人带大孩子,不要任何的名分,什么都不要。那段时间,因为有了孩子,我休学了,后来就莫名的被学校开除了,那个时候,学校里是不允许女生做出如此不守规矩的事情的。”耿如雪继续回忆着当初的情景。
莫然看着一向淡然自若的耿如雪,心底突然有些寒颤颤的,安氏,这么一个背景实力都庞大的家族,她虽然不会走裴丽的老路,但是,要把安懿轩夺到手,谈何容易。
“我被学校除名,一向以我为傲的父亲把我赶出家门,直到他生病去世都没有愿意再见我一面。母亲后来也死在了小姨的怀里,那时候我却在精神病医院里面……”裴丽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忧伤。
“裴总,别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至少现在,你看到懿轩很好,他很好,就好了。”莫然有一种想要搂着裴丽轻拍她的后背给她安慰的冲动,但是,却被裴丽的微笑给制止了。裴丽摇头,示意莫然她很好,不需要安慰,她愿意继续将一切告诉莫然。
裴丽看着莫然,微笑着说道:“莫然,你不是我,我当初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学生,王子和灰姑娘的爱情注定只是一个童话,那时候,我没有能力反抗,而他也没有办法反对安局长,安局长不接纳我,我不怪他,安氏家大业大,红色背景下万众瞩目,那时候安局长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容不得他的周围有半点瑕疵,铁军想和我私奔,但是,我没有同意,我不要名分,我只要他的心。在我怀孕六个月的时候,铁军被安排和耿如雪结婚了,我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是精神却崩溃了,有人送来他酒席上和耿如雪的交杯酒照片,有人送来他要和我断绝关系的录音,我相信了,我疯了,我第一次住进了精神病院治疗抑郁症……”
莫然看着裴丽颤抖的手掌,伸手轻轻的抓住,轻声说道:“一切都过去了,已经三十年了,他们都很好,你也很好。”
“我其实没有抑郁症,但是却被人送了进去。在精神病院,我生下了儿子,我带着他,我逃了……”裴丽的手掌冰凉刺骨,莫然能够感受到她内心对那段时间的恐惧,深深的恐惧。
裴丽眼神迷茫的接着说道:“铁军找到我,给我在海南买了一个房子,我带着儿子住在那里,我天天和儿子在一起,看着他的模样,想着他父亲的模样,我已经很满足了。可是,他们又来了,安局长知道我的儿子是安家的血脉,便让人来抢走了,他们抢走了我的孩子,我追到安家,我天天跟他们要我的孩子,但是他们就是不给,我求耿如雪,却被她奚落,有一次,我求她的时候,她上来就是一脚,我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又在精神病院,是距离康城十分遥远的另一个城市的精神病院,这一次去精神病院,我一共待了三年,三年之后,当铁军费劲千辛万苦找到我,把我带出来,他带我去偷偷的看儿子,我看到儿子很好,至少安局长和廖政委都十分喜欢他,我也就放心了,当时医院的院长劝过我,既然孩子最终是他们家的,那么就让他好好的在那个家里成长吧。后来,我离开了铁军,离开了康城,我一个人去了加利福尼亚,我边打工边学习,学习媒体广告制作,学习媒体策划,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回到国内,重新我的生活,创建我的事业,当时精神病院的院长说的对,要想和权贵抗衡,你就得自己强大起来,才可能有抗衡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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