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握住绳子的一头,这才觉得安心了一点,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表情一下子变得乖张诡异起来,刚往前走了一步。
“够了!”小喜子大喊一声,“把人带回去!别在这磨磨蹭蹭的了!你们耽误下去,让皇上等!是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比皇上还大吗!”
“臣等不敢!”
小喜子脸一甩,“还不走!”
统领瞪了一眼自己的手下,“走啊!喜公公的话你们听不见吗!”
用力一拽手上的绳子,苏云染一个踉跄,往前走了几步。
大队伍开始缓缓行进。
苏云染和花无缺他们被押在队伍中间,低垂着头。
小郎中压低声音问,“夫人!你怎么会被他们抓住?主子呢?”
“放心,他没事。”苏云染轻声回了一句。
花无缺凑了过来,“你们两个不是一起的吗?怎么会他没事你被抓了啊?”
“……”
“夫人?”花无缺得不到回答,又问了一句。
小郎中摇头,“小花,别问了,夫人一定是为了引开他们,才自投罗的。”
“啊?”花无缺嘴巴一瘪,“夫人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自投罗,主子肯定很伤心的。”
“小花,你不要这么说,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夫人这么做不是傻,而是明智。”
苏云染感激地看来小郎中一眼,“温良,你看事情能不要总是这么透彻吗?”
小郎中笑笑,“还好,我不是看的透彻,我是知道你和主子都是怎么样的人。”
“喂!不准说话!”
士兵用力推搡了他们一下。
几人对视一眼,不再言语。
……
东辰夜立在大殿之外,看着远处那个红色小身影朝着这边跑来。
目光灼灼。
小喜子费力地爬上高高的台阶,在龙靴面前跪下,“小喜子参见皇上!小喜子回来了!”
东辰夜睨着他的头顶官帽,问,“你出去了这么久,可是要朕好等啊。”
小喜子赶紧磕了个头,“小喜子该死!让皇上久等了!请皇上恕罪!”
“行了。”东辰夜打断他,“直接说重点吧,朕要的人,抓到了没有?”
“奴才……”
“等一下!”
东辰锦出声制止。
可是小喜子真的要说出那个结果的时候,东辰夜却一下子屏息了。
不可否认,他想要的结果,是抓到了!
但是一想到抓到以后,他马上就要面对他一生的劲敌,永远的死对头了!
东辰夜突然一下子感到一丝无措!
小喜子贴着冰冷的汉白玉地面,不敢抬头,揣测不出他头顶上的皇上怀着的是什么心思,不由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东辰夜深吸一口气,“好了,说吧。”
“是……”小喜子心里在打鼓,“皇上要的人……奴才……奴才……”
“到底什么!”
“奴才没抓到!”小喜子立刻又磕了个头,“可是奴才抓到了他的同党!还有!还有奴才抓到了一名女子,自称是宣王妃!”
深怕因为自己办事不利,被东辰夜责罚。
所以立刻搬出补救的话来,希望抓到的那几个能将功抵过!
头上一阵凉风吹过。
良久的寂静……
小喜子心呼,“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
想想也是,皇上花了这么多心思布置设局,动用了这么多人,千方百计,都是为了抓住那个人啊!
虽然去抓人的不是他小喜子,他只是去传旨。
可是新帝喜怒无常,难保不会殃及池鱼!
没想到,东辰夜长长出了一口气,“起来说。”
“奴才不敢!”
小喜子更惶恐了!
“朕让你起来你就起来,这是圣旨!你还敢抗旨不成?”
小喜子吓得立刻跳起来,“奴才不敢!奴才遵守!”
一抬头,看到皇上的脸,更加惊悚了!
东辰夜居然无比平静,甚至唇角还是微微向、上、的!
但是那微笑怎么看怎么危险!丝毫没有一点真心的笑意!
“小喜子,去把宣王妃给朕带上来,朕要见见她。”
东辰夜拍了拍小喜子的肩膀,“快去快回。”
小喜子肩膀向下一垮,膝盖又开始发软,“奴才……遵旨!”
接了圣旨,小喜子立刻匆匆忙忙跑了下去,皇帝喜怒变换太快了,他还是快点把事情办好的好,免得被治罪!
东辰夜转身回宫,命宫女去备酒菜,心情格外地好!
能不好吗?
抓到了宣王妃苏云染,不就是等于抓到了东辰锦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抓到苏云染,比抓到东辰锦还有用!
东辰夜把玩着手上精致的夜光杯,他深深地了解东辰锦,知道他豁出去的话,完全可以不顾自己的信命!
可是那怎么能行呢?
那根本不是他要抓东辰锦的目的啊,他的目的就是折磨他,羞辱他!
让东辰锦生不如死!
所以东辰锦最好是有什么牵挂,有什么把柄落到他手上,而苏云染恰恰就是最好的那个把柄!
“五哥,你可别怪弟弟我狠心,是你先对我不仁,把我送到父皇这里,想借父皇的手弄死我的,我只好对你不义了,你说……是不是?呵呵呵呵!”
突然,一阵铁链声传入东辰夜的耳朵。
东辰夜放下酒杯,一抬眸。
小喜子跪下行礼,“皇上,您要的人带到了!”
一回头,居然看到白发女子还直挺挺地站着,小喜子惶恐不已,生怕此时惹怒了东辰夜,骂道,“你!见到皇上竟敢不跪!还不快跪下!”
苏云染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毫无顾忌地直视东辰夜,好像根本没听到小喜子的话。
“来人呐!”
小喜子刚喊了一声,押送苏云染进来的两个侍卫立刻一左一右按住苏云染的肩膀——
“住手!”
东辰夜一声暴喝,两个侍卫连忙松手。
东辰夜一脚踢开挡在路上的小喜子,走到苏云染面前,狠狠踹了两个侍卫各一脚!
“在朕面前,没有朕的命令!谁准你们妄动的?嗯?”
两个侍卫吓得立刻跪了下去,“卑职该死!卑职该死!”
东辰夜捞起沉重的手铐,又瞥了一眼地上的脚镣,“这是怎么回事?朕让你们去抓人,没让你们把人锁起来!”
“卑职该死!卑职该死!”
小喜子也拼命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还不快给朕打开!”
“是!是!”其中一个侍卫模出钥匙爬过去,手忙脚乱地给苏云染打开手铐脚镣。
沉重的铁链一落地,苏云染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东辰夜踢开地上碍眼的侍卫,“通通给朕滚出去!”
三人又是忙着一阵叩头,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空旷的大殿终于恢复了先前的安静。
东辰夜对着她歉意一笑,“这些奴才完全误解了朕的意思,让你受苦了,来来来!正好朕备下了酒菜,就全当是朕给你赔礼了。”
“不必。”苏云染并不领东辰夜的情,“我不想和你吃。”
东辰夜是皇帝,如果他没有那么授权,或者他命令的时候没有那个意思的话,这些手下的人又怎么会锁她呢?
她不是傻瓜,不会只相信看到的。
就算不是针对她,东辰夜势必也对东辰锦下了杀心!
这么危险的人物,她并不像和他套近乎。
东辰夜摇头失笑,“你还是这么直接,朕现在是皇帝了,没人敢这么跟朕说话,却唯独你!你怎么就不能世故一点?圆滑一点?也让你自己好过一点?”
“我那么做,你会不想杀我们了吗?”
苏云染终于抬头,明亮的宫灯映照她的眼眸,如同万千细碎璀璨的星子散落其中,美不胜收。
东辰夜直直看进那双眼睛中,薄唇轻扬,“也许,朕会开一面,不杀你了呢?”
“我?”苏云染讽刺勾唇,“你不杀我一个人,却要杀了我所有亲近的人,那我一个人活着,岂不是生不如死?而且你要考虑清楚,我不是那种安分知足的人,我如果活着!一定会找机会为他们报仇,你把一个随时随地都想着杀你的人留着,不觉得赌注太大,也太危险了吗?”
东辰夜表情一顿,突然用力一抓,拉着苏云染往桌边走!
到了地方用力按她坐下!
“朕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先吃吧,朕为了等你们,可是连晚饭也没传,就是想和久别的故人一起好好吃顿饭!”
苏云染犹疑地看着一桌丰盛的菜肴,觉得现在东辰夜的心思越来越难捉模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快吃!你不吃饿的可是你自己,你饿着你自己了,朕就不开心,朕不开心了,就要从你们那些同党身上找点乐子才能开心……”
听东辰夜慢条斯理地说着这话,苏云染背后的寒毛一下子就起来了!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东辰夜笑得邪肆无比,“朕还以为这世上除了东辰锦,就没有你在乎的了,没想到几个下人奴才你也这么紧张?真是好笑!”
“你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东辰夜猛地靠近苏云染,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只要让朕不开心一次,朕就从他们身割一块肉下来,在你面前喂给狗吃!朕最喜欢看狗争食了,因为只有最强的那个,才能得到最后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