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神王不好惹 第七十四章

作者 : 北山杉

一个月过去了,我不免思念起蔻纱和帕雷亚,因为走得匆忙,连道别都不曾有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她们。在这里我根本不可能寄到神界任何信件,通讯器也找不到了,不过就算找得到也没办法通话,毕竟从神界到冥界距离这么远,谁的神力都支撑不了。

就在今天,我无意中翻衣柜的时候,从一件上衣的口袋里掉出来一个小小的手链。我一看,如获至宝地捡起来,那是一个通讯器。我赶紧按亮上面镶嵌的宝石,弹出的影像显示我有未读消息。我心中一喜,竟然有人的魔力能支撑那么远。我点开,有四条留言,当看到那个名字时,心跳一滞。

第一条时间显示是三个星期前。我的手颤抖着点开第一条,索尔清冽的声音突兀地闯入耳骨:

“好,很好,说让你走你就真的走,看来你是讨厌我得很,那我成全你,再也不用回来了。”这句话的语气仍然很倨傲。

第二条却与第一条的口气截然相反,温柔得甚至是腻歪:“露娜,你到底跑去了哪里?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乖,不要贪玩了,快点回来。”

当我点开第三条时候,终于听到那个久违的清淡的嗓音,和以前一样淡漠到无情,只是此刻却染上一层幽幽的焦虑:“露娜,你不是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离开帝都的吗?快点回来,念也在等你。”

第四条:“露娜?我知道你听得到,回话。”

这时突然弹出一条留言,是刚刚发送过来的。由于我把脸贴的很近,一下子红色的框框跳到眼前,不知是因为被吓到还是怎样,那一瞬间整个人像是被牵掉魂了一样。我点开,索尔的声音依旧魅力十足,但有些沙哑:“你在哪里,全神界都找不到你,难道你真的在冥界。”

听完很久之后心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我默默地把语音保存下来,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留着。

之后断断续续地收到他的留言,都是在劝我回去,直到那一天,卡路西斯对四大世界同时宣布迎娶冥后的消息。然后时光如白驹过隙,木窗上方那颗最亮的星星渐渐移了位置,越过头顶藏进了宫殿高大尖顶的后面,又一个十年在弹指一挥间消逝,我再也没有收到过索尔的留言,就好像断了线的水晶珠子,一颗一颗无声地滚落进漆黑的夜晚,被黑暗温柔地覆盖。

这个人的全部,已经完完全全地淡出我的生活,自从念代理处理神界政事之后,就连报纸上也见不到索尔的任何消息了。

还记得那一天,侍女灵巧的手指挽起我的长发,为我穿上缀满珠宝的衣裙。我又变瘦了,她们只好把衣服再收紧一些。镜中那个带着面容精致的美人一动不动地任凭侍女折腾衣服,就好像没有灵魂,对什么都没有反应。浓艳的妆容遮盖了她苍白到病态的脸,空洞的眼神仿佛穿过这面镜子,一直看向那个遥远而充满光明的地方。如果不是她浓密的睫毛时不时地煽动几下,谁都会忍不住去想这个美丽的人偶到底是出自哪位精巧的工匠之手。

那天,穿过被深红色玫瑰淹没的长廊,在浓郁沉沦的花香中,侍女推开那扇厚重的暗金色大门,礼乐的喧嚣和摇曳的灯火如画卷般在我眼前铺展开来。高跟鞋尖细的水晶鞋跟陷进脚下软软的红毯,一步一步,无声地走向在前方温柔注视着我的男人。

记忆中相似的场景在眼前浮现,不同的是红毯的那边,是一对透亮的浅金色眼眸。那个眼神,只要一看进去,就能够遗忘整个世界。

我如机器人一样旁若无人地走完了婚礼的全部流程,所有的祝福声就好像听不到一般,耳畔回响的是早晨收到的索尔的留言,那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我等你回来。”

从此十年间,我每天都在反复地听这一句简短地话。

一双手臂从身后搂住我的腰,耳边响起卡路西斯的声音:“一直盯着窗外看,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的沉默,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我的无视。

冬季的冷风从打开的窗子吹进来,裹挟着雪花落在身上。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身子缩了缩。卡路西斯察觉到我的变化,赶紧关上窗子,把我身上的衣服裹好,一脸心疼地把我扶回床上,盖好被子。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尽量不要吹冷风太久。你身体弱,如果再生病怎么办?嗯?”

脸一半埋在被子里,呼出的热气铺撒在被子上又反弹回我的脸上。水气氤氲中,卡路西斯的面孔逐渐模糊,竟与那个人的脸重合了。他和索尔的气质完全不相同,散发出的个性鲜明的气场每次都能让人忽略他们的长相。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两个人的五官是如此的相似。

卡路西斯坐在床边,手轻轻地拍打着我身上的被子,微笑着半带哄地对我说:“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会变得健健康康。”

他的节拍很有催眠的效果,我渐渐合上眼睛,陷入软软的黑暗中。突然鼻腔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上来,我猛然坐起,冲进洗手间对着洗脸池一阵狂咳。消停之后,水池里一滩殷红的血。

卡路西斯用手帕擦掉我嘴角的血迹,不断安抚地抚模着我的脸颊,拥我入怀。我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刀刺进心脏般地心疼:“别担心,我一定会找到人治好你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嘴里的血腥味还未来得及散去,我无力地靠在他身上,静静地感受着体内的神力一点一点地流逝。自从来了冥界就开始出现这种情况,刚开始神力流失得很细微,我几乎没有发现。后来日积月累,身体越来越虚弱,开始频繁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卡路西斯找了很多位医生,没有一个能说清楚神力流失的原因。有一次卡路西斯费了很大力气请来了一个隐居多年的老医生,他检查完我的身体之后,断定我的这种病没有治愈的可能。当时卡路西斯差点叫人把他拖出去杀了。

就让它这样吧,这是世界对我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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