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九倒并无多少担心,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再简单不过,既然与灵宝楼已然合作,灵宝楼有庇护他的允诺,他自可以心安理得。许九问道:“我听说,那些暗坊为生的修士,多半都不是dúlì行事,背后往往有着不小的势力作为根基?”
花二郎已站起身来,长身负手,自有一股高手气息披靡而出,看得许九甚是心热,暗忖终有一rì,自家也要成为这等人物。不对,要比花二郎这厮更加厉害,届时便不用看他那副令人生厌的嘴脸。
“无非就是黑白会那种乌合之众。”
当下许九也起身,与花二郎对视一眼,两人径直离了有道馆。长街之上人流熙攘,片刻之后,许九便独自前行,花二郎则很快与他错开在人cháo之中。
许九依旧到达那间物生门店铺前,便见暗坊余斯文早已在此等候,一见了他顿时露出十二分的热情,迎接上来,谦逊说道:“言午道友,多rì不见,你气息深敛,可见是修为大有jīng进,可喜可贺啊。”
许九也微露笑容,一副已经一回生二回熟,到了这第三回,变得很是熟稔,宛若多年故旧的道友模样:“斯文道友,有礼了。”
他略一踟躇,正要说出以后再不能与对方交易洗脉丹之事,余斯文已旧事重提说道:“言午道友,不急立刻交易,我有一桩要紧的好事情要告知言午道友你。”
许九怔然道:“好事情?”
余斯文故作唏嘘说道:“言午道友,这可是极大的好事!贫道所在的暗坊中,有一位首领,我前次与你说过,很是欣赏言午道友你的少年风姿,想要见你一面,你因故未能成行。但这一次,首领请来了一名jīng通丹道的前辈修士,也是十分欣赏你这洗脉丹,有两样事情想要与你面谈。”
许九神sè已经有些变化了,只听余斯文继续一脸欣喜说道:“这位jīng通丹道的前辈修士,见过言午道友你出手的洗脉丹后,对你这等少年英才也极为欣赏,愿意将自己钻研丹道多年的经验,传授与你!言午道友你以为,这是否是一桩好事?”
许九心下已经满是冷笑,淡淡说道:“这不是只有一桩好事情么?还有一桩呢?”
余斯文道:“另一桩好事情嘛,则需要这位前辈与言午道友你当面细谈了。”他说完之后,便一脸欣悦笑容。
确实如他所想,对于修士而言,若能得到一名前辈高手悉心传授,确实是天大的好处,比获得大把丹药、厉害法宝犹为有利。
许九自然知道,对方必定有鬼蜮伎俩,但他若不是遇到了花二郎,有了和灵宝楼合作之事,骤然听得余斯文的说法,怕是当真要为之意动。当然,以他小心谨慎的xìng子,会答应的可能xìng近乎为零。
他和花二郎已经有了定计,便笑道:“哦?这位丹道前辈,未知是何方高人?莫非,是物生门的前辈?”
余斯文忙即讪笑道:“言午道友说笑了,物生门以丹道为家业,物生门的丹道高手,无一不是丹道大师级别的人物,岂是轻易能够见到的?不过,我所说的这位前辈,虽然并非物生门中人,但却曾经受到过一位物生门前辈的指点,亦可算作是记名弟子。须知那位物生门的前辈,如今已是物生门专管丹房的一名执事了,端地是大人物!”
此人为了向许九推荐自家那位前辈,当下不遗余力,连连向许九灌输,恨不得将那位jīng通丹道的前辈吹嘘成河洛城除却物生门中的丹道修士之外,丹道第一人!
若非许九意志坚定,险些便要被说动。他略微沉吟,便说道:“既然如此,我拜见一下这位前辈,也并非不可。不如这样,这条长街上,多的是酒楼,有用药材、珍果酿制的好酒,还有各种jīng怪、妖兽的肉烹制的佳肴,就由我做东请这位前辈,哦,还有你们暗坊那位首领一叙如何?”
余斯文脸sè微变,迟疑道:“如何能够叫言午道友你破费?我们暗坊,在这后面自有一座院落,要好酒佳肴,亦非难事,不如言午道友你随我前往如何?”
许九冷笑道:“斯文道友,看来你们既无诚意,甚至想必还有诡测心思!既然如此,就此别过吧!”说罢,他转身便yù要离开。
余斯文果然顿时露出急sè,他好不容易说服许九意动,哪里肯放过,当下连忙移步请住许九:“言午道友,你请稍待!”他说话间,飞快取出一枚玉符,运神念在其中镌刻讯息,玉符随即放一道光华,透过元气波动传递出去。
只几次呼息功夫,玉符便再放光华,余斯文运神念读取玉符中讯息,紧促神sè随之松弛下来。许九目睹他这番举动变化,心下更为明确,这厮定然未安好心。但他与花二郎已经有了计较,也自不惧。
果不其然,余斯文chūn风满面起来:“言午道友,首领与那位前辈,已然告知于我,可以去酒楼会面。不过,首领说了,这条长街上,有一间酒楼唤作天上rénjiān,内中有美酒佳肴,更难得是有专门请来的女修,为客人作舞助兴。不如我们便去这天上rénjiān酒楼等候首领与前辈。哦,首领还说了,断然不能叫言午道友你破费,此番谈毕,自有首领会帐!”
许九一听,顿作欣喜状:“甚好!就去这天上rénjiān!”
余斯文眼角微露得意,暗忖果然是少年得意,听得有女修作舞助兴,便立刻答应了。须知对于修士而言,若非是专门修持那yīn阳合.欢一路的左道法门,极少有偏爱sèyù的,于修行甚为不利。一则,是修士yù得皮肉俊俏的异xìng普通人,再容易不过,实是意趣乏乏;二则,是修士少有爱好此路数,心里多在修行上,纵然自家有此癖好,也寻不得人选。
故而有一些修为低弱的女修士,自己难以赚取足够白元丹以供修炼,便愿去做那为人献舞,甚至是专营皮肉勾当的事情。自然,也有那天生俊俏,并非后天运修为变化形容的男修士,去做实力强横的女修士的面首。
当下,许九和余斯文言谈甚欢,径直而去。只不过,一旦提及洗脉丹之事,许九便模糊掠过,余斯文只得作罢。二人很快到达长街上一处门楼极广,不下于那有道馆,岩石筑基,竟能以木料建楼阁的酒楼,门楼上便有“天上rénjiān”四字。
言谈至此,两人已如故交密友一般,把臂进入这天上rénjiān,早有迎客的小厮笑意彦彦迎上,余斯文气势十分充足道:“天字间一间。”
小厮顿时笑得更为灿烂,将二人迎入三层一间修饰甚美,约莫六七丈见方的独间,三面木屏,一面临窗,可俯瞰下面长街上人流滚滚。
内中早有置备的蒲团玉案,二人各在一张玉案后坐定。余斯文开口说道:“此次贫道却是沾了言午道友你的光辉,若是寻常时候,贫道却没有闲资来这天上rénjiān快活。”
许九顺势道:“斯文道友你作这暗坊生意,rì入斗丹,这区区天上rénjiān,又能算得了什么?”
余斯文咂舌道:“可不是人人都如言午道友你这般,能自家炼制灵丹,售卖出去,便是大把的白元丹。这天上rénjiān,天字间只坐一个时辰,便须得收费百枚白元丹!这还不算,少时奉上百年雪莲花烹的茶来,一盏又是百枚白元丹,那些珍馐美酒更不必说,随意一道即价值数百上千枚白元丹,待得那练习过歌舞,俱是天生美貌姿容的女修士上来,轻歌曼舞,更是要费用大把的白元丹……”
许久一听,便赞叹道:“贵首领果真是个诚意十足。”
“那是自然。”
正说话间,便有两名身穿轻薄纱衣,若隐若现,几乎可见内中肉光致致,低眉顺眼,身姿婀娜,眉目轻瞥间甚为风情,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捧着玉壶杯盏进来,轻吟款款,替二人奉上香茗。
不过这二少女皆是普通少女,并非修士。
许九见那碧玉盏中茶水,清澈如许,有一片指头大的洁白莲瓣沉浮,果是有一股百年雪莲花的淡雅清香浮出,甚是宜人。但他一抬头,便见对面余斯文正将手掌从为他奉茶的少女薄纱衣襟间探入,只三两下,少女便娇喘吁吁,弱弱倾倒。
许九眉宇微拧,却见为自家奉茶那少女,却将一双剪水眸子直盯盯逼视着他,热烈无比。他顿觉有道馆自己上房那两个侍女,倒是可人了许多。
正此间,忽地余斯文神sè一动,忙收回了手,低声喝道:“你们且退下吧。”
二少女起身向后,那被余斯文逞足了便宜的少女略带幽怨低头一瞥,许九暗暗失笑,挥手取出十枚白元丹,与那二侍女:“且分了吧。”二侍女果然喜笑颜开,跪倒拜谢而去。
许九这是在有道馆学得的道理,也是深知普通人想要踏入修士之路是何等艰难,与人善意,便是机缘。那余斯文倒是因此臊得神情微动,但很快恢复如常。
余斯文随后起身,恭敬道:“言午道友,首领与那位前辈已至。”
他话音未落,天字间外便当先进来一名模样十分年轻俊逸,白sè束身道袍,风度不凡的修士,面若chūn风,和声说道:“这位便是斯文说的言午道友?贫道久慕,至今终于得见,甚是快慰啊。”
此人身后,又跟进来一名身穿黑sè道袍,须发浓密,面容敦厚,体魄阔大雄壮,看起来很是威猛,亦有几分前辈高人风范的修士。这修士方一进来,目光一扫,便见得许九,当即洪声说道:“你便是那言午小道友?”
许九也自起身,微笑道:“正是贫道。”
“贫道黄梦笔,略懂些许丹道,见识过你的洗脉丹,炼制得尚可,但以你修为,想必是得了什么古法丹方!以贫道粗略看来,你于丹道上的功夫,还粗浅得很啊,那些丹药炼制得火候欠足,效力未臻圆满,实在是可惜!不过,贫道向来爱惜后进,尤其是你这等少年英才,你且将丹方拿来,贫道我一观之后,必可指点你许多迷障,叫你受用不小!”
这位形容甚是粗犷的黄梦笔道人,却是干脆得很,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倒叫许九吃了一惊。无耻厚颜的修士,他见过不少,那朐山道人算一个,然朐山道人无耻的境界,显然远逊这黄梦笔道人。差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