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铃雨夜 Wr.11 Green Envy

作者 : 铃雨兰夜

()“醒了?”

爱丽丝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眼睛却缓缓睁开了。这并不是她熟悉的房间,不过也不是什么陌生的房间。大大小小的波板糖,足以说明地点。

“那个家伙走了,她说下次再来找你分胜负。”

“呼。”

爱丽丝撑着坐了起来,吐出一口气。

“那么,最后是怎么回事?”

爱丽丝拢了拢头发,看向了梅蒂馨。

梅蒂馨看了她一眼,做出一个无奈的动作,说道:“那会你已经昏过去了。不过她刚打算动,自己就莫名其妙的也昏过去了。”

“是吗?”

爱丽丝略有深意的看了看梅蒂馨。

“是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梅蒂馨毫不在意的用食指敲着桌子,答道。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爱丽丝不再看梅蒂馨,自己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的手臂还隐隐作痛“不过实力确实很强。”

“嗯,这个家伙其实我以前见过的,只是时间隔久了一时没认出来。”

“你认识?”

“嗯,她是那个‘龙’收养的女孩,叫做‘红美铃’。前几年和我交过手,那时候明明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没想到才几年就变得这么厉害。”

“哦,怪不得我打不过她。”

爱丽丝叹了口气,有些消沉。

“这倒不是。”

梅蒂馨沉吟了一下,摇头道:“如果她最后没有莫名其妙的变强,她打不过你。”

“反正最后是我输了,这就够了。”

“从力量上来说,你确实不如她,胜也是胜在讨巧。不过爱丽丝,好像你的实战经验倒是蛮丰富的。”

“……”

爱丽丝愣了一愣,没说话。

“抱歉。”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梅蒂馨轻声道了个歉。

“没事。不过说到底,还是得谢谢你,要不然我就得睡在野外了。还有,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不算久。盖洛先生那边我告诉她你有事回不去,你可以多睡会。”

“呼……多谢了,我还真想再睡一会。”

爱丽丝伸了个懒腰,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

“嗯,你睡吧,午饭在我这里吃好了,待会我叫你。”

梅蒂馨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裙子。

“谢谢了,梅蒂馨小姐。”

“不用。”

梅蒂馨微笑着点头,说道:“还有,不要加尊称,直接叫我‘梅蒂馨’好了,爱丽丝。”

“嗯。”

爱丽丝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斜靠在床上。

梅蒂馨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门,然后反手把门关上。

在梅蒂馨关上门的瞬间,爱丽丝又睁开了眼睛,冷冷的盯着门的方向。她怀里的《Grimoir》,泛着冷冷的光。

“没有威胁xìng的攻击,我的书可不会发动反击的呢,梅蒂馨。”

爱丽丝低低的念了一句,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虽然,这个反击没有打出,也就是说,我没有受到实质xìng的伤害……事实,到底是怎样的,而你,又是什么人,梅蒂馨……”

爱丽丝从一开始,就没有放松过自己的戒心。

她不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

与此同时,门外的梅蒂馨也停下了脚步,冷冷的回头,隔着木门看了一眼里面爱丽丝的方向。

她总觉得,爱丽丝似乎没有表明上的那么无知。

闭上眼,爱丽丝其实真的很累。

这次的战斗,也只是她故意借此发泄一下自己内心的重压罢了。否则,以她的战斗经验,不过几招之内就能解决掉那个“红美玲”,而不是缠斗那么久。

她躺子,把脑袋深深的埋在枕头里面,仿佛深陷着的不安。淡蓝sè的窗帘柔柔的飘动,影子摇晃不停。阳光到此为止,彻底的分道扬镳,一丝都透不进来。这个窗帘,好像是特制的遮光材料。或许,它的主人不喜欢阳光。

爱丽丝拉上窗帘,整个房间果然完全陷入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在寂静而黑暗的空间中,人总是能被强迫似的静下心来。所以,比起光芒,爱丽丝更喜欢黑暗。在黑暗中,她总是能保持绝对的清醒,以及绝对的理智。

她一遍一遍的在脑袋里过滤着每一件事,然后找出自己该走的路。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台停不下来的机器,或者说是已经习惯运转状态的机器。

深深的孤独感,如影子一般爬满了房间。

这便是黑暗所带来的坏处了。

她躺在床上,伸出自己的手,把手指岔开,但是眼前却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那是当然的,这里一点光都没有。但是,爱丽丝却依旧在看似徒劳的睁大眼睛,试图看清近在咫尺却怎么都看不清的手心。

门外的梅蒂馨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表情,离开了。

爱丽丝一觉睡到了中午。直到梅蒂馨来敲门,她才从自己的世界之中清醒过来。

客观来说,梅蒂馨的手艺不错。

虽然样式简单,但是口味却非常好。

“你经常自己做饭吗,梅蒂馨?”

爱丽丝一边忙不迭的吞下一颗青菜,问道。

“呵。”梅蒂馨笑了笑,给大快朵颐的爱丽丝添了一碗饭,说道:“一个人住久了,不得不学会的。对了,你还不知道我也是个孤儿吧,爱丽丝?”

这个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是在毫不关心的说着别人的事,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过。

“嗯,不过现在知道了,梅蒂馨。”

爱丽丝没有给予怎样的同情。当事情已经变成习惯的时候,如果觉得不忍,应该做的是鼓励她继续走下去,而不是扔来毫无意义的关心。所以,爱丽丝只是唤了梅蒂馨的名字,却让后者感到一阵温暖。

爱丽丝毫不在意的继续吃饭,梅蒂馨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爱丽丝,我发现我还真是能理解你在想什么。如果旁边有人看见的话,一定会骂你冷血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不就行了么?我又不是说给别人听的。”

“嗯。”

梅蒂馨笑吟吟的又给爱丽丝盛了碗饭,后者却一阵皱眉。

“我真吃不下了,梅蒂馨……”

“我做的饭不好吃么?”

“……”

在梅蒂馨无辜的眼神下,爱丽丝勉强自己多吃了一碗,结果就是把自己撑到了。

“好吧,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错事。”

看着吃完饭后只能弯着腰气喘吁吁挪动的爱丽丝,梅蒂馨稍稍感到有些抱歉。

“不是好像,是根本就是!唉,撑死我了!”

爱丽丝咒骂了几句,哼哼着爬到沙发上躺下。

“喂喂,吃完就睡会长胖的!”

梅蒂馨看着她一副懒人的样子,莫名其妙的很不爽。

“安啦,待会我还得做事呢。”

爱丽丝摇摇手,闭目养神去了。无奈的梅蒂馨只有瞪了她一眼,自己收拾碗筷。

足足休息了一个小时,爱丽丝才勉强能坐起来,这让梅蒂馨又一次觉得自己做了坏事。

“好了,知道你错了就帮我递递东西。”

爱丽丝哼哼着做到桌子前,把手指搭在一起。

“噼啪!”

双手一压,指节间发出一阵空气爆裂声,直把梅蒂馨吓得呆呆的愣在那。

“没见过?做人偶之前得活动手指,要不然会出差错的。”

“哦……”

梅蒂馨又看了爱丽丝一眼,摇着头去把爱丽丝之前在街上买到的东西拿了过来。

“既然想看,那就好好看着吧。”

爱丽丝接过袋子,熟练的拿出布料和针线,而梅蒂馨则像一个小学生一样拿了个凳子坐在旁边,呆呆的看着爱丽丝做人偶。

爱丽丝的手速很快,仿佛是艺术家泼墨作画一般,飞舞之间几个人偶已经成型了。

梅蒂馨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稍稍动荡了一下。

爱丽丝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出任何声音。她只是专注的做着人偶,一针一线,一上一下,不出差错,不快也不慢。仅仅是这样,但是梅蒂馨却能感受到爱丽丝对于人偶所倾注的感情——这是一个温柔的,爱着自己人偶的人偶师。

没有任何一针是错的,也没有一块布的搭配是错的,爱丽丝专注得像是在创造人类一样。

或许,爱丽丝真的把人偶当做了人类来对待。

爱丽丝的眼睛睁得很大,清澈的瞳孔里满满的只有她手里的人偶,仿佛那就是整个世界。

有那么一瞬间,梅蒂馨觉得眼前的爱丽丝仿佛是她脑海里那些回忆之夜的北极星,渺远而清冷,但是总是能看着她,也能被她一直看着。

有的时候,只要看着,就足够了。

梅蒂馨悄悄的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

她不忍再看下去。

她在嫉妒。

慌乱的走到外面,梅蒂馨往后看了一眼,完全看不到爱丽丝,她才舒了口气。

梅蒂馨抬起头,午后的阳光炙热而刺眼。她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斜斜的倚靠在墙上。

“好了,我做完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丽丝来到了她旁边,轻声说道。

梅蒂馨转过头去,发现爱丽丝腰间多了一个袋子,或许这就是那些人偶的家。虽然空间窄小,但是紧贴着爱丽丝的人偶们的家,一定不会是冰冷的吧。

梅蒂馨放下了手,炙热的阳光刺得她眼睛有些湿润。

“这阳光,还真是刺眼……”

她揉了揉眼睛,别过头去。

爱丽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话说,爱丽丝你为什么突然要做人偶?”

梅蒂馨抬起头,轻声问道。

“做人偶吗?算是一个交易吧。”

“交易?你难道要卖掉这些人偶?”

梅蒂馨的眼睛缩了缩,声音不也复以往那么平静,略带上了一丝恼怒。

“卖掉?你在说笑话么,梅蒂馨?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爱丽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道。

“不是就好。”

梅蒂馨摇头,绷紧的身子也放松下来。

“好了,我得走了,有点事要做。”

“嗯,再见。”

梅蒂馨招招手,走开了。

爱丽丝瞥了她一眼。梅蒂馨的身影在阳光下竟有些莫名的僵硬,仿佛一个人偶一般。

“梅蒂馨……”

爱丽丝突然叫了一声,竟是分外的宽容及温和。

“……什么事?”

梅蒂馨止住了脚步,冷冷的声音传来。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会做一个人偶给你。或许,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偶。”

“……我不喜欢人偶。”

爱丽丝摇摇头,看着依旧僵硬的梅蒂馨离开视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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