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滞留了几天,乐遥遥几乎天天被萧赫人“洗脑”,直到确定她再无偏执想法,得到她的保证,萧赫人才带她回了国。
以为萧赫人要带她回C市,竟然不是,最后,飞机降落在了她最熟悉的城市,芙城。
一出机场,乐遥遥好奇的问身边的冷峻男人,“我们不是要回C市吗?”重新踏上这片她从小生长的土地,乐遥遥竟有些生厌。
估计拿把刀架在蚂蚁大哥脖子上,他也不会开口的。乐遥遥放弃打探,默默上了车,先把好奇心收收吧,反正一会儿就会知道。
乐伯尧发出一声冷笑,“你以为我要见你,是想求你在萧赫人面前替我求情?”
“别问了,待会儿你自然会知道。”萧赫人口风很紧,不肯透露一丁点信息。存着狐疑,乐遥遥转头瞥向跟在他们后头的蚂蚁,想从他那儿探点虚实,但见蚂蚁咻的避开她的视线,低下头。
听到这话,愤然打算离开的乐遥遥又止了脚步。
乐伯尧呼吸一窒,瞳孔顿时放大几倍,“你、你见到了她?”这些事一定是简婕告诉她的,那么,简婕换了容貌的事遥遥也知道?他今天正打算告诉她简婕的事呢。
乐遥遥有些恍惚,强忍下心头的苦涩和酸楚,此刻这画面让她觉得可笑又讽刺,以前她总是盼望乐伯尧能够抽时间关心下她,哪怕问问她午饭吃了什么之类的平常问题她都会很开心。一直盼到今天终于从他口中听到关心的话,可是,她笑不出来,甚至,她连一声“老爸”都喊不出来。
少了平素的威严,乐伯尧脸上现出几丝难堪,眼角旁的皱纹舌忝了许多,凝视了乐遥遥好久,嘴巴终于张了张,艰难开口道,“遥遥,你……过得好吗?”
乐伯尧淡笑一声,眼眸平静无波,没因她的斥责而起一丝涟漪,“愧疚?悔恨?我乐伯尧从不做让自己悔恨的事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同样的情景再发生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乐遥遥被他平平淡淡的口吻吃了一惊,“你为了一己私欲,贪图钱财,干下绑架萧鼎言的不法勾当,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和悔恨吗?”
虽然神色微僵,但乐伯尧并不惊讶于她态度的转变,讪讪的跟着坐下。
空荡荡的客厅只剩下久别重逢的父女二人,久别重逢本是件欢喜的事情,而跟欢喜相似的表情却没出现在他们脸上。
乐伯尧扯了抹苦涩的笑容,“就算是吧!”为问边竟。
两人彼此僵滞着,谁也没开口打破沉寂的气氛。
她没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内心极为复杂,面对相处了近二十年的父亲,竟没想到有一天会相顾两无言。
“遥遥,我不是这个意思……”乐伯尧身子前倾,有些欲言又止。
乐遥遥迈出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径直越过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表情冷冷的说,“听说你要见我?有什么话快说吧,我还有其他约。”
“遥遥,你还小,不知道政坛的黑暗,也不会懂得我干那些坏事有多么的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
哭了一会儿,她擦干眼泪,抬起红肿的双眼盯着他,“那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交代临终遗言吗?”
“怎么?你怕妈咪在我面前歪曲事实,故意贬低你吗?”难不成他还巴望从遭他背叛的妈咪口中听到他的好话?
他随之站起身,目光真挚,仔仔细细端详了她一番,开口说道,“遥遥,对不起!这些年跟着我你受了很多苦,很多委屈,我对你有很深的歉意和内疚!我知道,这句对不起有些迟,也不足以弥补我对你的亏欠!”
“什么?”亲耳听到他说这些没有人性的话,乐遥遥真的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真的是她认识的父亲吗?
宫展将乐伯尧从T市救了出来,按照萧赫人的吩咐,把他安顿在这里。因为乐伯尧坚持要跟乐遥遥见上一面,萧赫人满足了他的请求,当然,完全是看在妖妖的面子上,相信妖妖也想见他。他们父女也是该好好谈一谈了!
“对!我是不懂你那所谓的政坛黑暗和所谓的立场,但是非黑白我分得很清楚,不要再用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这些字眼替你的罪行找借口,这样,你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双唇微微颤动,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着,逼迫自己搁下这些狠心的话,即使乐伯尧怪怨她六情不认,不念父女之情,她也无话好说!
比如,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乐伯尧,看起来就那么的陌生。
“你是什么时候找到你妈妈的,她还跟你说了些什么?”乐伯尧紧张的问。
乐遥遥万万没想到,萧赫人带她去的地方是她的家,没人住荒了好久的乐宅。她走进客厅,意外地看见一张久违的熟悉面孔,乐伯尧?!当场僵化!
乐遥遥重重鄙视他一眼,猛然起身,“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还有,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父亲而替你向萧赫人求情的,若不是你绑架了萧鼎言,他也不会惨遭杀害,人虽然不是你亲手杀的,但你也是帮凶,欠萧家的这笔血债你是逃不掉的。萧赫人在你身上要如何讨回这笔债,是他的事,我不会干涉,也没资格干涉!你,好自为之吧!”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原本熟悉的,在下一秒,也可能会变陌生。
“我想,萧赫人一定将他父亲被绑架那件事的原委告诉你了吧。知道我曾经做过那些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的坏事,你一定很恨我吧。”刚坐下,乐伯尧便直接进入正题,因为闲话家常不适合他们。
憋回去的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涌了出来,乐遥遥哽咽着,任眼泪滴落。
乐遥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表情已然绝望,“你、你真是无可救药!”
“为什么不可以?良心算什么?说白了,它只会成为从政道路上的绊脚石!只要能做大官,让我杀人放火我都干!”
“在你眼里,仕途比什么任何东西都重要,为了金钱和权势,你可以昧着良心干下伤天害理的坏事,甚至不惜将自己的枕边人送上别的男人的床,牺牲自己的老婆来换取你的光明仕途!像你这种不择手段连自己女人都出卖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
他摇摇头,“既然做了对不起萧家的事,我自然不会逃避责任!落在萧赫人手上,我还比较甘心,毕竟我欠他萧家一条人命!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急着想见你一面,恐怕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冷峻男人拥着她,反问,“你想回C市?”墨镜底下的瞳眸闪着一抹玩味。
乐伯尧将视线投往别处,继续说道,“我半辈子都在为仕途、前程而打拼,既然选择了从政这条路,就要埋头走下去。没有走过这条路的人,根本不会了解一步一步往上爬有多难,想往上爬靠的是什么?除了人脉之外,就是金钱!你财力不够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踢下来。”
说来汗颜,如果乐伯尧没记错,这估计是他第一次对乐遥遥说出这种关心的话语。zVXC。
客厅里除了乐伯尧之外,宫展也在!
想也不想,乐遥遥猛摇头,担忧着要以什么心态去面对萧老头和妮姨,这会儿,估计她连踏进萧家大门的勇气都没有。
唉,这蚂蚁大哥的胆儿是越来越小了,在萧赫人跟前连个屁都不敢放。死忠啊死忠!
乐遥遥隐隐感到不安,太过于紧张,声音显得有些暗哑,“什么事?”
“为了钱,你就可以出卖自己的良心去干坏事吗?”乐遥遥大声吼,情绪激动之下,眼泪从眼眶中飙了出来。
乐遥遥望着眼前消瘦一大圈的中年男人,面容憔悴,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肩膀也有些缩,跟个落魄的老头子没两样。
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好像他口中那个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的人不是在说他自己,而是在说别人。
“妖妖,他说要见你。我跟宫展出去,你跟他慢慢谈!”男人倾身,在她滑女敕的脸上落下一吻,随后目光犀利的睨了眼缓缓起身的乐伯尧,没再说什么,率先走了出去,宫展跟在他后头。
“今天除了跟你说声对不起之外,还想跟你坦白一件事,在我赎罪之前,我必须将这个隐藏多年的秘密告诉你,因为,你有权利知道!”
这种嘘寒问暖的开场白听起来显得生疏和不自然,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感觉特别别扭。这根本不像是他们父女间的沟通方式。
“那你带我来芙城做什么?”她抬眸问道。这男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呢?还未开口,乐伯尧已经两眼泛泪,眼神里带着强烈的愧疚之意。乐遥遥一怔,绑架萧鼎言一事他都没产生愧疚感,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让他生出了愧疚?
乐伯尧心里明白,这件事再不说怕是永远没机会了,他已经很对不起遥遥,不能再狠心的欺瞒她,这对她不公平!
他缓缓说道,“孩子,你不是质问过我很多次,为什么从小到大对你漠不关心、不闻不问?我记得有一天,你特别委屈的对着我咆哮,大声问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