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结结实实受了两记重拳，萧赫人的拳头别说萧青言，就算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也是受不住的。
以萧青言这把年纪，两拳挨下来，等于要了他半条老命，五脏六腑似乎被震碎般的痛，痛得全身痉-挛，五官皱成一团，那种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嘴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儿，萧青言这一摔，正好摔跪在萧鼎言墓碑前，抬头便可看见那张照片。
“既然你想让我一枪了结你，好！我成全你！不过，在那之前，我要讨点利息！”最后两个音刚落，萧赫人手中多了把锋利的刀子，还没等萧青言反应过来，手起刀落，利索地割下他一只耳朵下来，刀口子还顺道割断他一小截头发。
泪流满面的萧青言手颤颤的拾起那枪，左半边脸全沾满了血，泪水和血混杂了一块，看起来特别的惊悚，人不人鬼不鬼的。尤其是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真像鬼魂出没。
要是老爷子知道真相，该有多心痛！
萧青言像失了魂似的怔着，无声的低泣。
“啊——啊——”偌大的墓园响起一阵凄厉的叫喊声，近似鬼哭狼嚎的凄厉声直冲天际。
萧青言捂着伤口，满手是血，双眼因为噬心的麻痛而瞪得大大的，大部分眼白给瞪了出来，瞳孔涣散，跟死鱼眼没两样。
他怕！他良心不安！是他对不起老三！是他害死了老三！
因为他的话，萧青言暂时忘记了身体上的痛楚，眸底闪过一丝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要怪就怪你那个能力太出色的父亲，处处压在我和老二头顶上，有他在，萧氏集团永远没我和老二的立足之地；有他在，我和老二将一直是上流社会的笑柄和谈资，供人背地里嘲笑，看不起……”
没等萧青言说完，萧赫人愤怒地抬起一脚朝他胸口狠狠踹了过去，这些也能成为他残害手足的理由？！简直是人渣、丧心病狂！他听不下去了，再多听一个字都是跟自己的耳朵过不去！简直污染了双耳！
死，固然可怕，但死了，也解月兑了！
萧赫人双拳紧握，睨着萧青言的眼神复杂又纠结，老爷子的脸总时不时闪现在他脑海里，他面临着一场两难的选择题，内心进入矛盾的天人交战！挨得痉等。
萧赫人这般折磨他，真的是比死还难受！此时的萧青言，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的动作很慢，慢慢的把枪口移到太阳穴处，眼中失了焦距，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你不怕我把枪口对准你吗？”
所以这些年，他都不敢来这里探望老三，不敢看他的照片！
萧青言之所以没有逃命，更主要的也是为了保全妻子和孩子。
“少拿老爷子来压我！”萧赫人暴怒，额头上青筋尽冒，“就你，还有脸提老爷子，老爷子要知道你们兄弟俩干的那丧尽天良的事，他会第一个跳出来大义灭亲！”
想起过往待他们母子俩不太友善的事，萧青言无言以对。
今天来见萧赫人，他就已做好死亡的准备，可死亡真正来临的这一刻，他还是抵不住内心的恐惧，真心害怕了！
“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吗？”萧赫人看他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条狗，充满了鄙夷和憎恨，今天以前，这个被他踩在脚底下的男人还是他的长辈，如今却是他最最痛恨、欲杀之而后快的杀父仇人。
“想死是吧，没那么容易！要不我们换个玩法吧，我不要你的狗命，让你老婆和两个儿子替你赎罪，你看怎么样？”
“无辜？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可笑吗？你回头看看，我无辜的父亲不也被你害死了吗？以牙还牙，可是我萧赫人最擅长的！再说，你们一家子可没少欺负我们母子呢。”萧赫人轻嗤。
他也后悔过！深深自责过！但，回不去啊！
“萧、萧赫人，我求求你，你给我个痛快吧！”全身上下充斥着疼痛，使得萧青言气若游丝，出气的多，进气的少。
“呵呵呵……”萧青言抹了把嘴角溢出的鲜血，突然发出神似丧心病狂的笑容，“黑心肠？畜生？没错！我们是禽兽不如！我们是黑了心肠！这都是你父亲给逼的！给逼的！”
“知道活着难受是什么滋味了吧！萧青言，这些年我和我母亲就是这么活过来的，我们母子俩所受的苦，全拜你所赐！这些痛苦我要十倍百倍的还给你！”赤红着双眼的萧赫人恨意又冲了上来，连踹了他两脚。
“萧青言，你想选择哪一种死法？留全尸，还是直接丢你进大海里喂鲨鱼？”
萧青言笑，鲜血在他唇角渗着，顺着下巴一直蜿蜒进脖子下面，画面异常的刺眼。
“萧赫人，既然我落在你手上，来个痛快点的，你一枪崩了我吧，就在老三的墓前，当着他的面儿，这是我欠他的！”萧青言回头看向愤怒的萧赫人，提议道。
“我说过，要用你的血来祭奠我父亲的亡魂！”萧赫人面无表情的松开压在他后背上的脚，黑眸里透着冷血、无情，“怎么？复仇游戏这才刚刚开始，你就挺不住了？”
“我——当然敢！”话音刚落，萧青言面色一狠，抱着和萧赫人同归于尽的想法，转了枪口扣下了扳机。
“是啊！看着我痛快的死你一定不能解恨，十几年的仇恨埋在心底，纵使将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只怕都不能解你心头之恨！”
萧赫人转过身去，无法再看他那张脸，心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噬咬，万分难受。他替老爷子心痛，怎么就生出这些个只认钱的白眼狼。
“那……请你看在老爷子的份上，饶过他们好吗？”无计可施之下，萧青言只好搬出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行了，别再浪费我的时间。”萧赫人黑眸一沉，往地上扔下一支枪，“你自行了断吧！”看着萧青言那张脸，他实在下不了手。
萧家三兄弟中，论容貌，就属这老大跟老爷子长得最像，尤其是眉宇之间，像足九分。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艰难的撑起身子，匍匐在萧赫人腿边，满手鲜血的手扯住萧赫人的西装裤脚，哀求道，“不，不要！萧赫人，我求求你，别动他们，放他们一条生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的孽，是我对不起老三，对不起你和你母亲，你要杀要剐，我绝不说半个不字！但请你放过无辜的人！”
他老人家已失去一个心爱的儿子，老二萧立言也被“发配”到了澳大利亚，双腿已残的他这辈子不敢也无脸面再出现在老爷子面前，也就是说，这个儿子有等于没一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萧青言一听这话，呼吸越发急促了，惧意和害怕从眼睛里毫不掩饰的迸了出来，化成眼泪，瞬间眼眶湿润。
一抬眼，他便看见墓碑照片上那张温暖人心的熟悉脸庞，老三死了这么多年，可他的样子很清晰的镌刻在他的脑海里，每天晚上这张脸庞都会准时出现在他的梦中。这十多年来，他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老三满身是血的对着他微笑，没错，是笑！那画面，特别的恐怖！
萧赫人看着一脸痛色的萧青言，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老爷子，眼前这张渐起皱纹两鬓发白的脸，自动跟老爷子的脸慢慢重叠在一块，萧赫人有瞬间的恍惚，寒眸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悲悯。zVXC。
“你知道就好！”低沉阴寒的声音冻结了周遭的空气。萧赫人眼睛里喷着汹汹怒火，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抽干！这人渣，杀他一百次都不解恨！
萧赫人双眼猩红，厉声质问道，“睁大眼瞧瞧，他不是别人，是你的亲弟弟，你们从小玩到大的，居然狠得下心对他下毒手！萧家怎么会生出你们两个黑心肠禽兽不如的畜生！”
如今，老爷子身边只剩下萧青言这一个儿子，而他此刻，正准备做的事是让爷爷失去这最后一个儿子！可如果不杀萧青言，他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父亲！
什么都没发生！听不到枪声！这枪……没子弹！
头顶上飘来一道狠绝阴寒的口吻，“我曾经在我爸的坟前发过誓，要找到迫-害他的真凶，还要用凶手的鲜血来祭奠他的亡魂！”
萧赫人站在他面前，高大如神祗，薄唇一掀，讽道，“你敢吗？”
这一脚的力道及狠劲将萧青言直接踹到鬼门关前，几乎痛昏过去，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匍匐在墓碑前，随后，一只皮鞋重重踩压在他的背上，空气中仿佛传来骨头嘎吱响的声音。
萧青言面如死灰的看着萧赫人，失去了言语，就在这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我给了你活命的机会，是你把它放弃的。”萧赫人眸中闪过一抹痛，随即杀意涌了上来，慢慢从腰际掏出另一把枪支，对着萧青言的眉心，别过脸，食指一动……
老爷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