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界之所以会选择东方朔作为自己的祖师爷,还自称是什么“曼倩遗风”,那主要是因为,东方朔性格怪诞,滑稽多智,诙谐幽默,言辞敏捷。据说,他经常在武帝面前谈笑取乐,趁机纳谏。
《史记》虽然是把他列入了《滑稽列传》中,但是,可以看得出,司马迁对于东方朔,还是极其尊重的,所以,他丝毫都没有写有关于东方朔的搞笑的例子,而是反而具了很多他言政治得失,陈战强国之计的事例,还着实地写了一番他是如何舌战群儒的。
只可惜,东方朔虽然一生著述甚丰,堪称西汉著名词赋家,而且在政治方面也颇具天赋,可是,汉武帝却始终把他当俳优看待,所以一直不得重用。也许,司马迁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所以,在撰写东方朔那段的时候,倾注和很多感情啊。
李忠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冗长的叙述:“东方朔有法力,应该不是假的。他所学甚广,手下有很多弟子。只是,这些人都神出鬼没的,十分神秘,所以,史书很少有记载的。”
这话对。郭小宝心想:师父这样的,都有徒弟呢,更何况是这么有能耐的东方朔啊。
“东方朔星相医卜,无一不通,但是,他的弟子们,就没有那么厉害了,往往只能识得皮毛。他们所研习的,往往只有东方朔全部技能中的一部分。有的习戏法、有的习杂耍、有的专习口才舌辩之术。”
马淇听得好笑,突发奇想说:“大爷,您是不是想说,曼倩社、消息张、燕子门,其实都是出于一家,而这老祖宗的根儿,就是来自于东方朔吧?”
众人也都微微一哂,是啊,这听起来实在太不靠谱了。
李忠却正色说:“时间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这其中究竟有多少关联,恐怕已经没有人能够真的讲得出来了。但是,这几家,他们传习的技艺都与东方朔有关,这却是不争的事实啊。所以,即使一开始并没有关系,可能,有某些特殊的机缘,让他们产生了关系,也说不定啊。”
云阳听得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他揉着还在酸痛的手臂,道:“大爷,怎么回事啊,您先说说,曼倩社有什么是和祖师爷密切相关的呢?”
“《曼倩遗谱》。”他刚说完,还没有等李忠回答,郭小宝已经先一步回答这个问题了。
“不错,这《曼倩遗谱》可是东方朔先生亲笔所书,所以,能够得传此书者,必然是东方朔的嫡系至亲啊。”
赵霞不禁哑然失笑,道:“难道,师父是东方朔的后人?就他这个头,这长相,怎么着,也不能和祖师画像上那仙风道格的祖师爷相比啊。”
郭小宝知道,他们还并不知道,师父其实并不是曼倩社的真正传人,不过,他也并不想说破,因为,曼倩社经历了这么多风雨,现在,好不容易,这些人重新又聚集在一起了,他可不想因为多嘴,再次破坏师父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于是,郭小宝岔开话题道:“这么说,消息儿张的五行之器,是东方朔的法器了。”
“嗯,根据传说,当年东方朔偷桃,其实是有人暗中相助。”
“是啊,要是没有人在王母那里搞无间道,东方朔怎么着也终究是个凡人,如何能与王母相抗衡啊。”郭小宝叹道。
马淇略微沉思,道:“这个暗中相助之人,可是仙女董双成?”
“不错,正是董双成。据说,这位仙姑喜欢上了仙风道骨的东方朔,于是有意相助,她不仅让东方朔轻而易举地进入了蟠桃园,而且,还将王母的宝物,五行之器偷出来,送给了东方朔,所以,才帮助东方朔躲过了王母的追捕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广陵突然开口了:“唉,桃花仍在,斯人已去。董双成也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啊,结果,就被贬谪了。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黛玉这一首《葬花吟》,竟似为双成写就一般。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好啦,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发什么感慨啊。”李忠嗔怪道。
张广陵也毫不客气,道:“谁像你一样不解风情啊,把个好好的姑娘,从身边推开。”
李义在旁边叹了了气,他知道,张广陵在说的那个好好的姑娘,是指他的母亲。为什么,为什么当一对男女分开的时候,世人首先指责的对象都总是男的那个,可是,殊不知,这女子心狠起来,无情起来,比男子尤甚。外人,又怎么会知道他们家的故事呢,当初,明明是妈妈,对不起爸爸啊。
马淇看见气氛又开始尴尬起来,便又只好上来打圆场,他清楚得很,这几家人家的矛盾,比乱麻还复杂,哪儿就那么容易就化解开了啊,要解开也容易,下狠手,弄死两个,快刀斩乱麻,自然就解决了,可是,真能这么干吗?
他当即便道:“那这燕子门,和东方朔,看上去,并没什么关系啊。”
“不,有关系。”李忠忙解释说:“燕子门的绝技,神鬼莫知,很多神奇的门道,是一般杂耍之人,所不知道的啊。比如,他们有一项绝技,是一种看似轻功的技巧,叫做燕子飞,可以做到在不接触任何实体物质的情况下,借空气之力,这,可不是普通方家,都能做到的啊。”
“借空气之力,您说的是利用空气的阻力,来给自己一个上升的力,使身体在空中保持不落?”马淇问道。
“不错。”
“这,这不可能吧,能借到的空气阻力,微乎其微啊。”马淇不解道。
“我们要是能够知道,我们也都全会轻功了,你说是不是啊?”李义笑道,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落到了一个怪力乱神的世界里。
如果说,刚才钟神秀展示的那魔笛天音,大家还能用次声之类的劳什子科学理论胡乱地解释一番的话,那么,当他看见父亲亲自布下的结界,居然有如此神力,他就再也说不出什么坚信自己是一个无神论者之类的话了。
于是,李义颤巍巍地问李忠说:“爸爸,那,你所在的坚琴门,也和东方朔有关系吗,莫非,他们手里拿的这些乐器,于是东方朔前辈留下来的。”
他十分希望他的爸爸能够摇摇头,这样,他还能确认自己是生活在现实世界里,而不是在一个玄幻的空间里,可是,他失望地看见了他的爸爸,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世界观终于被动摇了,从小到大,老师给他们讲着不怕鬼的故事,《聊斋》被当成是作者讽刺现实生活的有现实意义的幻想类作品来分析,鬼打墙之类的,只不过是自然现象和心理作祟……可是,这一瞬间,老师们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唯物主义大厦就这样,在瞬间倾覆了。
李义讪笑着,他还不能相信:“爸爸,你在乐器上,不会是真的使用了结、结界吧。”他虽然并不认为,结界这种东西,在现实社会会存在,不过,他也并不认为,以他们家的这件小破屋子和爸爸的财力,会使用红外线之类高科技的把戏。
“没错,我是用了结界。”
李义的脑子再次一片混沌。“你,你从来都没有告诉我这些?我,我作为你的儿子,我的爸爸是一个魔法师,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
“不,小义,你听我说,我不是有心瞒着你。其实,我的确是想过,让你做我的接班人,继承这些法术的。”
“我不稀罕。”
李忠叹口气,自顾自地说:“只可惜,音乐之道,是要看悟性的。我们坚琴门的法术,不是单纯的使用咒语、法力之类的,而是要使用音乐,要用自己的内心和乐器之间建立起一种契约,然后才能使用的。”
李义微微摇着头,他一点也没有听进脑子里去。
张广陵突然插嘴说:“看来,坚琴门的产生,还与传说中的琴神苌弘有关啊。”
李忠突然回过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张广陵,道:“你说得一点都不错。先祖东方朔,的确是得到过苌弘的传授。”
马淇道:“苌弘可是周朝人啊,东方朔,是汉朝人。难道你要说两人都是神仙,长生不老?怎么我记得,苌弘可是早早地就死在了周灵王手里的啊。”
“没错。”李忠道:“苌弘欲以琴道点化周灵王,可是却被诬陷是奸臣,被判处车裂之刑。”
是的,苌弘死了,后人还叹之曰:“昔者苌弘,周室之执数者也。天地之气,日月之行,风雨之变,律历之数,无所不通。然而不能自知,车裂而死。”
“他死前,请求用自己的琴最后再弹奏一曲。曲子悲凉激昂,充满了愤怒。”李忠继续说。
这话也没错,所以,世人有云:“圣贤不白之哀,托之日月;天地不平之气,托之风雷。”
可是,李忠下面所说的事情,未必所有人都晓得了。
“死后他的冤魂附在了琴上,三年后其血化为碧血,殉葬的琴经过血水的浸染,也隐隐泛着绿光。由于琴上附有愤怒的灵魂,所以后人称之为怒琴。怒琴能奏出与众不同的声音,可是传说它是被苌弘诅咒过的琴,凡是碰过它的人都会魂飞魄散。”
“难道?”马淇皱眉道。
“祖师爷东方朔,得到了此琴。所以,他的琴技异常之好,因为,他与一把传说中的魔琴缔结了契约。”
众人都听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