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rì子里有太多的相似、太多的平凡,所以人们才会有了抱怨、有了不知足。是啊,rì子又是这样重覆开来,已有同学耐不住寂寞,逃课啊、请假啊、晚上月兑溜啊,想尽了一切办法不想让自己的年华虚度,可李宗不一样,他有着自己的目标,有着自己的想法,曾几何时在心里也会有些抱怨,有些压抑,会感觉很无奈,但他就算再纠结也一直追寻着自己的理想,誓言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因为他已经负出了,他不想前功尽弃。rì子在这抱怨、压抑、无奈中还是过得很快,快得没有留下任何足迹,连影儿回想起都没有。李宗月底其实是想回村里一趟,只是上次凝芸来也带了nǎinǎi的话,说让他安心在学校念书,勿需挂念家中,且说得很坚决,后面思来想去,也就作罢了,反正有老村长照顾nǎinǎi因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天下午李宗正在上课,窗外正刮瑟瑟的秋风,不断的卷着叶儿飘向沟里,飘向墙根,天也拉拢着脸,一幅很不高兴的神情,就像是谁惹他就要冲谁发火似的。而这时一位老师匆匆的赶到教室门口,打断了老师的讲课,冲着李宗就喊道:“李宗,快,过来一下。”一边还喘着粗气,明显刚才是跑着过来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芸爸爸,李宗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错在哪了,刚走到芸爸爸面前,芸爸爸就拉着李宗的手走到走廊的栏杆处急促的说道:“李宗,刚才芸儿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是你nǎinǎi不好了,病危,住在镇上的医院里,说是让你马上回去一趟。”这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震得李宗差点就蒙了过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这个消息会是真的。没有稍作想儿,只是丢下一句“曾老师,麻烦替我请个假”然后就已经消失在走道,没看见了影儿。
坐在车上的李宗总觉得现在的车速跟驴儿跑似的,心里想着快点儿却总是快不起来,心里急得跟烧着尾巴的牛儿一样,已经不由自主在祈祷,希望nǎinǎi没事儿,只不过是虚惊一起,可最后又天真的认为这是谁跟自己开的一场玩笑,是假的,不是真的,nǎinǎi正好好的在家里做着家务。一下车饥渴难耐的李宗水都顾不上喝上一口,模着黑天在路上高一脚浅一脚的向医院跑去,由于脚跛的原因,在路上还不小心摔了几跤,手掌根也擦出了血,磨破了皮,但李宗现在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痛,因为心里的焦急已经淹没了身体上所有的疼痛。
李宗好不容易找了三四间病房才找着nǎinǎi那间,当李宗看到躺在病床上的nǎinǎi时,全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就倦缩了一圈,似乎还在不敢相信躺在床上的会是自己的nǎinǎi,自己唯一的亲人。李宗整个人变得迟缓起来,双眼已经泪湿,缓慢的走向病床上的正在打着点滴,鼻孔上插着氧气管,双眼紧闭,那张比同年人还要苍老的脸上一脸死灰,已经看不到多少人气儿,这时站在一旁的凝芸、雷胖、还有老村长都想安慰一下李宗,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觉得还是让李宗心里发泄一下好些,都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李宗现在比撕心裂肺还要痛的痛。李宗用嘶哑而又颤抖的声音说道:“nǎinǎi,你醒醒,别吓你的宝贝孙子,我不能没有你。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难道你们就忍丢下我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个人世间。”李宗忍不住哭出了声,这让一旁的凝芸跟雷胖也是控制不了情绪,跟着落起泪来,而老村长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有些感叹万千的说道:“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可怜的李宗啊,老天无眼啊。”“nǎinǎi,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您的宝贝孙子,爸爸走了、妈妈走了、爷爷也走了,现如今你也撒手不管我了吗?nǎinǎi……”李宗的情感宣泄是无济于事的,nǎinǎi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有的只是那细小的回音,还在延续李宗的痛哭与呼喊。
这时门口走进来两个人,一胖一瘦,胖的看到雷胖就急切的走了过来:“儿子,你电话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出了什么事,非得叫我连夜派车过来?”他环视了全场,在李宗nǎinǎi的身上停留了一会时间,还不待雷胖回答又接着说:“就是接这位老妈妈去医院?”“是的,老爸,人命关在,你就别在说了。这是我老大的nǎinǎi,心脏突然不好,急需时间去大一点的医院。”雷胖有些着急的说道。“老大?好好,那我们赶快走吧。”老村长看了看还在病床边悲情的李宗,然后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些护士与医生过来。在医生与护士的帮衬下把nǎinǎi小心翼翼的送到了一辆并不宽敞的车上,李宗在一旁替nǎinǎi举着氧气袋,由于车辆能坐下的人数有限,凝芸跟老村长都不能一同去往,看着老村长塞给医生护士一些东西之后,又走到李宗的车窗旁,一边递给李宗用蓝布包裹的东西一边安抚的说道:“李宗啊,别急,人一急就会乱了分寸,你nǎinǎi是好人,她自会吉人天相,老天爷不会为难她的。”李宗知道包裹里是什么,只是带着还没太稳定的情绪说道:“老村长……”“知道了,知道了,傻孩子,你要坚强。”李宗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擦拭去眼角的泪水,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跟nǎinǎi闯过这一关。凝芸在一旁也本想说点什么,可是叫出了李宗的名字就已经说不上去,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是徒劳,心里怎么想的凝芸知道李宗会明白的。老村长与凝芸看着汽车渐渐远离而去,驶过的地方迅速被黑夜合拢,快速的沉淀下来,静得非常凄凉,老村长与凝芸默默的站了好一会,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nǎinǎi被安排在了单独的病房里,因为nǎinǎi这种情况也是最需要安静的。人是舒服了,那费用也就高了,加上护理看护,一天至少得200块钱去了,李宗是没有这个实力去支付的,还好有雷胖的爸爸为李宗垫付,李宗知道这钱肯定是没办法省的,自己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掏开老村长给自己的蓝sè布包,也只是区区几百元而已,能维持多久,屈指可数。医生经过诊断也告诉了李宗的一个不好的消息,因为事发突然,而送又不急时,贻误了治疗时间,导致现在只能靠输氧与药物维持,而什么时候nǎinǎi能醒来,就得看个人的意志了,从体质上来看,或许这个期限很渺茫。医生也劝过李宗,让他放弃,说这样只是在乱费金钱与jīng力,这个情况无论放在哪里都是这样棘手,让李宗灭了这样的希望。李宗怎么会愿意,还把医生给骂了一顿,愤怒的说道:“只要nǎinǎi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放弃,无论会让自己付出什么。”雷胖的父亲其实也想劝劝李宗,但看到李宗如此决绝也就不好说什么,有时也过来看看,顺便垫付一些医药费。
这天,李宗像往常一样陪护在nǎinǎi的病床边,拿着书本消磨时间,自从那天之后李宗也没有心思去上课,假是请了,其实李宗知道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事情,而一般超过一定的假期就当退学处理了,只是李宗现在已经在乎不了这么多了,他在乎的是nǎinǎi什么时候能醒来。突然雷胖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李宗看到他微微的一笑,这些天李宗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他知道再怎么伤心难过也是没有用的,所以也没必要给些脸sè给身边关心自己的人看,再累再苦只等夜深人静了,一个人站着看窗外那无尽的夜,浓得化不开的黑。
“宗哥,nǎinǎi一切都还好吧?”雷胖关切的问道。“还好,医生说现在还算稳定,各项生理情况都处在正常水平,只是没有苏醒的迹像。”李宗淡淡的说道。“宗哥,不管怎么样,兄弟我会支持你的。”“恩,我知道,大哥、二哥、四弟、还有游勇、风铭、光头他们都来看了,也给了我钱,又可以让nǎinǎi多住些天。”“宗哥,你就别管钱,我爸跟我一起来的,他现在就是帮nǎinǎi交钱去了。”李宗又淡淡的笑了一下,笑得很无奈。雷胖的爸爸一直垫付着医药费,其实李宗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说跟雷胖是兄弟,但这让人家平白无故的从家里拿钱,李宗始终觉得像吃了隔夜变膄了的饭菜,不是滋味,但眼下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他不可能像医生说的那样,真的放弃nǎinǎi,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得顶着头皮硬撑着。还不待雷胖继续说道,一位护士就走入病房,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护士看了眼坐一旁的李宗与雷胖,知道李宗跟雷胖虽然都是人高马大,但都并不大,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原因,让护士在看到李宗与雷胖时,眼神里有种鄙夷的感觉,只是李宗也并不与她计较。护士有些若无其事的谈然说道:“给病人打针。”李宗与雷胖依然站在一旁等着护士给nǎinǎi打针,可护士却一直拿着针筒挤压一些液体出来,却始终不见打下去。而护士看到李宗与雷胖果然不太懂自己的意思,而又故意强调的说道:“给病人打针。”这第二句让李宗与雷胖都有些木然,这你打针就打针啊,强调个什么啊。这也难怪李宗不明白,从住院到现在这打针很少,一直都是吊着点滴,点滴是负责护理的人员负责,他们从护理费中就直接拿了。而这打针几天才会有一次,恰巧有时候打针李宗也不在一旁,所以今天还不明白护士在那里扭扭捏捏干什么。“我说打针,只重型的还是轻型的”被逼无奈,拿着李宗这个榆木疙瘩化不开,护士只好更加露骨的表达自己的意思,还好有些这样经验的雷胖似是明白了,赶紧走过去从口袋里递了张钱币给护士,护士这才满意的替老太太打完了针,走时还不忘特别强调的对着李宗“哼”了一声。李宗正想发作,被一旁的雷胖拦着,急忙的说道:“宗哥,是这样的,你跟她闹也没有用,这就是所谓的潜规则,如果你跟她闹了,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受苦的是躺在病床上的nǎinǎi。”李宗双拳紧握,他是个明白人,也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被这种落井下石之人弄得哑口无言,实在是有些窝囊。
这护士刚走不久,雷胖的爸爸后脚也就来了,七七八八的问了些李宗各方面的事情,有没有什么不便之处,让李宗告诉他,他来解决,而后就说要与雷胖单独谈会,与雷胖一同出了病房。李宗在病房里等了一会,还吃了一个雷胖带过来的水果,但仍不见雷胖回来,想想就去上厕所,厕所在医院的右边,虽然病房里有厕所,但是坐在上面的,李宗一直都很不习惯这样的方式,还不如去公厕,虽然味大点但踏实。去厕所需经过楼梯走道,而这时雷胖与雷胖的爸爸正巧在这个转角处谈论着什么,其实李宗不想偷听,但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就无论如何也跋不开步子,继续听着雷胖与他爸的对话。
“儿子,你就别跟我犟了,你跟李宗是哥们,好说话些,你去劝劝他,我刚才又问了医生,医生说没必要这么坚持了。你说李宗何必还要这么坚持呢?你知道刚才又付了多少医药费吗?4000多,儿子,4000多并不是一个小数字了,这钱难赚呢,你也知道这向我们生意也不太好。又有那么多张嘴等着我给他们张罗,如果只是这一次也就罢了,这长期以往,半年他nǎinǎi不醒来,一年他nǎinǎi不醒来,这是笔多大的开支,你想过没有,你就只知道在那里义气用事。”可能是身体肥胖的原因,一口气下来,雷胖的爸爸说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说我是肯定不会说的,你也知道当初我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宗哥训导我,我能今天的我吗?如果你心疼你的那几个小钱,那你就去心疼吧,我这个儿子你也甭管要了,认钱做儿子去吧。”雷胖听着父亲说出了这样的话,心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语言也就显得有些气愤。父亲拉着正要走开的雷胖,解释道:“儿子,不是你爸看中钱,实在是这些钱花得有些没必要。”“什么叫做没必要,宗哥就只有他nǎinǎi一个亲人了,你叫他就这样放弃了,于心何忍,还不是心疼你那几个臭钱。”说完雷胖甩开他父亲的手,气愤的向一旁走去,而前一会李宗也快速的离开了,回到了病房,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心里真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为雷胖父亲的话感觉手足无措,那是他现在仅剩的一点希望,而对于雷胖的情深义重,却感到深深的自责,让如此重情重义的兄弟与他父亲闹出矛盾,怎么好意思。想着想着,李宗突然想到花灿,不是说花灿是兴东帮的人吗?他是否能帮自己的忙?他们混的是黑道,黑道本就有些来钱快事情,不知道自己可否行呢?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