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市区,帝豪小区。
几个四五十岁衣冠楚楚的人正在打麻将。
现在轮到坐在东边的一个身体发福圆脸干部模样的男子模了一张牌,可能是来的牌不好,圆脸龇了一下牙,把那张牌放进去,又从手里牌面的最右边剔除一张牌来。叫了声“北风”,把牌打了出去。他下手是一个jīng力过剩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闻言似乎一动,看了下手里的两张北风,犹豫了一下,没敢碰,伸手又模了一张,随着打了张九条出来。坐在西面的是一个大长脸满脸苦sè看起来还有点儿威严的男子。驴脸男子刚模了牌,还没打,圆脸干部身后的秘书模样的一个三十来岁戴眼镜斯斯文文的男子的手机突然响了。秘书告了声罪,退出了屋子到外边去接电话了。
估计驴脸今天手气很背,输了不少,所以一见打牌时有人接电话。不愉的嘟囔道:“怎么回事儿,这个时候来电话,吵得人心烦。”接着咬牙喊了声东风打了出去。他的下家一个国字脸,正准备模牌,圆脸男子忙道:“等等,我碰东风,一筒。”这时,秘书也接完电话回来了,在圆脸耳边嘀咕了几句。圆脸不动声sè,只是偷眼瞅了驴脸男子一眼。这是又轮到驴脸男子出牌了。似乎这次的牌另他很难选择,犹豫了好长时间,咬了咬牙,打了张九万出来。圆脸男子一下乐了,高叫一声:“都别动,我胡九万,我说陆局,你怎么又放炮了?这都第几把了。”接着把牌一推,开始数翻:“我做庄,东风东,三番;混一sè,两番;一般高,两番;老少,两番;将,一番。总共十番。老陆,两千;老黄,老钱,你们一人一千,掏钱掏钱。”
几人都各自拿出了一沓钱,把钱推到了圆脸身前。圆脸把钱放进了抽屉里,按了自动洗牌机一下,然后趁着大家抓牌的时候,突然开口道:“我说老陆,你的手下,今天可是坏了你的财路啊。估计你今天输了,要掏自己的腰包了。”
驴脸男子闻言一番白眼,嗡声道:“老霍,说吧,什么事儿?是不是那帮小子又惹到你了?”
圆脸老霍一边出着牌,一边不动声sè的道:“哪能呢?我又没犯什么事儿,怎么能扯到我身上。是中午的时候,有人选了条小鱼,可能你的手下有人和大伟地产的几个混混也看中这条鱼了,想吃独食,就找了个不是借口的借口把那条鱼给关到了开发区龙街了,我那该死的小舅子可能急需这条小鱼儿的肉,这下可不知道怎么办啦,只好给我打电话了。”
老陆闻言脸沉了下来,冲自己身后一个穿jǐng服的男子喝道:“去,打电话给孙庆,让他赶紧把人给放了,jǐng告过他多少次了不要再和大伟手下那帮人再混在一起,即便是有时办案子的时候真的需要他们,可烂泥终究是烂泥,现在不是十几年前了,他们怎么还敢这么干,就说我回去就找他问话。”
老霍乐了,道:“这才是个大局长的样子吗?你说,咱们又不是为自己打算,谁手底下没一帮人儿,大家都要吃饭,我也是为大家着想,毕竟我们要干什么事儿也要手底下的人拥护吗?听他们说,那条小鱼儿这几天肥的不得了,他们查了下,也没什么背景,全家就剩他这一个,他只要识相,分点儿肉,虽说我们两个都看不上,不过手下估计都有小油水可捞。有些事儿没办法,咱们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把底下的给逼急了,咱们也难受,这些事儿我们也不掺和,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即便出了事儿,也很难扯到我们身上。”
没等老陆答话,旁边的老黄、老钱,都齐声叫好,他们一个是金莱克娱乐的老板,一个是维基的老总。也都是所谓的鱼,还是大鱼,不过他们也靠着这两个人得了不少好处。他们才是真正的利益结合体。当然乐得看戏。
老陆依旧平静的打着牌,冷冷道:“别扯那么多,反正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老霍吃了张牌,呵呵道:“还是老陆你厉害看得开,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亲戚,我就不行喽,亲戚太多,不照顾他们就被戳脊梁骨,照顾的话又难平衡,难啊!势不可占尽,福不可享尽。有道是有财大家发,才不会惹人嫌。万事给自己留点儿余地,可他们就是不明白,让我难得安稳;对我来说稳,稳才是最主要的。”
老陆闻言也笑了,笑骂道:“亲戚多,那些个哪个是你正经八百的亲戚,管不住自己的裤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裤裆,还瞎**扯大道理。”不仅是他想笑话老霍,而且,他这把牌还胡了个十三幺,十三幺,四十番,再加上门清,风。一共四十三番。还是自模,只这一把,他不仅把前边输得都给捞了回来,还赢了不少。
本已经做了最坏打算的李松,就这么莫名奇妙的被放了出来。
jǐng员们的态度仍十分的不好,特别是在看到李松手上断开的手铐时,差点儿把枪都给拔了出来。不过最终还是忍着气,把李松给放了出去。屋里的几位看着李松的背影也充满着敬畏。
开发区的路灯照亮了昏暗的天空。李松施施然走在人流稀少的街道上。迎面快速逼近的脚步声使李松抬起了头,看见来人,李松乐了。
二十多个挥舞着钢管棍棒的壮汉正飞奔而来,后边缓缓的跟着一辆奔驰车。最前边的两个就是下午去李松店里捣乱的那两个小黄毛。
把手插进兜里,李松任这些人把自己围上,奔驰车也停在了旁边。
下午的小黄毛点指着李松的脑袋叫嚣道:“小子,你不挺狂吗?你不是能打吗?你能打又能打几个?爷爷叫了这么多人,就是要给你个教训,今天不打折你两条腿,爷爷就不是------。”
知道今天这场架免不了的李松,又深看了不远的奔驰车一眼,他总有种感觉,车里边的人自己一定认识,还很熟悉。不过既然对方不打算露面,李松也不想费神,也不等小黄毛叫唤完,上前两步一脚就踹了出去,连插在兜里的手都没抽出来,也没打算抽出来。
在连续踹了十六脚,倒了十六个,李松踹的很爽,正想把剩下的七个也踹倒的时候,奔驰车的门打开了,随之传来了一声“住手!”也许,奔驰车上的人早就准备好了在最紧要的关头下来的,不过,李松出脚太快了,眨眼间十六个人就倒下了。现在同样,李松并没闻言停下,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那剩余的七个人也倒下了。
李松令人瞠目结舌快速,使得第二个下车好似保镖的男子,下意识的从怀里掏出把枪指向了李松。
李松没动,只是拿眼睛盯着第一个下车的,也是那个喊住手的青年男子。青年男子表面好像也对自己手下人拔枪动作不满,不过李松却从他的扫向拔枪人的眼神里看到了嘉许。
青年男子对李松不好意思的一笑,立刻绷起脸来对身前拿枪的男子训斥道:“干什么呢,赶紧把东西收起来,这可是我的发小、老朋友!你拿杆子指着他算是怎么一回事儿?”然后不理那人是否收枪,赶前两步,走到李松面前。欣喜道:“是小松吗?我是大孩儿啊。还认得吗?我们可吃从小玩到大的。”
李松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梳着背头,一身西装革履,一个大鹰钩鼻子的儿时发小。
说是发小,还真没叫错。在九岁之前,李松一直在姥姥家住,面前这个叫程大伟的正也是那个小村里的人,和李松姥姥家还是拐弯亲戚。他比李松大不是一岁便是两岁。算来今年不是二十八就是二十九了。他弟弟程二伟和李松同岁大李松几个月,也是李松儿时的同学。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孩子经常在一块儿玩儿。后来李松回到了自己家。只有头两年去看姥姥的时候,还偶尔一块儿玩玩,后来,关系就慢慢淡了,最近六七年都没怎么见过面,李松记得,最近一次见他还是在五年前。也只是稍微聊了两句。
不想现在他竟干起了这一行,看情形还是混的不错的样子。不过心中隐隐的一根刺,使得他对大伟热情的话语并不那么亲切。隐隐隔着一层。
大伟也发现了。不过他以为是李松怪他没早出来阻止手下。于是搂着李松的肩膀,微露歉意的道:“小松,今儿个能见你,也是运气,我只是偶然听见,小蛇,哦,(指着最先倒地的那个小黄毛)就是那个孩子,他的老大海川,说道自己手下的小弟被一个身手好的人给打了,要小弟们回去找场子。我也是好奇究竟什么人有好身手,就自己坐车过来看看,想看看能不能收下。哪曾想竟是小松你,几年没见,你竟然有了这么好的身手。都怪我早没认出你,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儿了。好,你先等等,我先叫海川过来把他的人都拉回去看看,你这下的手也太重了。”说完,就安排身后的人开始打电话叫人。
李松面带微笑目光却冷冷的看着他做的一切。可能大伟早忘了,小正的事儿,那也是他们的发小,比李松大一岁,现在在铁路上混。三年前,就在原来的市里,大伟的小弟对小正动了手,在后来的谈判上,大伟出现了,那次可能真是在当场认出了小正;不过他当场低声假惺惺的问小正,他的手下是否打了小正的时候,小正的心凉了,后来被小正告知此事的李松的心也凉了。
大伟难道连他自己的手下什么样子会不知道吗?为了使自己带来的朋友减少麻烦,小正咬牙说了没有,解决了该事。小正小时候和大伟的关系比李松还铁,对小正他都如此,那自己呢?李松心里亮堂着呢,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大伟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