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日天亮,镇子上才有人哆哆嗦嗦的前往临远县城报案,由于昨夜见过吴桐杀人的宾客都逃回家,不敢出门,心有余悸下,谁敢去报官?即便是临近的人家听到了喊杀声,也不敢私自前去,这不天刚亮,才有几个胆大的汉子发现何府门前死了一地的庄丁,这才商量之下派人前去报官,毕竟这种事情可不是平民百姓能管得了的。
何府内,镇子上的王保正抱着自己那受惊过度的女儿,老泪纵横道:“真是作孽啊,可怜我这命苦的孩子啊……”
周围跟着前来的人见状,都劝他们父女节哀顺变,而几名受惊的丫鬟则是跪在地上痛哭不止,其中几个更是将吴桐说成了无恶不作的恶魔。
此时的吴桐在将何家父子人头放在父母坟前后,便踏着步子往离此地二十里外的白虎镇赶去,何家父子虽然死了,但是杀害姜老头的王四和马六两个帮凶还活着,如果白虎庄敢阻拦自己,那就彻底踏平白虎庄,当然,要是他们识相,那是最好不过,也省得动手!
白虎庄位于白虎镇,在清河镇东北侧,吴桐沿着官道,一路疾奔,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赶到了白虎镇。
白虎镇由于坐落在官道要线上,来往的车马极多,都是一些走南闯北的商贩,在经过此地时,驻足歇脚,贩卖自己的货物,再加上白虎庄最近几年实力越做越大,经常会有成群结队的江湖中人前来拜访,这也使得白虎镇远比清河镇要繁荣的多。
吴桐在打听之下,来到了白虎庄庄门正对的一条宽敞的大街上,再寻找到了一个茶铺后,便要了一壶茶,坐在茶棚下,打量着周围的人物。
在这个不大的茶棚里,几位背着货物的赶脚汉子围在一桌上,背着斗笠在开心的谈论着这次货物究竟能够赚取多少钱,能不能回来讨个媳妇之类的。
而另一边桌子上则是两个壮硕的中年汉子,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左手边立有一杆通体乌黑的大铁枪,另一个汉子一张国字脸上,留有一道刀疤,极为狰狞,半果的膀子上扛着一把大刀。
那扛刀的汉子喝了一口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哼“了一声,怒道:“那白虎庄谢云秀真是不要脸,竟然让我们青山寨将往年的供奉增加一倍,这不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嘛!”
几个赶脚汉子被这扛刀汉子吓了一跳,不过见他只是愤怒之言后,便纷纷坐下,继续高谈阔论起来。
络腮胡子的汉子听了那扛刀汉子的话,叹了口气道:“没办法啊,谁让它白虎庄家大势大,我们惹不起啊,只能苟活在他们婬威之下了,我们回去再想想办法吧。”
也许是听到了这两人的讨论,那倒茶装水的小厮走过来,瞥了一眼远处白虎庄的大门,悄声道:“白虎庄啊,威风不了多远了……”
两位壮汉听到他话里有话,便硬拉着他给说两句,那小厮嘿嘿笑道:“你们不知道吧,我听给白虎庄的厨子说,昨晚白虎庄的三当家,柳叶双刀葛云彪被人割了两只耳朵,那人还扬言要踏平白虎庄呢?”
“此话当真,那葛云彪可是江湖上的二流高手,为人更是奸诈,怎会阴沟里翻了船?”那长有络腮胡子的汉子,一脸不信道。
那小厮闻言,用抹布擦了擦桌子,小声道:“本来我也不信的,结果你猜怎么着,白虎庄在临远县城的四当家、五当家今早上全赶回来了,就连那平时不管杂事的大当家都给惊动了。”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破烂,披头散发的疯癫女子,流着口水,傻乎乎的走到茶棚里坐下,嘴里哼哼着断断续续的小曲,那小厮见状,也不驱赶,反而仿佛是见到老朋友一般,笑道:“你来了,饿了吧,等着啊,我去拿点饭菜!”
坐在茶棚里的几人,均是感到奇怪,待到那小厮端出一碗饭菜,又拿了两个馒头给那女子,其中一人才抓住机会,疑惑道:“我说伙计,这是谁家的疯婆娘啊,不会是你家的吧。”
“就是啊,一个疯子,还对她这么好,不会是你的相好吧!”另一位赶脚汉子起哄道。
小厮无奈,苦笑了一声道:“这倒不是,这女子本是我们镇子上绸缎庄宋老头的女儿,后来被白虎庄的七当家抢了去给祸害疯了,宋老头去拼命,也被打死了,哎,我见她可怜,便给她一碗饭吃,也算是积德行善吧!”
听了小厮的解释,众人再也没了取笑的心情,只是闷头喝茶,喝了一会,那扛着大刀的刀疤汉子,仿佛是感到了气氛的沉闷,怒声道:“要是老天有眼,便让这白虎庄断子绝孙!”
长有络腮胡子的汉子,叹了口气,模了模自己的黑色铁枪,一脸惆怅道:“可恨你不能满饮恶人血啊。”
这时,小厮连忙朝众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指着百步外的白虎庄门口一个身穿白色长袍,长得玉树临风的男子低声道:“看见没有,那就是白虎庄的七当家云霄公子白云霄。”
吴桐先前一直在听几人说话,此时闻言,看了那白衣男子一眼,笑道:“当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随后又瞥一眼,那个疯疯傻傻的少女,心中莫名的一疼,微微自嘲,前世自己势利,今生却是心软。
听了吴桐的话,那背刀汉子“呸”了一声,骂道:“要是那货落到我手里,定然让他生不如死。”
吴桐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着那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道:“大哥这杆枪倒是一把好枪,就是不知能不能让我掂量一下!”
那汉子闻言,爽朗大笑道:“小哥也懂枪,那就让你看一看我的铁杆长枪。”说着便将那柄黑色长枪扔到吴桐手里。
吴桐哪里懂什么枪,只是要借用一下罢了,此时吴桐手拿长枪,对着那小厮道:“去给我从新温一壶好茶。”说着从怀里取出二十两银锭放在桌之上。
那小厮应了一声“好嘞”,不过当他看到桌子上的银锭时,脸色一变,慌张道:“这位爷,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吴桐微微一笑,正色道:“就当是你积德行善的报酬吧!”随后看了一眼那个傻乎乎的女子,然后望向远处白虎庄门前,还在与两位衣着华丽的公子交谈的白云霄,双眼微微眯起。本来吴桐打算只要白虎庄交出那两名凶手就打算不再追究,但是此时听到白虎庄作恶多端,行径已经令人发指是,便改变了决定,既然老天不管人间不平事,那就让我吴桐来管一管吧!当年有关二爷温酒斩华雄,自己索性来一个温茶灭白虎!想到这里,豪气顿生,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强大的气罡竟然卷起了一道旋风,刮得周围几人睁不开眼睛。吴桐将手中长枪举起,做出投掷状,对着那络腮胡子大汉,大笑道:“这位大哥,且看如何让这柄铁枪饮尽恶人血!”说着手中长枪朝着那云霄公子白云霄狠狠掷去,随后整个人身影一闪,朝着白虎庄杀奔而去。
棚子里的几人均是脸色一变,那络腮汉子望着那朝白虎庄杀去的少年,喃喃道:“好个热血男儿。”说到这里,便将那呆滞一旁的小厮拍醒,提醒道:“赶紧去准备好茶,那小兄弟还要回来喝哩!”
小厮闻言,虽然惊讶于吴桐的大胆,但还是担忧道:“那少年还能活着回来吗?”
络腮汉子闻言,摇了摇头看向那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然道:“谁死还不一定呢?”
白虎庄门外,一身白衣,长相潇洒的白云霄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颇为得意,因为刚才那两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其中一位是州府大人的公子,另一位则是知县大人的儿子,自己与他们攀上了矫情,将来定然会飞黄腾达,一发不可收拾啊,就在他沉浸在美梦当中时,一股浓烈的杀机狠狠笼罩而来,随后便是听到前方传来一声爆鸣的破空声,还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便看到一杆巨大的黑色铁枪朝自己掷来。
白云霄当下顾不得自己的潇洒风度,急忙躲闪,但那时还是晚了一步,那黑色铁枪瞬间击穿了白云霄的胸膛,随后铁枪上传来的强大力量,在周围庄丁的惊骇欲绝的眼神之下,带着白云霄狠狠地钉在了院墙之上,随后挣扎了几下,便再也没了气息。
周围庄丁见七当家被人贯穿胸膛钉死在了自家的院墙上,顾不得心中的惊骇,立马朝庄内示警,但是还没等他们几个喊叫几声,便被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冷峻少年,扭断了脖子。
吴桐望着眼前高大的门墙,冷冷一笑,便闯了进去。
那茶棚里几人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此时见那白云霄被黑色铁枪钉死在自家的院墙上,均是一脸不敢置信,那小厮倒水的手一抖,差点烫伤自己。
刀疤脸汉子失声叫道:“一招,一招,一个二流高手便被钉死了,天啊,难道那个少年是先天高手吗?”
络腮汉子也是一脸激动,喃喃道:“当真是要饮尽恶人血了。”
至于那几个赶脚汉子,早已吓得脸色发白,跌落在地上,嘴上不断哆嗦,只有那疯疯癫癫的女子,埋头吃着自己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