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口气,她看着她纠结的小脸,总算说到了重点,“可是现在,三皇子一门心思皆在那个女人身上,他自然看不见你的好,若是……”眼尾扫了她一眼,“若是那个女人消失了……或者死了,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呢?!”
“……”郑灵溪倒抽一口凉气,瞳仁儿微微缩着,“什么意思?”
姬芹挑指,却是往她身后的车窗口指了指。
郑灵溪蹙眉看过去,正好看见段奇峰骑着骏马跟随同往。
“灵犀姑娘是聪明人,本宫的话姑娘应是听懂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姑娘若是需要本宫帮忙的……”姬芹说得隐晦,挑高的眼梢全是阴谋,“本宫一定竭尽全力相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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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上的日子是难熬的,几日下来,薄柳之便觉得全身跟散了架似的,极不舒服。
她不知道一行人要去哪儿,只知道路途中不时有人跟赫连景枫禀报些什么。
而往往禀告过后。
他和姬莲夜便会下马车,或许是探讨,或许是计策。
而每每回到马车之后,姬莲夜的脸色便越来越沉着,甚至都不敢看她。
起初的时候,他还会与她胡侃一二,无非是一些气赫连景枫的话,这些她都知道。
可是后来的几日,他越来越沉默,到最后直接靠在马车上睡了起来。
而赫连景枫则一如既往的浄淡,可是她也能从他偶尔的黑瞳中寻到点点光亮,那是一种忍辱负重之后,终于翻身时的喜悦,虽然这“翻身”二字用得有些难听,可他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心里的不安也在这逐渐的发现中被越来越扩大。
薄柳之的脸色有些难看,有长途跋涉而来的疲累,也有心中郁结得不到解月兑的愁闷。
她一手轻放在肚月复上,却不敢做一点安抚肚子里小家伙的动作。
只因为对面的男人似乎不知乏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打开眼睛,便能看到他眸光深荛的注视。
赫连景枫见她唇色发白,脸上竟有些泛青,不免有些担心。
伸手想去试试她额头的温度。
不想他刚伸手,某个女人便防备似的往后缩了缩。
一双大而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再问他要干什么。
赫连景枫眸光一暗,收回手,“你脸色不好……”
“我没事,就是在马车上呆太久了,有些累!”薄柳之忙说道。
赫连景枫沉沉看了她一眼,才道,“很快就到了,饿不饿?”
说着,他去拿横在马车中间的小案上的软糕递给她。
薄柳之看着他白希指尖的一块乳白色的软糕皱了皱眉,“我不饿!”
“还是吃些吧,你今日吃得太少……”
不知何时,姬莲夜也睁开了眼,看着薄柳之道。
薄柳之垂下头,“我不饿,现在不想吃!”
姬莲夜蹙眉,伸手也拿了块糕点喂给她,“你不吃怎么行,肚子怎么受得了?”
薄柳之猛地打开眼,咬着唇看着他。
姬莲夜笑,“我是怕你肚子饿了……”
“……”薄柳之脸颊抽了几下,无奈张口咬下他手中的糕点,慢慢嚼了起来。
糕点入口即化,很甜很软,可她就是觉得难吃。
心口泛起阵阵酸意。
她突地挥开他的手,转身打开车帘,趴在上面呕了起来。
姬莲夜大惊,忙给她抚背。
赫连景枫心口一沉,低喝着让停了马车。
铁叔骑马候在马车左右,一见马车内呕吐的女子,急忙便勒住了马缰,翻身下马。
钻进了马车内。
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腕号起了脉。
薄柳之还在呕着,只觉得肠子都快被她吐了出来。
姬莲夜一边给她抚背,一边不耐烦的冲铁叔吼道,“她怎么样了?!”
铁叔拧着眉头,脸色纠结。
看了眼虚弱趴在车窗口的女子,只道了一句,“在马车上坐得太久,身体不适便会发生这种情况……不碍事!”
“不碍事!?”姬莲夜暴戾低吼,星目嘭着暗火看着吐得快晕过去的人儿道,“她这样还叫不……”
想起什么,姬莲夜猛地闭了嘴。
俊逸的脸颊闪过一丝顾虑,看向铁叔。
铁叔避开他的视线,眼尾扫了一眼也正锐利盯着他的赫连景枫。
“不用担心,她吐完休息一下便好
说完,便兀自下了马车。
赫连景枫盯着铁叔背影,黑瞳微微一眯。
抿着唇瓣看着已经吐得差不多,此时正被姬莲夜护住肩膀的女人,冲外面吩咐了一句,“原地休息
“……”薄柳之吐得脸颊血色全无,听得他的话,微微打开眼看向他,刚想说不用了,可一开口,那阵呕意又冒了上来,于是侧身趴在车窗口又吐了出来。
姬莲夜怜惜她的身体,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抚着。
赫连景枫却是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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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休息?”姬芹靠在马车上,有贴身的婢子便开始给她揉腿锤腰,她随手指了指伸手的车窗帘,那婢子便忙给她掀开了。
姬芹眼底露出讥诮的笑,看向郑灵溪,“那个女人不就是小小吐了一下,看把咱们三皇子给急的……”
叹了口气,她往马车外又看了一眼,道,“这女人也太娇贵了些,这才几天啊,便开始吐了起来,也不知是装的,还是她身体真那么娇弱……”
“……”郑灵溪不说话,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弯身打开车帘走了下去。
姬芹见状,嘴角嘲弄的幅度深了深,低喃了一句,“一滩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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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灵溪下了马车便见一脸心事的铁叔负手站在路边,往薄柳之所在马车的方向看了看,方才提步往铁叔走了过去。
铁叔模样有些心不在焉,并未注意到身后逐渐靠近的人。
郑灵溪抿了下嘴唇,在他身边站定。
目光望向路对面的远山,嘴角轻轻扯了扯,“铁叔,你有心事?”
“……”铁叔明显怔了下,双眼转向她,似乎这才注意到她,牵唇道,“溪儿也出来透气?!”
郑灵溪眉头拧了下。
有些惊讶,他竟然未听到她的话。
转头看向他,他脸上错恒的伤疤让她微闪了眼瞳,微笑道,“恩,马车内太闷了,所以便出来走走
铁叔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郑灵溪从侧看着他,能清楚看到他越皱越深的眉头,眼皮挣了挣,再次问道,“铁叔,你看上去很不好,有什么心事吗?”
铁叔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苦笑,“太累了,铁叔这一生,长得彷如他人的俩世……”
“……”郑灵溪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而出的荒芜,轻叹了口气,转眸重新看向远方被轻烟笼罩的翠山,淡淡道,“我也是……”
特殊微讶,又觉得有些好笑,转头看向她,“溪儿还年轻,怎和我这老头子一样,你这一辈子还长着呢
郑灵溪含住唇点头,笑着看他,眼底却有可疑的水光闪动,“铁叔说得对,溪儿还年轻,年轻……”
“……”铁叔看着她故作坚强的脸颊,以及呼之欲出的泪光,忍不住叹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溪儿,这些年来你受苦了,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相信景枫,一定会结束的
郑灵溪还是笑,“恩,溪儿一直很相信爷,爷会成功的!”
铁叔能从她眼底看到坚定的信念,那是对赫连景枫的全心信赖。
“铁叔……”郑灵溪突然开口喊了他一声,水润的眸子转向薄柳之所在的马车上,“夫人怎么样了?”
铁叔凝眉,也看了过去,眼瞳暗了暗,道,“无碍,累着了!”
“哦……”郑灵溪低头,脸上有些犹豫。
铁叔看见,双眼闪过疑惑,“怎么了溪儿?!”
郑灵溪抬头,唇瓣抿了又送,欲言又止。
铁叔心里咯噔了一下,“溪儿有话直言!”
“……”郑灵溪咬住唇瓣,像是下了决心,盯着他的眼睛,开口道,“夫人是不是……怀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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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叔脸上迅速闪过霾色,唇瓣僵硬扯了扯,“溪儿知道什么?”
郑灵溪没有放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怒,心里发凉,唇瓣也微微白了白,“铁叔忘了吗?溪儿的父辈是草药世家,溪儿医术虽不及您,但是基本的还是懂一些
停了停,继续道,“夫人这一个多月来虽然事事提防我,便连碰也不让溪儿碰,即便偶尔碰一下,也会迅速躲开……而且,夫人近来嗜睡,好几次,溪儿看见夫人夜半偷偷呕吐。
后来几次,溪儿便有意做了一些油腥的菜肴给夫人,夫人皆说没有胃口,而一些清淡的饮食,夫人却吃得很多……所以溪儿猜测,夫人应该是怀孕了!”
“……”铁叔吸了口气,他倒给忘了,眼前的人可是郑家的后人……
郑灵溪苦笑,仰头看着他,“我知道,铁叔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夫人怀孕的事,却瞒着爷,我猜测,若是让爷知晓夫人身怀有孕,且这个孩子还是拓跋聿的,爷定不会让夫人平安生下这孩子。而铁叔疼爱夫人,定是禁不住夫人的哀求,所以答应她瞒着爷是不是?”
铁叔眸光一厉,绷着唇没说话。
郑灵溪眼眶一红,“铁叔,如果溪儿现在告诉爷,您会怎么对溪儿?”
铁叔心一紧,“你不能告诉景枫!”
“为什么?”郑灵溪盯着他,有些责怪,有些哀伤,“铁叔,爷是你的亲人,可薄柳之不过是你认识了六年的一个陌生人而已,可是为什么你要那么护着她,不惜背叛爷!”(
背叛?!这二字太严重了!
铁叔眯了眯眼,“溪儿,这件事,你定不能告诉景枫!”
郑灵溪呼吸抑制,咬牙道,“那溪儿若是偏要告诉爷呢?!”
“她会死!”铁叔嗓音一哑,几乎是沉沉的吼出来的。
她会死?!
郑灵溪失神了下,接着摇头,“不会的,爷至多只是打掉夫人的孩子,爷喜欢夫人,定不会要了夫人的命……他舍不得!”
铁叔愁容满面,“她的身体现在很弱,若是强行打掉孩子,她也会死!”
“……”!!
郑灵溪呼吸顿住,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铁叔叹息,看着她道,“溪儿,铁叔知道你心地善良,你也不想看到一尸两命的事情发生对吗?”
郑灵溪自嘲的笑,“铁叔,溪儿若是善良,当初怎会答应以芙儿的命换溪儿的苟且偷生……”
她也是有私心的,她怕她若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那人了。
所以她自私的接受了芙儿拿命的赠与!
这一次,她早就发现了薄柳之怀孕的事情,她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爷。
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虽然看惯了杀戮了,可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而不可否认的,姬芹的话,或多或少对她起了些影响。
所以她今日才会对铁叔说出她已经知道的事实。
可是奇怪的是。
她却至始至终都不想薄柳之死掉……
或许她心里是清楚的。
她若是死了,他心中的爷也定会痛不欲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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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柳之呕吐事件之后,马车又行了几天。
最后停在一个小镇的城口,花荥镇。
马车内,薄柳之便被姬莲夜抢先抱在了怀里,下了马车。
赫连景枫眸一黑,收回已经伸出的手,裹着满身的冷气走了下去。
薄柳之虽然累,但是站还是站得住的。
她轻轻挣了下,想从他怀里下来。
姬莲夜抿唇,“你现在身子不爽,小爷抱着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站!”薄柳之拒绝。
姬莲夜连弩一黑,“小乌龟,这种时候,你就不能有点女子的柔弱吗?小爷愿意抱你那是你的福气,还不乐意?!”
“……”薄柳之抽了抽嘴角,给了他一个眼白,“我自己又不是没脚,稀罕你抱啊!?”在他发怒之前,薄柳之接着道,“再说了,城口进进出出的都是人,我可不想被人奇怪的打量!”
“……”这下换做姬莲夜哑口了。
看了眼周围,果见很多出城的人都在往他这边看。
想了想,还是小心的将她放了下来。
一只手却拉着她的胳膊,生怕她摔了。
薄柳之也没再说什么。
抬头看了眼城墙上印着的“花荥镇”几个大字。
眉头蹙了下。
花荥镇离东陵城不远,只有两个城池的距离……
正想着,一串脚步声杂乱的响了过来。
转眸看去。
薄柳之眼圈儿猛地一缩。
不为别的。
只为领着一众将士走过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东陵王朝官居宰相高位的叶丞相……叶启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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