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梦雪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灼灼的视线,浑身一僵,两个人倒是与前面的人有着一段距离的,便是秦梦雪只是用仅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苍神医这是做什么?我可是对断袖没有兴趣……”
苍蓝只是温柔如水的笑着,压根没有回应秦梦雪的调笑,却是从袖子中拿出了那一块沾满黑血的棉布条,递给了秦梦雪,继续走在了秦梦雪身后的不远处。
秦梦雪一滞,棉布瞬间变成了碎片,秦梦雪充满磁性的嗓音刻意压低说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苍神医,你以为我会让你留在丫头的身边?”
季弦歌回过头,看看走在最后的两个男子,两人走的不急不缓,没有什么异常,便是咬咬唇,继续走,众人终于出了墓室,回到了所谓的地面之上,那个诡异的城市。
只见城市已经被夷为平地了一般,那些已经被固定为沙土的人,墙壁,建筑,全部都变成了地上的厚厚的一抔黄土,没有了建筑物的城市看上去辽阔无边。
“看来是方才的震动,将这一切都毁了……”袁华捧起一抔流沙说道,好像是无数的生命从指间流走。
“袁华,你在做什么,要是按小姐方才所说,这些人四百年前就已经死了,你这个表情,好像他们是被我们害死的似的!”欢舞双手插着腰眼睛瞪得圆圆的说道。
袁华笑了一下,道:“是呀,他们四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袁华,你到底是不是上战场杀敌的将军啊,这么心软……”欢舞用手指着袁华的胸口说道。
“可是,这都是老百姓……”
“袁大将军,欢舞说的不错,这些人四百年前就已经死了,不过,在我们看到的样子来说,他们死前过得十分的富足,开心,这不就够了,我们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开心的活在当下不好吗?”季弦歌看着一马平川似的城市懒懒的说道。
季弦歌踏着厚厚的尘土缓慢的走着,道:“你们看四面……”
“和方才不一样了……”袁华说道,“难道?”
“不错,整个地下城市因为方才的机关,又往地下面沉了许多!”季弦歌道。
季弦歌一直走到不远处祭坛旁边的被封的死死的出口,看着被封得没有一丝缝隙的岩石块说道:“出口已经封上了,从这里边来看,看来上面所谓的大斧山和藏鬼山的唯一的出口也没有了!”
“那我们怎么办?”程郢质问道,满是戒备的环视着这已经变成尘埃的城市。
“暮千兰,你觉得这个地方练兵如何?”季弦歌走到了祭坛中央,所有的事物全部变成了灰烬唯有这个祭坛上的转盘完好无损。
上面的带有奇怪符号的文字又变了新的组合方式,季弦歌道:“若是我用这个地方来练兵,定是能暂时的逃过众人的耳目吧……”
“看来你已经知道如何自由的出入这古遗迹了……”秦梦雪满是笑意的说道,突然脸色一变,用手扶住了嘴,又是一阵子猛烈的咳嗽!
苍蓝在身后一直关注着秦梦雪的一举一动,在看到秦梦雪如此难过的样子,不禁皱了皱温柔的眉。
“自是知道了的……”季弦歌看向程郢与暮千兰,语气中倒是一副商人口气,“不过,就不知道这大斧山的二位当家愿不愿意与我打这个商量了!”
“妹子,你是要老娘与你合作,训练军队?”
“当然不是,你们要帮我训练我还不放心呢!”季弦歌调笑的说道,“只是希望可以将大斧山作为掩护,真正的练兵之地自然是在这藏鬼山之中了!”
“这么危险的事情,凭什么我们会答应?”程郢道。
“大叔,你应该很清楚,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一件多么安全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落草为寇,但是,大叔,若是我能将这大斧山所有的山贼保护起来,让官府永远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你们会不会觉得省事得多呢?”季弦歌懒懒的说道。
“你究竟是谁?”程郢终于是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喔,你当真想要知道,知道我是谁的人,可没有几个还活着……”季弦歌说着已经开始在转盘上运动着凹凸不平的奇怪符号。
袁华却是看着这空荡荡的四周,又看着那个在祭坛之上搬弄着转盘的女子。
练兵?!
不是开玩笑的吧?!
她是要自己练兵还是为了季丘来练兵?
季丘刚才在京都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现在她这又在做什么?
难道他们季家当真是想要牟朝篡位吗?
若是当真如此,那自己如次帮她,算不算是助纣为虐?
袁华此刻的心中十分的纠结矛盾,他是一个军人,他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若是他的儿女私情影响到了国家大事,那岂非万死难辞其疚!
可是并没有容袁华多想,在方才祭坛的东方,一阵不小得骚动,渐渐地那满是灰尘的地方缓缓地开开了一个石门!
“哇,妹子,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暮千兰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从小到大,因为程郢的关系,她连玉阳城都没有怎么逛过!
整个玉阳城之内,可以说她最熟悉的,除了自己去打劫过的地方,就只有大斧山了!
程郢是不会让她独自去太过于危险或是太远的地方,这里无异于满足了暮千兰从小到大一直被束缚着的好奇心。
“那暮千兰,你可愿意和我合作?”季弦歌懒懒的笑着。
“这个……”暮千兰还是看看程郢,虽然那张带着面具的脸上并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也不知道程郢现在的情绪怎么样!
程郢不说话,也不知道对季弦歌的这个提议感不感兴趣!
“大叔,你放心,你们大斧山只不过是帮我来做个掩护,若是当真出了事情,我绝对不会牵连你们半分!”季弦歌道,“况且,我可以给你们最丰厚的报酬,你们做山贼的所有事情,所得来的钱定是不及我的报酬多的,不是吗?”
程郢依旧是不说话,程郢不说话,暮千兰也不敢做什么承诺,但是还是很期望的看着季弦歌的,作为暮千兰本人还是很希望季弦歌说服程郢的。
“大叔,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就凭你的阵法来拦住一般人还是可以的,若是遇到高手了呢?那阵法可是拦不住的!”季弦歌道,“和血凤阁的人有关系,不管是朋友还是合作关系,可都是与虎谋皮,不太安生的,更何况,血祭马上就要开始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一个血凤阁,你确定新的阁主愿意和你们一个已经被京都重视的山寨合作吗?”
袁华不得不承认,季弦歌说的句句在理,可是从这个女子嘴中说出来的理,袁华怎么听怎么别扭!
袁华吃的是公粮,让他与一个对朝廷有危险的人在一起,这并不符合他的一贯教养!
袁华看看欢舞,却是见欢舞正是眼睛瞪得圆圆,一脸紧张的看着秦梦雪,而秦梦雪的脸色已经可以用惨白如雪来形容了,好像下一刻就要魂归西天!
秦梦雪隐忍的咳嗽声被淹没在了季弦歌的话语中!
“怎么,还没有想好吗?大叔?若是我在附加一个条件呢?”季弦歌走到了那扇突然出现的门前,门上是奇怪的符号,凹凸不平!
“除了保护你的大斧山,杨子寨,给你们足够多的钱财,我还可以保证,暮千兰绝对不会有危险!”季弦歌知道这句话才能触动程郢所以如愿的看到程郢宽厚的肩膀一震。
“你这是要我们归顺于你了?”程郢说道。
“不,只是合作而已,我需要的只是大斧山这个绝佳的地理位置,还有,需要你们帮我保护这个秘密!”季弦歌道,“当然,若是今日大家都不想出去了,我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你们若是谁能自己出去,我绝对不会阻拦的……”
季弦歌这么一说,秦梦雪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狐狸般的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而苍蓝也是宠溺的看着季弦歌,满满的都是温柔。
欢舞直接哈哈哈大笑出来了!
“小姐,你明知道这里不会有人能解开九章术数的……你这样说,与威胁人有何异议?”袁华说道。
谁知那个女子站在了石门之前,一脸笑的慵懒妩媚,胳膊在了外面,白皙的胳膊上已经有了一些灰尘掩盖住了半结痂的血渍,她懒懒的说道:“恩,就是威胁啊……”
面容无害,表情单纯,好像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她站在的地方却是众人要活着出去的地方,她说了这就是威胁,没有反驳,没有争辩,就是告诉你她就是在威胁你们!
“好,若你能保证保护整个杨子寨和……篮子,我便是答应你,为你掩护!”程郢思索半天说道。
“阿郢!”暮千兰拽拽虎皮裙子,沙哑的说道!
“好,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这杨子寨不再成为官府通缉缉册上的名字……”季弦歌说道。
女子精巧的手在门上滑动着,不一会门就像是有了灵性一般,缓缓打开,这次的地道与方才不同是没有光亮的,黑黑的深不见底。
“我先说好,我不知道这地道通向什么地方,但是这术数的维持时间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也就是说一盏茶之后它们会重新组合,若是解不开,这门依旧是打不开的……”季弦歌已经走进了黑黑的地道之中,所有人都跟在她的身后!
没有人知道这个地道究竟走了多长时间,直到腿都走酸了,才发现前面有一点点的光亮。
等到众人全部走了出来之后,才发现这竟然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这并不是说没有什么人,而是真的是很荒凉,即使是一直在玉阳城居住的程郢都似乎有一瞬间的呆滞。
待众人全部都从地道中中走出来的时候,地道突然变得格外的安静,季弦歌发现这地道是隐藏在一片荒芜的坟包包之间的!
坟包包看起来已经有一些年头来,看来即使是坟地,这也是个许多年都没有人来过的坟地了!
坟地中隐藏着一个像坟包一般的四方形墓碑,上面凹凸不平的奇怪符号,被季弦歌倒弄了一番,那方才出来的石门竟是缓缓地关上,与坟包看起来竟是没有什么差别,像是一体一般。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自然而然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程郢的身上,程郢往前走走,才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十分宽大的滚滚的河流,河流翻涌,上面是沙石密布。
河水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充满着泥土的味道。
“这是……”程郢道,“难道是,血江?”
“血江?”袁华重复道。
“恩,血江是穿过玉阳城和潼江的一条大江,更是测流贯穿整个极西之地的大河!”程郢说道,“从玉阳城到曲江,有两条路是大家最常选择的,一条是山路,还有一条就是这水路了!不过,若是要快的话,还是水路比较快,只不过,这江河翻涌常常出事,也是一条危险的道路!”
“血江……”季弦歌淡淡的说道。
“不过,我倒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么荒凉……”程郢说道。
但是突然,四周观看的袁华,说道:“那……是不是大斧山?”
这句话叫众人都往后看去,只见后面的不远处,便是大斧山,而旁边便是连着藏鬼山!
“这里竟然是大斧山的后山之处?”程郢的语气中也是惊异,显然从没有来过。
“看来,我们以后要方便的多了……”季弦歌懒懒的说道,“大叔,你不会口说无凭,说话不算话吧?”
程郢一手拉着想要去血江旁看的暮千兰,一边说道:“不会,说到做到……”
“不过,为了我们合作的安全,你们大斧山的布阵还是让秦梦雪重新弄一下吧……”季弦歌道,“你的那些阵法,若是对付高手还是困难了一些的……我总觉得,媚宫不会那么轻易的放手的!”
程郢倒是没反驳季弦歌的这个提议,似乎很清楚自己的实力。
季弦歌走到了程郢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大叔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阵法被你这般乱用的呢,你像是故意的吧?不想要别人知道,你是乌雅一族的人吗?”
乌雅两个字季弦歌说的很轻很轻,以至于除了程郢没有人能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只能看着她突然就趴在了程郢的身上耳语,笑容极度邪恶,而程郢也因为这句话身上爆发出了浓浓的杀气。
季弦歌突然身子一个轻盈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阵冷风吹过,这使得季弦歌才感觉到了嗖嗖的冷风,冷风吹得她的胳膊像是被刀子刺一般的疼。
这样的寒冷与温暖的怀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来方才竟是极度的紧张,连寒冷都忽略了,现在在如此温暖的对比之下,寒冷尤其的刺骨。
季弦歌对于这温暖的充斥着药草香味的怀抱是最熟悉的了!
“回去吧,冷了……”苍蓝的声音温柔似水,对着季弦歌的耳边呢喃,像是情人间的低语,但是目光却是看着程郢的,仿若程郢若是在有多余的举动,自己就会动手一般!
“公子!公子!”这时欢舞在一旁的惊呼打断了这两个男子的对视。
只见欢舞一手托着秦梦雪马上就要倒地的身子,不停地大声叫道。
袁华连忙接过欢舞手中男子的身体,男子已经闭上了眼睛气息微弱,
季弦歌与苍蓝对视了一下,两个人连忙走了过去,秦梦雪的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好像都能看到皮肤下面的血管,那血管里的血液好像都停止了流动一般。
嘴上亦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男子就像是一个没有了生气的布女圭女圭一般,单薄的让人感觉一捏就碎似的!
季弦歌站着不动了,欢舞还是大声的叫喊着公子,苍蓝为秦梦雪把着脉。
众人皆是表情各异,唯有季弦歌一人好像**于这个空间之外,看着那个毫无血色的秦梦雪,他的嘴角没有了那惯有的狐狸般的笑容,整个人显得如此的无害,就是个翩翩佳公子而已。
所有人的行为在季弦歌的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块淡黄色的布一般,隔绝了所有的时间,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她就像是在看一出哑剧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切!
从小到大,从第一次见秦梦雪的一幕到现在,秦梦雪似乎除了样貌,身高变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变!
季弦歌没有懂事的时候,秦梦雪早已懂得人情世故。
季弦歌没什么武功,都不会的时候,秦梦雪早已经被誉为神童!
是秦梦雪教了自己不会哭泣的方法,秦梦雪代替了死去的娘亲,在娘亲离开而自己又未长大的那段日子中,以长辈的身份教会了自己许多事情,虽然,他明明与自己差不多大!
自己常常怨秦梦雪为了这天下,为了权势和利益,不择手段,不顾一切,其实自己又何尝和他不一样呢?
究竟是因为在秦梦雪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愤怒,还是为了自己在秦梦雪的世界中从来就没有那些权势的地位重要而愤怒,季弦歌已经分不清了!
但是,隔阂不知不觉就这样的形成了,秦梦雪只能死在自己的手上?!
怎么能这样的就死去?!
季弦歌终于是走了两步,走到了秦梦雪的身边,看着那个一直闭着眼睛,连身体都没有明显呼吸的起伏的男子,将手伸到了男子的鼻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