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娘一听小菊这话,再看看胡宝宝那只扭伤的脚,明显那只脚的关节处比正常的时候要肿大了几分,不由得说道,“宝宝,你还是先让这位车夫大哥拉着你去看大夫吧!看看伤到骨头没,如果伤到骨头的话,那可要休息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动呢!”
“是啊!牡丹小姐,还是先让我拖着你去看了大夫吧!”一直站在一旁的车夫此时小心翼翼的上前道,他不但担心胡宝宝的脚,还害怕胡宝宝会揪住这件事不放,除了要他负责大夫费用外,还要求赔偿。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理亏,到时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出钱,可问题是他一个拉黄包车的,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养家糊口都还有缺口,这下大夫费和赔偿费一出,不但家里要打几个月的饥荒,还要借外债了。一想到家里那几张嗷嗷待哺的嘴,车夫黄大树只觉得人生的压力又大了许多。
“这……”胡宝宝听了小菊娘的话,犹豫了一下,她也担心自已的脚会不会伤到了骨头,到时影响走路可就惨了。在外面这么多年,胡宝宝早就知道了容貌对女人的重要性。如果变成了瘸子,同时又没有跳出那个窑门的话,她将来的下场想想都让她觉得一身发冷。
胡宝宝心里很想立即去找大夫看脚,但理智却告诉她,如果她此时和五嫂及两个侄儿女分开,那么就很可能再也不能相见了,她也就失去了一次能够逃离窑门的机会了。她不禁把眼神转向小菊娘。脸露哀求的道,“五嫂,你陪我去好不好?如果我的脚真的伤到了骨头,那我以后的日子就很难捱了!”
小菊本来正为车夫黄大树叫胡宝宝‘牡丹小姐’时感到很是好笑,这不就象前世小说里描写的妓院里的妓女的花牌名吗?很快心里一个激凌,难道自家这个小姑真的是这个年代的妓女?难道小姑真的如她所猜的样,在前几年逃荒时,爷爷女乃女乃为了活命,而把小姑这个唯一的老来女给卖到了窑子里?
小菊知道她猜到的绝对是真相!这下小菊的心还真正是瓦凉瓦凉的,对眼前这个做作的姑姑多了几分同情。过去的事反而淡了几分。同时她的心里万分庆幸自已有个小空间。不然的话,她的境况肯定和眼前的这个姑姑也差不了多少,那时候人为了活命,别说卖身窑门。就是人肉都有人吃了。
小菊娘听了胡宝宝的哀求。脸上不禁露出为难的神色。她们一家三口现在可是在等火车好逃离郑州,免得到时被胡大胆找到。但小菊娘也知道,这些不能和胡宝宝明说。胡大胆是他哥,到时胡宝宝肯定是帮着她哥的。
“五嫂,你就陪我去吧?我一个女人,现在脚受了伤,而车夫毕竟是个男的,没有女人帮着,上上下下到底不很方便!”胡宝宝见小菊娘的脸上透着迟疑,忙挤出了几滴泪,让自已看起来更是可怜几分的道。
“小菊!”小菊娘不想去,却又无法开口拒绝,虽然因为胡家人的原故而对胡宝宝也不喜,却因为农村人特有的忠厚善良,而做不到对胡宝宝此时的求助采取无视的态度。
“姑姑,我娘是不可能陪你去看大夫的!我们得罪了驻在郑州城的**,现在正在逃难呢!如果被那些正在找我们的兵痞发现了,我们的境况可能比姑姑还要差!”一直站在小菊娘身边沉默不语的小菊突然开口道。她没有提胡大胆,从胡宝宝的态度来看,胡大胆就在郑州的事,胡宝宝并不知道。
“你们得罪了那些**?”胡宝宝听了小菊这话,脸色一下就变得很难看,心里的那点希望一下就给灭了,她知道那些兵有多可怕,很多姐妹都白白的死在这些兵的手上。
“你们赶紧逃吧!不用管我了!身上的钱够不够?我这里刚好有今天的客人给的一个大洋,五嫂,你先拿着吧!”本来有点小算盘的胡宝宝,反而激起了对小菊三人的关切之情,不管怎么样,这也许是她在这世上所剩无几的几个亲人了。当年的灾荒那么严重,家里人即使因卖了她而换得几升玉米面,但她何尝不知道,那点玉米面对于一大家人来说,也只是多捱几天日子罢了,不然的话,都过了几年了,爹娘和家里的几个哥哥一个人也没来找过她?
“宝宝,这……五嫂有钱!这钱你还是自已收着吧!”小菊娘拿着胡宝宝更塞给她的那个大洋,只觉得无比的烫手,同时因为胡宝宝突然转变的态度,而心里觉得无比的羞愧,她急急把那个大洋又塞回胡宝宝的手里。
“大妹子,大妹子,你还真是让我好找!你们没去‘客再来’酒楼啊?害我在里面找了一圈,真正是急死人了!”突然一个男高音在小菊她们身后响起,小菊稍转头一看,却原来是她拜托‘看车’的那个年轻客栈小二。
“怎么?难道我们的车次进站了?”正因为胡宝宝那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让小菊也一下有些无措起来时,客栈小二的到来无疑是让大家有些僵硬的场松活了一些。
“是的!你们快点!不然到时可就抢不到位子了!”客栈小二又好心的提点道。
“大哥,这个倒不用担心,我们买的票可是有座位号的!”壮壮很是显摆的说。
“小弟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座位号啊,和火车时刻表一样,都是摆设!大家坐火车从来没有按座位号坐,谁能抢得到位,谁就有位坐!”客栈小二也没生气,只是耐心的和壮壮解释了下原因。壮壮一听这话,倒是有些急了,当场扯着娘和小菊,就要去赶火车。
“五嫂,你们快去吧!我没事,就让车夫黄大树拖我去看大夫好了!今天的事本来就是他的错!”胡宝宝语气泱泱的说。如果胡宝宝还如最初样一心想着算计小菊娘仨,小菊肯定就会毫不犹豫的想办法找借口带着娘和壮壮走人了,可是此时胡宝宝这态度,反而让小菊心软了,对胡宝宝也有了几分亲情。
“姑姑,干脆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小菊迟疑了会,终究开口相邀道。
“跟你们走?”胡宝宝一脸吃惊的伸手指了指小菊,又指了指自已,接着脑海里浮过那些死相凄惨的姐妹,不由得一脸害怕的猛摇头道,“不行,小菊!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厉害!我是逃不掉的!到时反而还要连累到你们!”
“‘牡丹姑娘’,你可不能私下走啊!到时你一走,你妈妈会找我要人的!毕竟是我拖你出来的!而我又是你们‘春意楼’定的包车,我的家人的性命可都在你们‘春意楼’老板的手里揣着的!‘牡丹姑娘’,你一向心好,可不能害我啊!”车夫黄大树一听小菊叫胡宝宝逃,就急了。
本来黄大树觉得今天拖车撞到人,虽然撞到的人没事,可是拖的客人却伤了脚,这已经是够倒霉的了,可如果郑州最大的妓院‘春意楼’的牡丹小姐真的听了人教嗦,逃了!那他一家人就惨了!‘春意楼’的老板的后台可是很硬的,到时不迁怒到他身上?本来他们这些被‘春意楼’每月包的黄包车,其车夫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负责监视每次跟着客人出去的姑娘的去向。
“你也带着你的家人逃好了!”小菊有些不耐的把身上的一个小袋拿出来丢给车夫黄大树,然后上前把胡宝宝朝背上一托,又从身上模出一个银元来丢给客栈小二,就背着胡宝宝,示意娘和壮壮跟上,一行四人很快就汇入火车站那来来往往的人流中不见了。
车夫黄大树接到小菊丢给他的小袋,用手一模,以他多年的经验,他很快就确定这个小袋里装的是银元,而且数量不会低于二十个。心里不由得一喜,这下不用担心家里打饥荒了。要知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为了这笔钱,冒点险还是值得的。看来得赶紧回家带着婆娘儿女离开郑州,再找个乡下置个几亩地过几年安稳日子。
想通了的车夫黄大树很快拖着他的黄包车离开了,至于那个客栈小一,也乐滋滋的把小菊丢给他的银元藏好,心情愉悦的回到火车站继续他的‘看车’工作了。
“小菊,我逃不掉的!你还是把我放下来,你们自已走吧!”胡宝宝在小菊的背上,两眼却四处张望着,看谁都觉得谁可疑,都是来抓她回‘春意楼’的那些人,心里不由得很是害怕和恐惧。
“小姑,你别乱动!只要上了车,火车一开,离开了郑州,那些人去哪里找你?你担什么心?”因为胡宝宝乱动,增加了小菊背人的幸苦度,小菊的语气不由得有些不好起来。
“小菊,还没上火车,那些人就会出现把我抓走的!”胡宝宝越想越怕,不禁爬在小菊的背上颤抖起来。而小菊自然对于胡宝宝的这一变化感受深放刻,她对这个年代的妓女的生活也不由得有了一些探究之心,到底是怎么样的刑罚,会让胡宝宝这些妓院的姑娘如此老实听话,甚至连逃跑的心都不敢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