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听到这个大大咧咧的大嗓门就知道是罗勇来了。果真如此,带头冲进房间的正是罗勇,只不过大半年不见,一个高大强壮的汉子竟然瘦得只剩下个骨架子。
“小菊,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周武这家伙到山东后,就找你罗爹问你的情况,知道你很早就被安排跟着苏皖区政府的工作人员撤过来了,当时我们还没有和山东野战军合编,我们就找到当时撤过来的苏皖区工作人员,可是撤退的名单里有你一家的名字,却怎么也找不到你们,周武都急得和管撤退的人吵了好几场,你罗爹的白头发都急了出来了。”罗勇一见小菊,本想向过去一样伸手给小菊一个拥抱,但张国民却早一步悄没声息的站在小菊前面,把他给隔开了。
而小菊呢,却透过罗勇身侧,一眼就看到了跟在罗勇身后,显得有些沉默的周武。周武和罗勇一样,瘦得厉害,这让小菊有些不解,难道队伍的粮草供应这么困难?连吃的都不能保证?难道真的如张国民所说的,苏皖根据地的沦陷,对华中野战军是个致命的打击?不但丢了地盘,连养军费用和兵源都损失了?
不过既然来了山东,没合编之前,山东军区应该会有所资助吧?也不至于搞得这人看起来象饥饿许久的难民一样?
小菊这里还没有开口问,罗勇就在那生气的嚷嚷,“张国民。你什么意思?干嘛要挡在小菊前面?”边说边伸手想把张国民扒到一边。
“罗勇,你别总是这么毛毛躁躁行不行?”一直站在门旁盯着小菊看的周武终于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只不过我们跟的那支撤退组在半路上被**埋伏了,好不容易逃出包围圈,来到了山东,却发现山东一样到处都是**,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去找队伍,只好带着一起逃出来的几个人躲在一个叫郝庄的村庄,后来庄里又发生了还乡团的事,这不好不容易打听到峄县还是我们的地盘。才带着人想方设法的找过来了!”小菊看着罗勇、周武及后赶过来的柴义。在他们那因看到自已而明显欣慰的脸色,不由得把这大半年的经历稍稍交待了下。
“我就知道肯定是撤退的路上发生了意外,亏得安排撤退事宜的人还说什么,肯定不会出大问题的!离开的路线都很隐蔽。还有什么采取的撤离方式是昼伏夜行。那些**肯定没有想到!我看那些人就以为他们聪明。难道人家**的人都是笨蛋不成?”周武有些恨恨的道。
“这也是意外!怪不得安排行程的人!”小菊打着哈哈,和着稀泥。
“小菊,你让人带到我那去的十一个人我都收下了!体质都还不错!多谢你了!”最后过来的柴义那变得黑瘦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没让你犯纪律就行!”小菊笑答。
“张大哥。罗大哥、还有周大哥,你们还在说,我都快要饿死了!”壮壮那带着清脆的童音突然响起,把正想开口的周武的话一下堵了回去。而壮壮的这句话同时让场面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怎么了?难道断粮了?”小菊见几个人的脸色有些不对,不由得有些担心,于是把眼神看向最藏不住心事的罗勇。
“粮是没断!这件事还是由张国民给你说,后勤本来就由他主管的!”没想到罗勇竟然也学会了推萎,立马把这个烫手山芋踢给了张国民。小菊一想也对,因此那询问的眼神就朝张国民而去了。
“这……大家不是都肚子饿了吗?军区食堂应该还有吃的!我带你们去吃吃就知道原因了!”张国民这人就要比罗勇狡滑得多,他并没有直接说明原因,而是让小菊她们亲自去体验。
小菊见一提到吃这件事,所有的人都一下就闭口不言,就猜到这里面肯定有难言之隐,因此也没多说,朝小菊娘,壮壮和小生示意跟上。而刘远,周立民与郑娇娇不等小菊叫,早就站起身朝屋门口走了。
小菊她们跟着张国民等人来到军区食堂,本来早已过了午饭时间,但在张国民的招呼下,食堂的人还是帮小菊这群人做了些吃的。饭一端上来,小菊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因为小菊现在这个身体是出生于河南的,河南人和山东的吃食倒是没多大的差别,但是张国民他们不同,他们都是南方人,本时吃惯了大米饭,现在转移到山东,首先饮食上的差异就一时适应不了。
小菊看了看那端上来的那一大盆用小米做的黄澄澄的米饭,没说什么,拿起面前的碗就盛了一碗,往嘴里扒了一口,竟然一嚼就嘎吧响,小菊知道这是小米里的砂子在做饭时没淘洗干净的原故,本来经过前几年逃荒的小菊,对吃食早就不可能象前世那样挑,但此时也吃得一脸的为难。这哪里是吃饭,简直就是在吃砂子啊!
“小菊姐,我不要吃这砂子饭!我的牙要被崩掉了!”小生含着口带砂的小米饭,半天没有嚼下去,两眼透着可怜的看着小菊。壮壮和小菊娘还好,但看那吞咽的样子,十有**是没嚼什么就把小米饭吞下了肚。至于刘远、周立民和郑娇娇则一脸为难的看着碗里的那碗饭。
“张大哥,吃小米饭没问题,但饭里的砂子还是要淘洗干净吧?不然战士的牙口再好,也终有一天会被崩掉的!”小菊终究还是没能忍得住,在小生说出那句他不要吃砂子饭时,就似笑非笑的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了这翻话。
“小菊,没办法!我们这边的许多炊事员都是南方人。他们都不会淘小米和煮小米,所以这小米饭才不是砂子多就是硬的生的!现在合编后还好点,只不过刚才我在食堂里只找到两个南方过来的炊事员!你们也就只好吃这种带砂的小米饭了!”张国民话语里透着股无奈。
“唉,小菊!你不知道啊!山东这边的伙食真是难吃啊!那些饼都硬得象石头,拿来砸人都砸得死人!一点不象你娘做的饼,又软又香!还有那些玉米饼和粟米饼,粗糙得吞的时候都能把喉刮破!我这个不挑食的粗汉子都受不了!”罗勇坐在一旁,愁着眉苦着脸的说。他实在也不是个挑食的人,成年在外执行任务,什么苦没吃过。可没想到。一到山东这地头,他的胃竟然也开始娇女敕起来。
小菊听了罗勇这话,心里暗自瘪嘴,拿大锅饭和自家娘做的小灶相比。本就有差距。更何况她家吃的麦粉可都是出自小空间的。虽然小空间种植的粮作物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变异,但和外面的粮作物明显口感要好很多。罗勇这家伙还好意思说什么不挑食?
“有这么严重?”小菊朝张国民看了几眼,眼里带着询问。
“没办法!华中野战军的士兵都是南方人。习惯吃大米!而我们是在根据地丢失后才无奈的北上进入山东,所以后勤供应几无所靠,所以我们这些习惯吃大米的南方战士,在习惯吃面食以及杂粮的鲁南山区根据地就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现在很多南方来的士兵都满月复的怨气,队伍里讲怪话的士兵也越来越多,小菊,你是不知道那些话让我们这些管后勤的人听了有多难受。
例如,一些战士大发牢骚道:‘怎么搞的?天天打胜仗,天天向北跑,北方的玉米饼、小米饭实在吃不下。’‘倒霉透了,反攻反攻,反到山东,一手煎饼,一手葱,做梦都想回苏中。’而我这个管后勤的负责人则被骂得直想躲起来不见人了!”
“这算什么难听!我们特务营有些士兵说得还难听,他们对远离家乡本来就有情绪,这下还天天吃这些带砂子嚼起来嘎吧响的小米饭,你们猜猜他们是怎么说的?”柴义也是一脸的愁苦。
“怎么说的?”小菊还没有问,一直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的壮壮和刘远异口同声问道。
“‘肚子吃得象砂包,打仗省得做工事了!’”柴义用着南方人特有的腔调说出这句话,立马让在场的人都笑喷了,但笑后,却有一种别样的滋味涌上心头。
“张大哥,这样下去可不行!对士气影响很大!你们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把伙食尽量弄得能让人吃得下去!”小菊收住笑意,一脸认真的对张国民说。
“不是我们不想办法解决!而是山东这边的农作物就是小麦、玉米和黍米,而苏皖根据地现在被老蒋的部队给占了,要弄到大米所付出的代价不是一般的大!前段时间,山东这边的根据地千方百计的弄了些大米送了过来。但数量不多,我们也只好加强对战士们的情绪进行积极疏导!”张国民脸上透着无奈的说。
“张大哥,其实你们后勤是有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比如这小米饭,虽然战士们吃不惯小米饭,但如果小米饭里没有有砂粒,再怎么样还是吃得没这么难受吧?你说那些南方的炊事员不会淘小米,难道不会向当地的老乡学一学?”小菊虽然是带着笑意说出这话的,但话语里明显也是带有不满的意味。
“张同志,我也想说句公道话!战士们背井离乡本来心里就不好受,再加上吃的东西还这么难以下咽,你让他们怎么不讲怪话?其实大家嫌饼硬难吃的话,完全可以让厨房做成包子馒头的,还有把这小米熬成小米粥,不就好吃多了?而且还没那么干和难以下咽!”终于把那碗带砂粒的小米饭咽下肚的小菊娘,也实在没能忍住的把心里的想法倒了出来。
“就是!还可以做成饺子啊!刘婶做的素菜饺子就非常好吃!再配上酸菜汤,那味道简直是吃了还让人想吃!”罗勇边吞口水边忙不叠的声援道。
“还有刘婶做的菜饼、肉夹膜、葱花饼、南瓜饼……我们也都爱吃!”刘远、周立民、郑娇娇这三人边流口水边异口同声的说。
“要不,小菊!让你娘到炊事班当大厨,指点那些炊事员做这些吃食,这样也好让战士们的伙食得以改善,怎么样?”张国民听得眼前一亮,两眼殷切的看着小菊。
“这……”小菊有些犹豫的看了娘一眼,见娘眼里透着股渴望,于是朝张国民笑道,“这件事你要问我娘!如果我娘同意,我则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坐在小菊娘身旁的壮壮生怕大家忽视了他,立马也喊道。看着壮壮那一副当家人的姿态,大伙不由得笑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