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儒尔当元帅的命令,旅级编制只设置人数下限,倘若德赛将军愿意多招募士兵,元帅阁下也没有异议,但至少半年之内,粮草军饷就别再想了。参谋部给与德赛将军的建议,是该混成旅编制为5200人,目前仅有2400名士兵,缺编一半有余。
兴奋的军官们很快被德赛将军高声压制,后者手指着墙边堆放的团营旗帜,说道:“先生们,旅部给诸位的框架都搭建完毕,数千套士兵制服,各类武器弹药,以及所有战马,已全部交付给谢内尔少校保管。
所以,哪一个营满编,我给他营旗;哪一个团满员,我授予鹰旗。而现在,就请大家各显其能,去给自己找部下,找士兵,最好是有战场经验的老兵。
除了该死的西班牙人外,我不在乎招募士兵的国籍与民族,但要体格强壮,绝对忠诚。否则,卡尔斯中校与格兰维尔少校,不会给诸位留下任何情面。”
募兵权利被下放,马德里就开始遭殃。
德尔尼中校打起了同城法军的主意,他组织了20支征兵小分队,奔赴马德里市区郊外的各个法军驻地,老乡劝说的,威逼利诱的,甚至背后打闷棍的,其手段无奇不有,他们连后方医院的伤兵也不放过。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德尔尼中校借用来旅部辎重队的二十多辆大马车,将后方医院的数百名轻伤员,一股脑的接送到伯爵庄园,对外宣传是疗养。至于那些想要阻拦伤兵转移的医生或护理员,同样被德尔尼中校下令抓起来,打包扔进大车里。反正旅部医院里,也缺少军医官和护理兵。
缺编最大的第二步骑兵团,却是第一个完成兵源补充的团队,起主要功劳属于副团长奥哈拉少校。这位前爱尔兰**联合会的主要军事领导之一,利用自己在爱尔兰革命志士中的影响力,公开在马德里,以及周围城市,竖起招募新兵的牌子。短短一周之内,大批的旅西爱尔兰人蜂拥而至,第二步骑兵团1000人的编制很快满员。与此同时,兵源过剩的奥哈拉少校还为后勤辎重,贡献出不少新兵。
瓦尔德夫斯基上校的骑兵团,同样在自家人中招募,但最初效果并不好,因为旅居西班牙的波兰人实在太少,况且,瓦尔德夫斯基上校征兵条件很高,他需要不是普通士兵,而是精通骑术、作战勇猛、视死如归的波兰枪骑兵。在其他团营即将满员之际,骑兵团还差200人。情急之下,正直的波兰籍团长也开始效仿德尔尼中校的无耻做法。
随同朱诺将军回防马德里的两支波兰骑兵连,突然在一夜之间,连人带马从营地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两天后,有人报告失踪的波兰骑兵出现在德赛将军的伯爵庄园里。气急败坏的朱诺将军差点要与德赛本人决斗。德赛非常识趣,他让克勒少校的未婚妻,玛丽基亚专程给朱诺夫人送去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博得后者的好感。随着枕边风的煽动,以及50万里亚尔的私下补偿金,朱诺将军总算是平息了怒气,
宪兵营与炮兵营,似乎最为悠闲,因为有德赛将军的特许令,使得这两个营的主官能够从其他部队中,随意抽调自己中意的老兵。在其他军官愤怒且无奈的眼神中,宪兵队与炮兵营也很快完成自家的任务编制。然而优势的炮手,尤其是测量官,都属技术兵种,招募不易。最后还是德赛出面,请求儒尔当元帅调遣了数十人的炮组成员。
因为第二步兵团的友情贡献,辎重与后勤的主官倒不缺兵源,只是缺少负重的马匹,炮兵营也同样如此。当谢内尔少校拿着里亚尔,想着与友军交易时,却无人理会,处处碰壁。因为驻防的马德里将军们已告诫自己的部下,严禁接触德赛旅的任何一员,要像对待西班牙叛匪一样,严防死守;违者,一律军法处置。最后,还是克勒少校的老岳父,坎迪奥拉亲自出面,从马德里的犹太商人那里,买来足够的驴骡与马匹。
在惊扰马德里市的各路友军10多天后,4月22日,德赛混成旅的5200人最终招满,等到各团营授旗结束时,德赛将军向众人宣布:全旅官兵将在为期一周的集训后,即4月29日,离开马德里,赶赴加泰罗尼亚战区。
……
4月下旬的马德里,石榴花开。
站在窗台眺望王宫内花园里成片的石榴树丛,以及枝头开放得红红火火的艳丽花蕾,约瑟夫国王觉得自己心情也变得愉快。的确,消失已久的好日子也该来临了。
首先,在经历2个月的冷战后,王后朱莉终于原谅了丈夫约瑟夫,感情复合了,两人又可以同座一辆马车,去歌剧院看戏;再有,前线传来好消息,苏尔特元帅与维克托元帅联手,第二次攻下葡萄牙王国的首都,里斯本,将英国-军队彻底赶回了不列颠岛。
最令约瑟夫开心的是,继喜欢惹是生非的二妹,波利娜公主离开马德里,返回巴黎后,另一个捣蛋鬼,德赛伯爵也即将远去地中海沿岸的东北部战场。
“该死的,最好是效仿他的父亲,老德赛一样,战死于另一个马伦哥。”
所以,心情舒畅的约瑟夫国王决定在明天,也就是4月27日的夜晚,在马德里王宫的金色大厅里,举办一场规模盛大的宫廷舞会。所有居住在马德里的贵族、将军、高级教士、外交使节,以及他们的家人,都将收到来自西班牙国王的舞会邀请函。德赛旅里有两个人也收到同样的邀请函:旅长,德赛伯爵,以及骑兵团长,瓦尔德夫斯基侯爵。
瓦尔德夫斯基侯爵早已厌倦了这类贵族生活,他借口身体不适,直接回绝王宫侍从的邀请函。军务缠身的德赛伯爵原本也想如此,但想到波利娜公主的告诫,以及夏尔副官在一旁的竭力怂恿,最终接受马德里王宫的邀请,表示会准时到场。同行者,还包括自己副官,夏尔上尉。
1809年4月27日,复活节后第10天,夜晚,马德里王宫内外,无数彩灯大放光明。在链接宫门台阶的阿尔梅利亚广场上,同样灯火辉煌,猩红的长地毯从宫门大台阶,一直横穿阿尔梅利亚广场。
实施交通管制的广场外,大批城防卫队负责维持秩序。马车走了一批,又来一批,车上站着红号衣的跟班和戴花翎帽的跟班,从马车里下来穿军服、佩勋章和戴绶带的男人;一些身穿绸缎衣裙和银鼠皮大衣的夫人小姐们,小心翼翼的踏着砰然放下的踏板,急促而无声地从红地毯上走过。
德赛伯爵,与他的副官,夏尔上尉,也来了,都是一身崭新的军礼服。德赛讨厌发油、假发、长筒袜与难闻香水,也要求自己的副官与自己一样,装扮简朴。
因为没有马车,他们骑马而至。由于缺少仆人,没人给他们牵马。夏尔上尉不想自己干这份差事,所以他掏出20里亚尔,找来一名城防军士兵代劳。士兵却摇摇头,手指王宫,声称至少要50里亚尔,因为这是国王与王后的舞会,一般大臣们的宴会,才价值20里亚尔。
夏尔上尉不乐意了,想着去争辩,讨价还价,却发现自己身边经过的贵妇或少女们,无不惊讶的望着自己,有人还在品头论足,自然不是好话,似乎在讥讽上尉出手太多寒酸。年轻军官感觉羞愧了,支付了剩余的30里亚尔,逃难一般的离去。
在夏尔上尉追上德赛伯爵后,他鼓起勇气向长官提议,“将军,我们应该雇佣马车与仆人。”
德赛感觉很诧异,“为什么?”
夏尔委屈的指着四周,申辩道,“您看看,往来的宾客中,唯独我们是骑马,而且没有随身的跟班侍从,这不是贵族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