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一听闻,蒂凡尼尴尬的模模鼻子,又随着台下众人莞尔而笑,掌声响起的同时,大家心境却不相似。政客们明白德赛在努力淡化自己征服者的色彩;商人与银行家所被吸引的是“富有”二字;而学者与贵妇们,得益于德赛式听诊器的伟大发明。德赛曾宣布:将自己发明的便捷式听诊器,其专利使用权,免费授权于加泰罗尼亚地区的各家医院与众多诊所,赢得了民间不少赞誉。
等到掌声渐息,德赛继续说道:“谢谢大家。我非常高兴能邀请各位参加今晚的商务酒会!我在此表示,我感到万分荣幸,因为能有如此众多的巴塞罗那大区的商政精英,著名学者,以及望族名媛莅临到场。当然,更令我感激的,是另外两位尊贵客人的大驾光临,一位是行走人间的上帝使者,尊贵的阿马特大主教,另一位,是维系巴塞罗那地区繁荣稳定,令人尊敬的阿尔迪阿市长。请问一下,他们在哪里?”
一袭宗教黑色长袍,身体矮小的是阿马特大主教,而满脸络腮胡的阿尔迪阿市长,还挺着一幅啤酒肚,他们都受邀站立众人前排。在德赛首先鼓动的雷鸣般掌声中,大主教与市长纷纷转身,向四周人群挥手致意,心中更对赫鲁纳大公厚爱的无限感激。
两人都是亲法投降派的主要首脑,1年多来,他们在各类公众场合,受尽普通民众的奚落;也不获得法国占领军的尊重,后者只拿他俩当做榨取里亚尔财富的工具,但在这场商务酒会上,却意外得到赫鲁纳当权者的敬意。
德赛的赞誉是有的放矢的,阿马特大主教的辖区包括原赫鲁纳省郡一地,正是这位法裔宗教人士的鼎力支持,让赫鲁纳大公赢得了自治领诸多教士的投诚,为安抚当地民众起了相当大的作用;而巴塞罗那市长阿尔迪阿也能抵抗住奥热罗元帅的巨大压力,履行市政厅与赫鲁纳商会曾经签署的合作协议。对于这二位,德赛自然要投桃报李,加以示好。
“当然,我还要感谢其他几位人士。包括巴塞罗那议会的三位议员,高等法院的两位资深法官,以及泛加泰罗尼亚商会联盟的多位重要负责人,他们是德查?桑卢格,拉什?霍尔特………谢谢你们。”德赛热情的逐一点名,将他们介绍给在场嘉宾,赢得掌声一片。
“……最后,还允许我隆重介绍一位主要随从,就是今天在场的赫鲁纳自治领内政官,伟大的让?巴蒂斯特?萨伊教授。”
掌声萦绕中的萨伊教授显得心情愉快,5万英镑的现金注入,使得困扰自己多时的自治领财政总算得以缓解,但赫鲁纳大公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立刻明白了德赛式的“报复“。
“呵呵,大家想知道我的内政官为何如此开心吗?因为数小时前,无所畏惧的教授逼迫一位领主无条件签署了一份1809年大宪-章,而且成功将公爵大人的私财转为自治领的公产。”
德赛这一番自我解嘲话语,令在场嘉宾一愣,继而是一片哗然,等到望见台上的赫鲁纳公爵正对着自己的内政官挤眉弄眼时,众人最后变得哈哈大笑,又一次响起的掌声,既送给虚怀若谷,敢于纳谏的德赛公爵,也是对不畏权势,用于抗辩的萨伊教授的由衷赞誉。
风趣幽默的嘉宾介绍与点名花絮中,放下尊贵头衔,表现和蔼可亲的德赛公爵立刻博得了巴塞罗那各界人士的好感。德赛是什么样的人?众人的心中开始勾勒自己的描述:
一个尊崇与畏惧上帝的虔诚教徒;一个风度翩翩,举止优雅的年轻贵族;一个学识渊博,能够白手起家的学者型富商;一个身份尊贵、位高权重,但尊重他人,从不仗势欺人的君主。
“……。当然,我还要补充一句,是对来自巴塞罗那各行各业市民们的热情欢迎。虽然这只是我第一次来到巴塞罗那市,并与诸位在商务酒会中见面相识,但我已经能用地道的南加泰罗尼亚语,自豪的向大家宣布:安德鲁。德赛学会了萨尔达纳舞。”
发自内心的笑意和无数次掌声,拉近了到处嘉宾与德赛的距离,所有人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年轻公爵接下来的发言。
很快,台上的讲演者也言归正传,抑扬顿挫,道出今晚的主题。
“……
10月,当和平的曙光重新降临欧洲大陆时,伊比利斯半岛上的无情战火依然在燃烧。
作为帝**人,我无权评述战争中的任何一方,因为服从军令是自己的天职;但作为赫鲁纳自治领的实际管理者,从今年6月开始,我了解到上帝所忧愁的事实:
单在赫鲁纳一地,
我看到全区30万民众,受到战争与饥荒的双重威胁,大量流亡,人口仅剩下一半不到;
我看到这些人的家庭收入微薄,几乎无法度日,无数家庭正演着的悲剧,河流里几乎每天都能打捞到被遗弃的死婴;
我看到他们的日常生活状况,早在半个世纪前,就被马德里方面看作很不体面,如今依然如此;
我看到他们得不到教育、医疗、娱乐以及改善自己和子女的境遇的机会,还要受山区叛匪的胁迫与勒索;
我看到他们缺乏谋生的手段,而战争的影响又使更多的人失业,无从发挥生产力;
我看到大批孩童,住不好,穿不暖,吃不饱,很多人躺在母亲怀中,痛苦的死去;
……我并不是在刻意营造悲凉无助的气氛,向你们描绘赫鲁纳地区在1809年6月的各类惨状。因为在巴塞罗那,在加泰罗尼亚的其他地方,上述情景都在不同程度的重复演出。我所抱有的希望,是了解、认知、描述它的真实后,努力凭借自己以及皇帝赐予的权力,在众多朋友们的协助下,将这一悲惨状况的加以改变。
于是,从7月初开始,我下令实施了安全村计划。在30个安全村内,除了一小撮暴力反抗分子,8万人都得到法律与人格上的尊重。
很快的,在安全村里。
他们有了一个不算舒适,但能安静生活,不受战争破坏,生命得以保障的新家;
他们的生活,有了摆月兑贫困的希望,每个人能在工场作坊里获得就业机会,来养家糊口;
他们心中拾起了曾经的信仰,可以自由出入天主教会,去做礼拜,倾听上帝使者的教诲;
他们无需承担繁重的税赋,无须担心私有财产被统治者变着花样剥夺;
孩子们有了欢笑,那是安全村里开办了免费教育。所有12岁以下,包括新出生的婴儿,还能享受额外的食物救济和药物医治;
……历史上的赫鲁纳从来不是资源丰饶的富裕地方,普通民众一天的收入不足半个里亚尔,而如今,工场工人的日薪普遍在3里亚尔之上,面粉、肉类与葡萄酒的内部保障供应价格,仅比4个月前,增长50%不到。一个在工场做工的成年男子,能够养活妻子以及5名孩童。
……我下决心的是,要使每个赫鲁纳居民成为自己关注的焦点。决不会把辖区内任何一个敬畏上帝,忠诚守法的团体、个人看成是多余的废物,或压榨对象。我对领地繁荣的检验标准,不是看每月能够赚取多少里亚尔,而是看普通民众的幸福指数。
……实施安全村计划的4个月来,赫鲁纳居民人数已回升16万,这个数字还在继续增加。截止11月20日,自治领移民处的官员,又收到3万原赫鲁纳居民申请回原址定居的请求。因为现在的赫鲁纳,已经焕发出无限生机。不仅有了人身安全与自由-信仰的保障,拔地而起的各类工场提供无数的就业机会,大量适龄学童能享受自治领政-府与教会联合提供的免费教育,以及筹划中的全民社会保险与医疗保障制度,无一不是吸引这些人的砝码。
……当然,也会有人选择离开,因为自治领重新赋予了居民迁徙的自由,但我还是衷心祝愿这些人一路走好,并欢迎他们能够有朝一日能够回家来看看。
………在塞维利亚,当地的抵抗者议会,不断在包括上抨击我所谓的愚民政策,但对于那些贪图安逸的人、机会主义者和胆小怕事的政客,其所言所论,我从不放在心上。连塞维利亚报纸,大量盗版我的诗歌与童话,雍容大度的我尚未提出法律诉讼,但保留这一权利。
………我信奉的一首格言,与诸位分享:河流、池塘、湖泊和小溪的名称虽各不相同,但都包含着水。赫鲁纳的一切利益,属于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勇于承担自身责任与义务的普通民众、军队士兵、工场工人…无论他们曾经是赫鲁纳人、法国人、波兰人、还是爱尔兰人,如今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信奉上帝的迷途羔羊。
……在场很多人已去过新生后的赫鲁纳,切身感受到那里的勃勃生机,不少人还向我感叹,在加泰罗尼亚的其他地方,依然受到战争后遗症的严重影响,四处盗匪横行,工场倒闭,民不聊生的种种惨状,并咨询我赫鲁纳的发展模式,能否成功复制到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