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维多利亚守卫的战地总司令卡法莱利将军,决心报复该死的西班牙人。他亲自带领了一支3千人的部队,赶赴米兰达镇,将该镇周围的8个村子全部付之一炬的同时,还下令处决了600名疑是叛匪的村民。期间,督察官贝皮挨也带了一队宪兵前往支援。
当我在城门检查站看到疲惫不堪的督察官,他手下的52名宪兵只剩下35人,我问其他人都去哪了?他回答说:“啊,其他人,10分钟前,他们刚刚被杜朗指挥的游击队送上天堂。”
我不知道是要感谢,还憎恶卡法莱利将军的报复行动。周围的几股西班牙叛匪军在得知法国人的屠杀行径后,上万人纠集在一起,大肆袭扰维多利亚。一时间里,整个城市都人心惶惶,因为维多利亚通向外省的道路大部分被切断,我们也无路可去。
……
感谢圣母玛利亚,一支来自图卢兹的5千法军,及时赶到维多利亚,并与卡法莱利将军内应外合,剿杀叛匪首领杜朗策划的合围阴谋。这些法军由博奈将军率领,准备增援在西班牙东南方作战的苏尔特元帅。恰巧的是,他们要从维多利亚城出发,沿着埃布罗河向东,先期抵达萨拉戈萨,再南下辗转马德里后,最后与苏尔特元帅汇合。
博奈将军的部队里,大部分都是参加过第二次多瑙河战役的老兵,很多人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包括5个精锐的骑兵连,4个或5个营的4000名步兵,拥有6门大炮的1个炮兵连,以及若干素有声望的军官。这支军队伍十分有纪律,队列整齐,作战勇猛。
在得到博奈将军的允许后,我们的辎重队就跟随这支勇敢的军队出城,沿着埃布罗河,一路向东,直到萨拉戈萨城。
因为叛匪们刚刚遭遇一场重大挫败,损失惨重,使得我们一路上未遭遇任何敌人,甚至连跳蚤一般,装扮成西班牙农夫的叛匪探子也不多见。仅用3天,就平安无事的达到中转站,洛格罗尼奥。辎重队的所有人都很高兴,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兴奋感觉。
不过,高兴的感觉很快结束,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令所有法国-军人的心理都暗淡无光。再从洛格罗尼奥启程,到达萨拉戈萨城的那段时间内,无论我们的辎重队,还是博奈将军的部队,集体变得紧张兮兮,且凶狠残暴,几乎一遇到西班牙人就开枪射击。
从洛格罗尼奥,到达萨拉戈萨城,200公里不到的路程里,我们沿途行凶作恶,焚烧了15个村落或城镇,屠杀了至少3千西班牙平民。
好吧,还是让我讲述在洛格罗尼奥城内的意外事件。
博奈将军麾下的8名骑兵军官闲暇之余,决定结伴一起在洛格罗尼奥城里逛逛。他们在法国人开办的一家咖啡厅内,偶遇一个相貌出众、打扮时髦、满身珠光宝气的西班牙贵妇。她能讲述一口极其流利的法语,言谈间又时不时流露出对法国、对巴黎、对皇帝的种种仰慕之情,博得了几位法国-军官的好感,双方谈得很投机。
不久,这名的西班牙贵妇邀请几位军官,到距离咖啡厅不远的家中做客,她还叫出自己4名孩子与法国人玩耍。等到中午,女主人已做好丰盛午餐,顺势请客人们一起就餐。
按照规定,外出的法国-军人不得食用未经辨别的西班牙人食物与酒水。但很快,原本心存疑虑的军官们被好客女主人的热情所打动,更何况贵妇和她的4个孩子首先上席用餐,8为法国-军官决定接受女主人的好意,纷纷就坐,一同开怀畅饮。
正当大家尽兴时,军官们因为喝了毒酒纷纷栽倒在地,而女主人望了望她那4个同样被毒死的孩子,临死前,贵妇用尽浑身气力,挣扎着站起来,她高呼一句:“费迪南万岁!杀死法国佬!”
那名西班牙贵妇和她的4名孩子,还有8位法国-军官中的6人,集体毒发身亡,仅有2名军官因饮酒不多而侥幸逃生。
……
在抵达萨拉戈萨后,我向当地的法军总督交卸了辎重队及其货物,并得到了自己的奖赏,4500法郎。原本,我想将这些现金回寄给家中的妻子,可如今的萨拉戈萨银行业一片萧条,没人承办这项业务。我只能把大批现金随身携带,向着地中海沿岸,继续前行。
为了节省时间,我决定在萨拉戈萨城里雇用一艘满载粮食的法籍商船,顺着埃布罗河东行,在弗里克斯镇附近,折转沿着主航道支流的塞格雷河北上,来到西加泰罗尼亚地区的莱里达城,最后改为陆路,抵达赫鲁纳自治领。
必须强调一句的是,我和我的战马在这条河道上的旅途花费,居然高达200法郎现金,这个黑良心的法国同胞简直与打劫,并无二致。不过,也有值得称赞的地方,旅途之中安全快捷,船家还负责一日三餐,尽管食物有些难以下咽。
或许都是法国人的缘故,为了打发旅途的无聊时光,我时不时与那位有着摩尔人血统,一身黝黑皮肤的船主,在一起聊天。
这名年过40的船主名叫阿尔贝。雷诺,土伦人,之前是德赛师团的一名老兵,参加过奥斯特里兹会战。今年9月,阿尔贝。雷诺与其他200多名,年过40的老兵,一同退役,但大部分人不愿回国,选择留在赫鲁纳自治领。
得益于德赛公爵的产业经济发展政策,他与另外两名早年当过水手的退役老兵一起合股,拿出三人的退休金,还通过荣军合作社获得一笔无息贷款,购买了这艘排水量为650吨的半旧双桅商船。雷诺等人没有选择跑海运,而是选择了一条的内陆航线,往返埃布罗河,以及附近支流、运河,从萨拉戈萨到莱里达城,或是地中海沿岸的塔拉戈纳城。
雷诺告诉我,像他们一样在埃布罗河跑航运的人很多,原本因半岛战争而彻底荒废的这条黄金水道,几乎在一夜之间繁忙起来。现在埃布罗河河面,每天都能看到200多艘商船川流不息的从自己面前经过,生意极好。
商人们不停的将萨拉戈萨的粮食、蜂蜜、织毯、橄榄油等,运送到莱里达或塔拉戈纳,同时又运回萨拉戈萨急需的铁制农具、葡萄酒、纺织品和军需罐头。到今年年底,3个退伍老兵就能够还清2万法郎的贷款。
不过,老兵们还准备继续借贷,再次购买3艘商船。两艘千吨级的专用货船,接受赫鲁纳政-府委托,运送自治领所需的大宗矿石和煤炭;另一艘则是客货两用船,据说在过两个月后,埃布罗河的中上游航道也将开通,届时可以从地中海直达洛格罗尼奥,甚至维多利亚。除了接送向我这样充当冤大头的旅途客人,更多的是移民到赫鲁纳或是加泰罗尼亚的阿拉贡人、纳瓦拉人、爱尔兰人。
爱尔兰人移民赫鲁纳,这并不奇怪,我在法国时,就听说德赛将军为流亡欧洲的爱尔兰难民,在地中海沿岸建筑了一座爱尔兰自治城。但阿拉贡人,甚至纳瓦拉人主动迁徙法国将军治下的自治领,就感觉让人费解了。
从伊伦城开始,到沿途所经的托洛萨城、皇家城镇、贝尔格拉镇、撒里纳镇、维多利亚城,洛格罗尼奥城,以及最后的萨拉戈萨城,我遇到的西班牙人,没有一个不憎恨法国人,总想着千方百计的杀死我们。
“中校,您甚至不用赶赴赫鲁纳,在西加泰罗尼亚的莱里达城就明白了,那里没有战争,法律制止肆意仇杀,秩序让人们安居乐业,繁荣的市场与轰鸣的工场,造就了无数个就业机会,孩子们能享受免费教育与医疗。”雷诺如此对我解释说。
事实上,还没抵达莱里达城时,我就体会到了这一点。在进入加泰罗尼亚的水域后,雷诺船长也开始厌恶自己糟糕透顶的烹饪水平,他时常派水手到岸边的城镇里购买熟食,有时船长还直接聘用当地厨娘来商船上做饭,晚上则陪自己睡觉。根本不担心有西班牙人投-毒,或是叛匪袭扰。事实上,从萨拉戈萨登船开始,沿途就始终未见到任何武装反抗分子。
感谢德赛公爵,感谢手艺不错的厨娘,也要感谢收取我200法郎的雷诺船长,在进入西班牙境内之后,我第一次睡了安稳觉,没有闻到硝烟味道,没有看到废墟里的尸体,每天都能保持愉快的心情,品尝地道的加泰罗尼亚风味美食。
1809年的平安夜的前一天,我所乘坐的商船顺风顺水的到达莱里达城。
正如雷诺船主所描述的那样,这座城市十分适合居住,每个来访的法国人都会夸赞莱里达,我也承认法国许多的城市都比不上它。首先这座城市处于一片十分肥沃的土地上,有许多景色极为优美的小路可供散步,在那里还可以观赏到许多奇观。在它的城墙边围绕着一条河流,而地势的崎岖不平使得环绕城市的地方形成了一个自然公园。
达莱里达城的生活很好,很安逸,看不到维多利亚、萨拉戈萨等地的众多乞丐,居民们对身穿制服的法**人十分友好热情,因为后者绝不会掠夺他们的女人和财富,而是要花费口袋里的里亚尔或法郎,购买居民的食物、酒水、以及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