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茂密树林的缝隙,借助波光粼粼的湖面,映射到装饰精巧的洁白窗台上时,即将就任华沙大公的德赛已在这座瓦津基别墅内度过他在华沙的第三个夜晚。
或许在德赛大公的眼中,这座瓦津基别墅可以说是全华沙最美丽,最具英式风格的经典园林。当然,最负盛名的水上宫殿-瓦津基宫更是雄伟多姿,富丽堂皇。宫殿的中央是悬挂吊灯的圆形大厅,房间内存放着二百幅画、六十件艺术品、十七台钟表和八十座雕像,而四周建筑的装饰各具特色。各种宫殿、楼阁、马厩、池沼、草地错落其间,还有别致优雅的玫瑰园、柑桔园,以及建造于18世纪的歌舞剧场。
瓦津基宫,及其附近的建筑、植被、湖波,原本都属于波兰最后一任国王波尼亚托夫斯基的私人别墅。1796年,当波兰最终灭亡时,瓦津基宫被一位俄国贵族从那位末代波兰国王手中低价买去。
10年后,瓦津基宫成为达武元帅的私人珍藏。去年5月,获知德赛已经赢得波兰王储资格,以小德赛叔父自居的达武元帅慷慨用5法郎的“价格”,转让给未来的华沙大公。
从远处眺望这座建筑物,岛上宫殿与水中倒影浑然一体,令人心旷神怡,美不胜收。也难怪当德赛第一眼看到瓦津基别墅时,他就告诉身边侍从,这座美轮美奂的瓦津基宫将是华沙大公的王宫。至于城堡广场内部,那座历代波兰国王的主要居住地,德赛准备弃之不用。
在扫清以扎容契克将军为首投敌分子,收复波兰的雅各宾派之后,德赛最为痛恨的就是祸国殃民的大贵族派,而位于城堡广场的议会大厦,便是这些家伙们的聚集地。让君主的起居宫殿整日被一群反对自己的阴谋分子团团围困于中央,德赛自然不会乐意。
抵达首都华沙的当天,德赛在面对一干迎接自己的各界代表与贵族议员时就公开宣布,他会把波兰王宫的使用权无偿转让给华沙议会。至于今后的王宫,将选择自己的私人别墅——瓦津基宫。另外,距离华沙西南80公里的涅伯鲁夫宫,一座经典的意大利巴洛克庄园式的建筑,则将作为波兰王室的城外行宫,如同巴黎的枫丹白露宫,圣彼得堡的夏宫。
每天清晨,鸟语花香与教堂传来的悠远钟声,唤醒了睡梦中的年轻君主。如果德赛还不曾醒来,刚刚到岗不久的贴身熊卫士——佛伊泰克,就会从走廊外急冲冲的撞开房间,冲进寝宫,连滚带爬的跳到床上,用它那湿漉漉的猩红舌头舌忝舐君主的大鼻梁。
“没漱口的混蛋,快闭嘴!来人啊,给我枪毙了这头笨熊!”德赛大公的叫骂声回荡在瓦津基宫上空,侍卫们则待在房间外,面面相觑国后却在窃窃私笑,并不去上前干预。
说来也可怜,作为小佛伊泰克的专职好保姆,吉尔洛夫斯基中尉在入院疗伤之后,接替后者事务的杨扎克沃托维奇中尉没有侍卫长那般“善解熊意”,也不够体贴细心。不久感觉自己受到冷落的小佛伊泰克,时不时会跑到德赛大公身边来撒娇邀宠,而且乐不思疲。
在受到德赛责骂后,小佛伊泰克会显现它的人性一面,用双爪蒙住眼睛,一副坏孩子做了错事不敢见人的可怜模样。可一旦德赛表现出心软时,它就会模仿吉尔洛夫斯基中尉向君主行军礼的动作,直立着摇摇欲坠的笨重身体,用力挥舞右爪,在白毛颈脖一侧胡乱摆动。
“该死,这是哪门子的军礼,简直是个割喉礼!”睡梦中清醒过来的德赛不禁哀叹道。
等到侍卫官杨扎克沃托维奇中尉闻讯赶来时,小佛伊泰克感觉有些害怕了,它怯生生的躲在德赛身旁,未等中尉沉下脸来发号施令,小佛伊泰克开始嚎啕大哭状,以表心中“不满”。
“够了,杨扎克沃托维奇,带你的士兵归队。记住,今后不要让他再来我的寝宫捣乱!”德赛不耐烦的挥挥手,要将大小两个烦恼的家伙统统赶走。
轮到中尉不开心了,趁大公没注意,朝惹祸的棕熊踢了一脚,却被小家伙灵巧的避闪开。
在小佛伊泰克准备再度嚎嚎大哭之前,杨扎克沃托维奇急忙对德赛大公争辩说:“殿下,它不是他,这是一头不会说话的阿尔卑斯棕熊,是宠物,不是士兵,更不是我的部下!”
德赛强忍笑意,表情却一本正经的命令道:“中尉,我说是就是!小佛伊泰克不仅有自己的名字,还将有自己的军衔和士兵编号。而你,必须尽心尽力的教导他各项军事技能。”
说罢,不负责的上位者打开房门,他要赶在自己捧月复大笑之前,先请两个家伙出门。
杨扎克沃托维奇心有不甘的行了军礼,小佛伊泰克似模似样的效仿成为割喉礼。
德赛无奈的摇头叹息,“中尉,给你六个月的时间,训练小佛伊泰克为一个合格士兵!”
用六个月去训练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时间绰绰有余;
但要拿同样的时间,去训导一头1岁大的阿尔卑斯棕熊,其难度就可想而之了。
杨扎克沃托维奇连那头撞墙的心情都有了,当他愁眉苦脸的领着小家伙来到花园里,佛伊泰克立刻忘却了所有烦恼,一门心思扑到花坛里,寻找各种好玩但不会去吃的昆虫。由于长期与人类厮混在一起,棕熊早已习惯于士兵的饮食习惯,拒绝生吃各种未加烹饪的食物。
“中尉!”一名宪兵少尉用不太流利的法语朝杨扎克沃托维奇打起招呼。
自己不用抬头,杨扎克沃托维奇便知来人是蒂亚斯。这位西班牙的降兵在之前,一直紧紧跟随德赛亲王的前任情报官,如今贵为驻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武官,约瑟夫?雅克中校身边,后以上士军衔调入到宪兵队。数月前,等到德赛亲王下令组建先遣军时,蒂亚斯倒是遵照雅克临走前的再三嘱咐,在宪兵队中第一个报名参加,从而幸运的晋升到少尉军官。
蒂亚斯少尉向杨扎克沃托维奇中尉递烟,两人围在白桦树下吞云吐雾,闲谈。而花坛中的欢快小棕熊同样闻到了一种令自己兴奋的熟悉味道,它很是乖巧的跑过来,眼巴巴向面前的两位军官套近乎,似乎也想要一根香烟来过过瘾。
见状,蒂亚斯抽出一根香烟,飞快的向上一抛,佛伊泰克的厚实熊掌牢牢接到,熟练的将烟嘴塞进大口里。它还乐滋滋的上前一个熊步,从蒂亚斯手中小心的取出燃烧的烟蒂,相互借火。等到烟头点燃时,小家伙与军官们一样,头躺在花坛边一角,吞云吐雾,好不快活。
这套动作来自那名法国士兵的平日训导,佛伊泰克早已熟能生巧,无须旁人指导。
“我说,中尉!这家伙每天都要耗费我五六根根香烟,是不是该找你,或是吉尔洛夫斯基中尉报销一下?”蒂亚斯少尉盯着人见人爱的佛伊泰克,打趣式的问道。
“不用了,从今天开始,佛伊泰克不仅有自己的津贴补助,还将授予二等兵的军衔。所以只要你愿意,它今后的香烟配给都由你来统一打理!”杨扎克沃托维奇没好气的扔掉烟,准备起身走人。他想在今天琢磨个好方案,看如何教这头笨熊当个合格士兵。
“呵呵,就凭它也能当兵?而且要在六个月内训练好?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在得知面前这头阿尔卑斯棕熊将成为侍卫队的正式一员后,蒂亚斯用不停晃动的手指指着正夹起香烟,懒洋洋的佛伊泰克,他笑得前仰后附,差点喘不过气来,后又猛一阵的剧烈咳嗽。
“千真万确,少尉先生!20分钟前,殿下刚刚下令的!”杨扎克沃托维奇重重的点点头。
见到侍从军官的表情没有任何撒谎的迹象,蒂亚斯愣住了,他认真的琢磨一番后,说道:“佛伊泰克或许能拿枪,但它那带毛的厚实手指却很难灵活的扣动扳机,更不会填装弹药与清洗枪膛。如果是在炮兵营还马马虎虎,可以训练让它搬运炮弹,体力方面绝对一个顶三。此外,工兵营与辎重营也不错,可以轻易搬动各种器材与笨重货物……”
“真是废话,佛伊泰克是我们侍卫队的熊大兵,不归属炮兵营、工兵营与辎重营。”
“那就麻烦了,有人不是说,佛伊泰克可以闻出俄国人或普鲁士人的味道吗,让它去宫殿外面参与岗哨执勤!”
“该死的阿拉贡混蛋,如果不怕大公斥责,你去提出这个看似不错的建议。这家伙在执勤时,几时能够一动不动的安分呆着,不去惊吓一旁的战马,不去拉扯哨兵的衣裤,不去骚扰涂抹香粉头戴假发的来访者?”
“让它抓鱼得了!”说道这里,蒂亚斯眼前忽然一亮,他凑近中尉的耳边,“让佛伊泰克去当掷弹兵,相信那玩意绝对适合它!”
“你保证它不会将手榴弹捏在手中玩耍,不会将点燃的手榴弹投向战友,不会……”
杨扎克沃托维一连串反诘令蒂亚斯有点难堪,他立刻回道:“得了,得了这是你的事务,与我无关!不过,你可以徐徐渐进的方式,先让佛伊泰克投掷实心训练弹,逐步再过渡为威力不大的填充黑火药,最后才是装载高爆炸-药!”
……
第二天,瓦津基宫的官兵们惊奇发现,杨扎克沃托维奇开始专心致志的教导小佛伊泰克投掷石块,众人不明所以。期初,熊士兵佛伊泰克的兴致并不高,蒂亚斯跑过来出谋划策,建议目标改为池中的活鱼,但凡熊士兵掷中之后,就能获得一条香喷喷的烤鱼奖励。
很快,瓦津基宫的湖泊池塘中的鱼儿们便遭了殃,这还不是最难受的。两个月后,瓦津基宫内时不时响起沉闷的爆炸声,那是聪明的佛伊泰克开始使用黑火药手榴弹,手法熟练的在湖泊边炸鱼,闹得整个王宫鸡犬不宁;而到了第四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