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哈图捂着脖子,脖子上出现针孔大小的血点,俨然被咬过的痕迹,创拔玉的目光却落在沧安的脸上,有些试探,有些疑惑,又掺杂着些微的担忧,却并没有上前,此时他心里有一个诺大的疑惑,司马哈图那一脚的力道何其之大,足以踢断一根源木,为何这小奴隶却毫发无伤,只是中了毒的迹象。
蓝色衣袍的男子眸里一闪而过的精光,假如司马哈图死在了淳亲王府,创拔淳清定然月兑不了干系……
男子清俊的脸上浮起深谋远虑的笑意,眨眼间收起了表情,冷冷淡声道:“好歹毒的丫鬟,你是哪个门下的丫鬟?”
“三王子……奴婢……奴婢是……”秋花的目光移向蓝色衣袍的男子,吓的只剩半条命,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半天不敢说出口,三王子沧凌向来和王妃不和,就连其母蒙氏也对王妃处处陷害提防,一旦说了会不会给王妃找麻烦。
“不是她,是那个女人。”司马哈图暴躁的打断秋花的话,大步走到沧安面前,薄唇泛着黑,只有这个女人靠近过他。
沧安晃晃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仓皇张望,似乎在找庇佑所,痴相毕露。
“劫持蓝珠公主,违抗帝国律法,大闹王室庆功宴,斩杀忠臣良将,勾结北州余孽,今日,你是想刺杀帝都监军,公然和帝国,和整个司马家作对?”司马哈图鹰眼里掠过杀意,冷笑着缓步走到沧安面前,语气里不无嘲讽讥笑。
沧安心里渐渐沉下气,仰面冲着司马哈图傻傻一笑,听不懂般晃悠着脑袋,一面思索着怎么引诱创拔玉出手,没想到创拔玉这么沉得住气,她倒小瞧他了,一面提着精气,预防出其不意的袭击,计算着逃月兑的几率。
“哎呦,我的小姑女乃女乃,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好找啊!”小伍背着黑色的小包裹,一声低呼,从后花园里寻了出来,待看到前面两三个地位显赫的主子,不禁一震,忙俯首行礼,“奴才见过八爷,司马监军,三王子。”
沧安怔怔的向着小伍看去,同一时刻,司马哈图突然眼神一暗,猛的出手劈掌向着沧安的面门击去,沙陀荒原上的跌马,踹胸的耻辱,今日必定要讨还回来!
沧安登时握起拳,不躲不避,赌这最后一击,创拔玉出手的概率,堵上她这一次生死轮回的全部沉重的代价。
只要今日的试探过去了,她便能在后面的日子里躲开众人的视线,调查出掌控大蟒的幕后黑手……最关键的是,她的死,到底和创拔淳清有无关系。
淳亲王府后花园的主道上,丫鬟们战战兢兢,面如死灰,沧安站在一众丫鬟前摇头晃脑,毫无反应,愣愣的看着伏地而来的小伍痴痴傻笑。
眼见司马哈图带着击爆她头颅的风势,凌厉袭来,她隐约感觉到了如刀掌势,割破了她的脸面,还有司马哈图掌心那急速升高的温度,以及穆惊鸿在暗处柔柔轻笑。
生或者去死,堵这一遭。
那一毒掌破空而来,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都知道这奴隶已经成为创拔玉的新宠,疼爱有加,为她治病,还请了宫中的御用太医,这是何其的恩宠与呵护,司马哈图若是当在创拔玉的面杀了她,这梁子要怎么解?
不过话又说回来,创拔玉到现在都没有出手,也许不会为了一个疯奴隶跟司马家再生枝节。
正在众人纷纷猜测揣摩的时候,一个银色身影突然移位闪身,一把握住司马哈图的铁腕,下压,将司马哈图的掌势,敏捷有力的推了回去,硬生生将他逼退了好几步。
“司马,冒犯你,给你施加毒虫的是那边的青衣丫鬟,你何必拿我的兽玩出气,这南疆黑煞蜈蚣的毒,一炷香内若不解,便无药可解,与其在这里博我的面子,不如去找找解药。”创拔玉挡在沧安身前,淡笑道,风流的眉间却也凝结出一层冷冷的冰气。
司马哈图站稳身子,恼怒的看着创拔玉,冷声道:“知情不报,私自窝藏朝廷要犯,你们创拔家莫非跟她有什么干系,她可是北州余孽。”司马哈图狞笑一声,语气也咄咄逼人起来。
“咱们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为了一个奴隶生了间隙不值得,这兽玩是我即将在斗兽大赛上拿去比赛的,自然跟了我有些年头,司马怕是认错人了。”创拔玉摆出了架势,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眉宇间多出了些风流不羁的意味来,只是这说话的语气,倒是和创拔淳清有了几分相似之处。
沧安心下重重松了一口气,见创拔玉挺身而出,傻傻一笑,便开心的跑了过去。
沧凌见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由的多看了沧安几眼,心下诧异,两位天之骄子竟为了一个低贱的疯奴隶互不相让,这倒是少见,便不觉出去打了个圆场:“司马监军,你中了剧毒,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解药,创拔监军的新宠是不是要犯,待你毒解了,再行调查也不迟。”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再度移回到秋花身上,司马哈图从鼻子里重重呼出一口心气,创拔玉这般护着她,如此对峙下去,也拼不了输赢,就算把通缉令上的照片拿出来,只要创拔玉不松口,在大蟒便没人敢指鹿为马。
为了一个奴隶将创拔、司马两家的关系至于囫囵之地,确实有失大局。
何况这是在大蟒,创拔淳清的地盘上……脖子处隐隐作痛,司马哈图鹰隼般的目光看了眼痴呆的沧安,余光缓缓瞟向秋花。
这一眼吓的秋花狠狠抽了一口冷气,腿一软,一坐在地上,马上又爬了起来,战战兢兢的伏地,心都蹦出了嗓子眼,颤抖的佯作镇定道:“奴婢这里……这里有解药……八爷的宠姬误食了毒虫,王妃……王妃特意让我送解药来。”
说罢忙不跌的从袖子里逃出另一个瓷瓶,颤抖的手几乎拿不住瓶子……
“司马监军面色发黑,这是怎么了?”轻柔如水的声音传来,众人向着院子尽头看去,穆惊鸿水袖如云,笑容妩媚,带着丫鬟翩然而来,“惊鸿给三王子请礼了。”
沧凌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从来视他为无物的穆惊鸿竟然当着两帝都门阀少爷面前跟他请礼,这又是耍的什么花招。
秋花一见穆惊鸿来了,像看到救命稻草般眼里迸发出一抹光亮,心里渐渐沉下底气来,将瓶子攥进了掌心。
司马哈图斜眼看去,见是穆惊鸿,冷笑一声,“这是你的丫鬟?”
果然是穆惊鸿派秋花来试探她的,沧安佯装惊恐的抱着创拔玉的腰,往他身后躲,怯怯幽怨的偷偷向穆惊鸿瞄去。
创拔玉低头看着她,冲她笑了笑。
“教奴无方,冒犯了司马监军,惊鸿在这里给监军赔礼了。”说罢,穆惊鸿欠了欠腰,媚眼流转,语气跟着淡了下来,“以下犯上,来人,将这几个丫鬟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司马哈图眼高于天,傲慢的睥睨着穆惊鸿,冷笑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算了?”
穆惊鸿一撂衣袖,动人的小脸焕发着冰凉的光,不慌不忙笑道:“只有那个奴隶近身与司马监军,到底是谁下的毒,监军英明神武,心里自然清楚,我这里有解世间百毒的药丸,可帮监军解毒。”
“嫂嫂的消息真是灵光。”创拔玉轻笑一声,眉间多了几分沉稳,笑道:“我的奴隶也中了毒,玉弟怎么见着毒虫进了秋花的袖中?”
本来说好了今日出去狩猎,没成想碰见这么一出好戏,三王子沧凌一旁观战,心下冷笑,他倒要看看今日猛虎卧蛇相争,谁胜谁负。
穆惊鸿目光流转,看来老八铁了心的护着她,她柔柔一笑,“许是……”
不等她说完,司马哈图突然一脚踢在秋花的胸口,将正要退下的秋花踢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假山石上。
那一铁脚几乎踢断了秋花的胸腔,骨头碎裂声,清晰入耳。
“多谢王妃的解药。”司马哈图冷笑一声,冷冷丢出一句话,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