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穆惊鸿悠然走下殿堂,请礼柔柔一笑道:“王后,那日惊鸿也在国宴上,亲眼见过那贼人,惊鸿可以证明这女子不是通缉犯,何况她既然是创拔监军的新宠,又是淳清信赖的人,不会有错,在场的官员可以作证。”
说罢她缓缓扫视了一番殿堂。
百官皆点头,附和道:“确实不是。”
“我看不像。”
“亲王看上的人,不会有问题。”
“是啊是啊……”
“……”
创拔玉自顾喝着酒,对场面表示一点也不担心,司马哈图冷笑也不添言,现在和创拔淳清唱反调,典型的找死,看来这创拔淳清也并不像传言那般无懈可击,哼,竟然当众要了这个棘手的奴隶,现在又力排众议,若无其事的带她来宴席,可知这奴隶大闹国宴,有北州余孽之嫌?这创拔淳清在大蟒呆久了,怕是忘了这世间还有君臣二字,耳目之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奴有什么好,都争抢着要她?
炎笙坐在上位无聊的打着哈欠,懒散的样子,冷月一样的眼睛不时的扫过沧安的脸,而蓝珠眼色锐利的落在沧安身上,不动声色。
创拔淳清温温凉凉的目光淡淡看了眼穆惊鸿,唇角濡染着莫测的笑意,“鸿儿,王后的懿旨岂能有悖,画呢?”
穆惊鸿脸色兀的一白,创拔淳清对她刚刚的释解丝毫没有领情……她佯作从容的从袖中拿出画像。
沧安拽着创拔淳清的衣袖,看着穆惊鸿抖开的画像,此刻她若是不做点什么未免太正常了,应做点什么符合疯傻的形象,嗯。
这样想着,她冷笑着一伸一曲的走到穆惊鸿跟前,踮着脚尖,龇牙一笑,“花……”扬手就要拔下穆惊鸿头上的朱钗簪花。
穆惊鸿大惊,猛地后退,沧安却是紧跟着上前,撕扯着穆惊鸿的衣服,“花……花……”
穆惊鸿白色纱裙上绣着大朵大朵的梅花,她不会武艺,本就儒弱,哪里受得住沧安的力道,当下被撕扯的摇摇欲坠,低呼起来。
全场皆是倒抽冷气的声音,创拔玉执着酒杯的手一顿,在场的每一个人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生什么了?
沧安欢快的咯咯笑起,猛的将穆惊鸿推到在地,压在她身上,一把扯掉穆惊鸿的衣裙,露出性感的香肩,穆惊鸿一声尖叫,忙不迭的捂着胸口。
装什么清纯,你做舞姬的时候浪笑着穿梭在男人堆里,怎不见这般害臊。
沧安将剥下来的衣服开心的披在自己身上,回身冲着创拔淳清傻傻一笑,随后刚要踏步,发现地上的画像,她眉眼温顺的将画像捡起,咧嘴一笑,好似捡到什么宝贝一般,愉快的将画像递到创拔淳清面前,眼神怯怯,带着试探的卑微,满目渴望的眷恋,唇齿不清道:“给……给你……”
创拔淳清瞳孔骤然紧缩,这样的眼神……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大骇之下,小桃急忙上前拿着披风盖在穆惊鸿身上,丫鬟们纷纷围站在穆惊鸿身侧替她挡去目光。
“来人,将这疯子拿下。”赵后眼里噙着慌乱,突然一声历喝。
沧安的注意力再度被赵后吸引,眼神暗了暗,翘唇一笑,突然移步,众人还没看清她的身影,眨眼间,她就蹲站在赵后凤座的把手上,居高临下的眯眼睨着她,这个时候的眼神,清醒而又锐利,赵后心下惊震,这女奴是装疯卖傻,“快,将她……”话没说完,沧安将赵后凤冠上的发钗全部拔下夹在指间,只是一瞬,她的小手十指缝隙里全部夹着锋利如暗器的钗子。
赵后瞬间变了脸色,“放肆!”
锦衣卫,禁卫军,守卫,贵族官员瞬间都不敢动了,这个疯子要干什么?
沧安懵懵懂懂的抬起头看向创拔淳清,讨好的,怯生生的,含糊不清道:“杀……杀……疯……子……”
那语气分明含着些微征求和茫然,众人的心再度提到嗓子眼,这疯子是在征求创拔淳清的意见?
创拔淳清与众人中央长身而立,汉白玉般精致的面容略微苍白,衬托着他如瓷肌肤,胜雪容颜,目光幽深的看着她,默然不语。
见创拔淳清不言语,沧安眼里杀意一凌,猛地像赵后的肩窝刺去,这样以来既能证明她是真疯,又能再掀起一股汹涌的刺杀暗潮,既然他已经有了情绪波动,定是她的举动刺激了他的神经,趁现在再逼他一把!
“住手!”
一声低喝,创拔玉从位子上弹跳起来,月兑手而出的酒杯硬生生打偏了沧安的手。
沧安茫然看去,创拔玉脸色微微泛白,神情复杂的看着创拔淳清,低呼道:“大哥!”
创拔家在帝都本就陷入水火,这刺杀大蟒王后的消息若传回中州那还了得,大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起那个女人了,说好的再也不提了,今日怎生这样糊涂!
创拔玉看着沧安,这小奴隶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那般乖巧,怎么眨眼间疯癫成性,处处生非?
创拔淳清幽深的目光荡漾过波澜不惊的清涟,眉眼沉了沉,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向着沧安伸去,沉声道:“过来。”
沧安逆着璀璨灯火看不清他的表情,听着僵硬低沉的声音,方可察觉他情感的波动,心下嗤笑,良心不安了么?创拔淳清,前世我之于你,正如今日你之于我般了如指掌,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刹那的失神我便能猜出你所想,所感,所悟,珍视你才替你编篡各种自欺欺人的借口,临死都还不承认不罢休。
我沧安是个痴人,韬略在胸,在于保家卫国,不是算计人心,筹谋权阀,而今一切都变了,换了皮囊,也变了心肠。
沧安冲着他烂漫展颜,从凤座上一跃而下,围在四周的士兵没一个敢上前,百官神色各异,张太良惊惧的守在赵后身侧,帮她把凤冠梳理端正,大气不敢出,这淳亲王自中州来到大蟒,历来安分守己,深居简出,从来不曾生什么枝节,今日这强硬的态度,还是第一次见。
沧安刚靠近创拔淳清,穆惊鸿突然推开众人抢先一步扑进了创拔淳清的怀里,泪光凄楚,披风随之坠落,露出香艳绝美的身条曲线,娇柔的仰面看着创拔淳清微冷的面容,动情而又委屈的唤了声,“清……”
创拔淳清沉沉的眸子犹疑的闪过一抹淡色,继而缓缓扬起了唇角,伸出的手自然回抱,宽大的箭袖便将羸弱的穆惊鸿的身躯包裹的严严实实。
创拔玉下意识的看了眼沧安,但见沧安满目憨憨的笑意,心下颇为困惑,依着刚刚的架势,此刻这小疯子不是应该撕咬穆惊鸿,将她拉离大哥的怀抱么?
不宜多想,创拔玉凝了凝神,看向赵后,拱手道:“王后受惊了。”
群臣皆跪,附身低低道:“王后息怒。”
满座皆伏地叩首,创拔淳清敛了眉,颔首行礼,璀璨灯火下,宫墙磅礴,楼阁林立,诺大的殿堂内,熙熙攘攘的伏地身躯,一直延伸到殿堂外的水榭间,宏厚的声音响彻天地,“王后息怒。”
“王后息怒。”
“王后息怒。”
“……”
沧安心下冷笑,好一个参拜的旷世盛景,气势磅礴,不知这跪的是赵后,还是创拔淳清,这会儿若是继续胡闹,这场就收不了了,于是乎,她伫立的原地,哀哀切切,栖栖遑遑的绕过挡在前路的官员,跑到创拔淳清身侧,轻轻怯怯的挨着他,随他一起,立而不跪。
赵后面色阴霾,握紧座椅扶手,胸脯一起一伏,安抚着情绪缓声道:“这疯子可跟亲王有干系?”
闻言,创拔玉斜斜的看着创拔淳清,百官面色凝重,如若创拔淳清的回答和这女奴沾着关系,必定会染上刺杀大蟒王后的嫌疑,如若回答没关系,这女奴怕是立刻会被赵后拉下去砍了。
创拔淳清挑了修眉,笑容优雅而又醉人的温柔,俊朗如神,晃花了旁人的眼睛,低沉的谦声道:“这是玉儿前些时日的新宠,昨个儿狩猎偶遇,淳清觉得有趣,便要了来。”
他原原本本的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同样的语气,同样的神态,谦逊有礼,不卑不亢。
穆惊鸿从创拔淳清的怀里探出头,万般儒弱的娇声道:“王后,清一时失神,乱了分寸,才缄口不言,创拔监军挺身而出,阻止了她的暴行,何况,她只是个疯子,并没有别的心思,王后若要怪罪,请先治鸿儿的罪,是鸿儿激怒了她,惹她发狂。”
沧安冲着穆惊鸿呲牙轻笑,好你个穆惊鸿,拿创拔玉先替创拔淳清开月兑,在宽宏仁爱的替她说话,真真是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狗男女,刚柔并济,配合的刚刚好。
这若是逢着她前世的性格,早冷笑连连,一个耳光扇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