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兽妃 d第四十九章:暗藏杀机(二)

作者 : 盛宠万千

置之死地而后生,沧安盯着棋局,前世身为镇西将军,这打仗的韬略路子,她还是斟酌有度的,这颗白子虽寻了死路,但一经吃掉,整盘棋就活了。

察觉到两道锐利的目光,沧安又怔怔的将白子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递给创拔淳清,目露讨好的卑微,怯怯的欢喜,口齿不清道:“你……你……”

说着她将白子放在创拔淳清的手心,拉着他的袖子,想让他将棋子放上去。

创拔淳清莫测的目光渐渐韵上温润的宠溺,许是她刚刚见着他走这一步了,邯郸学步也说不定。

他的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染上宠溺的温暖,习惯性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淡笑道:“安儿棋艺越发的精湛了,本王……”

话没说完,他猛地震住,就连沧安也如遭雷劈的定在了原地。

他刚刚叫她什么?

创拔淳清笑容凝固在面庞上,如被烫了一般迅速收回了手,原本宠溺的目光渐渐恢复波澜不惊的温凉,眸底掠过隐晦的裂隙。

湖风适时的穿过假山,掠过湖面,飒飒的拂过亭子里三人的面庞,各含深意。

沧安依旧堆着小脸,给予着创拔淳清想要的神情,这些表情,一眸一笑,一嗔一怒,还有那些细微的小动作,怯怯谦卑的眼神,都是她前世每每与他相约时,露出的少女情怀,他说过,极喜她小女子的一面。

蜻蜓点水,扑闪着透明的翅膀成双成对的进入亭子,沧安心下生寒,突然涌出的杀意让她极力伪装的面具几欲崩裂,所以,她就势转了步子,扬手抓着蜻蜓,注意力仿若被蜻蜓吸引,追逐而去。

“清,她很危险。”炎笙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面向湖面伸展着四肢,漫不经心的亲昵低沉道,声音不大,足够两人可听,带着些微蛊惑的调侃。

创拔淳清敛眉,默然不语。

亭台楼阁外,突兀的传来一连串咯咯的欢笑声,夹杂着愉悦的谈话,一群拖着银盘的丫鬟碎步走过。

“呵呵呵,我今天看到王爷了,啊……王爷长的真好看。”

“哇,真的吗?真的吗?王爷是帝都双雄之一,那是世间男子独一无二的,肯定貌如天神。”丫鬟不觉露出花痴的神情,满目憧憬。

“帝都双雄之一啊,那另一位是谁?另一位是不是也好看的不得了?”

“另一位我不知道,好像是帝都的禁忌人物,十年前被软禁了,不能提的,但我知道还有一个男人能和咱们王爷相媲。”

“哪一个,哪一个?”一个年纪小点的丫鬟一脸憧憬的凑近当头的丫鬟询问道。

当头的大丫鬟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北~珈~煜~忆。”

“天啊,北珈煜忆,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你怎么知道……”

“喂!都少说两句,你们都不想活了,他可是北州王朝皇族余孽,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我们都活不成了,快走快走。”胆小一点的丫鬟加快了步子,四下看了看,微恼的低声道。

此话一出,拖着银盘的丫鬟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人心瞬间都提了起来,潜意识的加快了步子。

声音渐行渐远,只剩下轮轮风声吹来,创拔淳清眉峰微凌,流转的目光掠过炎笙,见炎笙僵硬的站在原地,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没有动,创拔淳清微寒下目光,勾唇淡笑道:“多谢九皇子的提醒。”

炎笙下意识挺了挺背脊,眉宇间沉着郁气,脸色一分分冷了下去,由内而外的皇族威严霎时笼罩全身,他立在原地,月白衣袍被清风吹的猎猎作响,肆意翻飞,犹如他此刻迸发的怒意,淡声道:“亲王,借你的随从一用。”

青石见创拔淳清颔首,会意的转瞬消失在原地,那些个丫鬟,还来不及尖叫,甚至还没意识到危险,眨眼间便人头落地,齐齐被暗器割裂了嘴巴,斩断了舌头。

当今西川,谁不知道帝都的那位禁忌之人,是炎笙皇子的忌讳,提及者,必死无疑,无人知晓原因。

沧安悄然立在假山后,目睹着青石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动作,翘唇冷笑,目光深冷,仿若浸落在冰天雪地的极北冰川之地。

北珈煜忆,北州王朝的后裔,皇室血统的唯一继承者,也是北州复**团的最高统治者,全西川最为神秘的男子。

四百年前炎龙一族从龙入关,覆灭了统治西川大陆二百年的北州王朝,问鼎中州,创建苍梧帝国,苍梧帝国以九蟒炎龙为供奉的神物,北州王朝是以九翼神鸟为信仰供奉的神物,两种民族信仰,创造了不同的血脉和种族,血统的三六九等,从而也导致了北州王朝四百年来,不断的复仇复国行动,帝国绞杀北州余孽无数,余孽越挫越勇,这些年来,北州的复**团隐隐壮大,大规模的盘踞在西川大陆的某个神秘的地方,雄踞一方,对苍梧帝国虎视眈眈,帝国上层对北州余孽的围剿也越演越烈。

至于帝都双雄的另一位苍梧皇室的禁忌人物,消失在西川大陆十年的男人,在她的心里,对这男子,还是隐隐有些钦佩和敬畏的,十年前,她才六岁,贵为王室公主,亲眼见过那传说中的苍梧帝国的赫赫战神,横扫千军,战无不胜的禁忌之人,那是何等让人过目不忘的容颜和气度。

如若说创拔淳清是温柔和煦的春风,袖里乾坤,北珈煜忆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天下经纬,那么那个男人,必定是永远也散不开的雾,容纳万物,深沉汹涌的海,不是帝王,他也是天生的帝王,那是造物主赋予他的帝王之气……

思虑间,湖轩楼阁传来轻柔的低笑,沧安立在假山后扭头看去,穆惊鸿仿若踏着青云翩然入亭,似是察觉到凉亭的氛围不对劲,她瞄了眼炎笙冷峻的脸,哈出一口青兰气,像炎笙请了礼,笑道:“大蟒气候极劣,九皇子可住的惯?”

炎笙冷戾的气息瞬间敛的悄无声息,侧目看了眼创拔淳清,勾了勾唇角,“亲王在大蟒住了六载,还这般春风和煦,可见这大蟒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穆惊鸿掩嘴巧笑,妖娆妩媚的小脸焕发着迷人的光泽,她绕着棋盘走了一圈,笑容可掬的坐在创拔淳清身侧,“都说九皇子骑射极好,几日后的斗兽大赛,可要让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开开眼界。”

说罢兀自的咯咯笑起,炎笙也扯出一丝调侃的笑意,撂袍,重新坐回石凳上,冷月般的眸子扫了一眼穆惊鸿,噙着笑意道:“亲王娶了个好夫人,刚柔并济,天造地设。”

创拔淳清低眉淡笑,眼底掠过寒光,笑道:“鸿儿让本王很省心。”

这话说的随意,听的人别扭,穆惊鸿心中惊跳,莫不是在暗示她与段誉的私情被发现了?还是说暗中让小桃通知陈家护送温卓出城?亦或是他在赞许自己识大体,不论是几层意思,这话都另含深意。

沧安远远的见三人笑谈自如,好一番好景好人好心境!这三人各怀鬼胎,各藏棱角,这般做作寒暄,也不怕咬着舌头,沧安冷笑一声,见小桃远远的看了过来,无声的动了动唇,沧安眯了眯眼,点了点头。

三更时分,后门相见。

思虑间余光瞟见远处一抹腥红,大红衣袍的少年穿梭在林间,绕开座座假山,长廊,舞榭,转眼间消失在扑朔迷离的林子深处。

这气息……好熟悉,沧安怔了怔,眼角瞟着创拔淳清和炎笙似是在低低谈笑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她这边,便凝了凝神,尾随而上。

林间树枝茂盛参天,沧安眯眼疾行,刚刚那气息,分明是臭结巴……刚拨开硕大的枝蔓,突然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惊得沧安猛地回转脚步,心下惊觉后面有人跟踪,不由得脚踝一崴,跌倒在地。

那人也是一惊,待看清是她,不由的停下脚步,轻声询问道:“摔伤了么?”

沧安微微一震,这声音……

她委屈的抬头,迎上一张白皙清瘦的脸孔,宽大光洁的额头,竟是温卓。

这温太医年不过三十,却是宫中最受追捧的太医,更是出自世代为医的药学大家,当年城儿和沧玉姐姐的死,明明是他杀,却被温卓压下来说是自杀,宫中夫人丫鬟们的死,这温卓多半是知情的,也许,自己的死,也跟他有月兑不了的干系,温太医历来和蒙氏关系匪浅,通过温太医接近蒙氏搅浑大蟒内宫这池浊水也未尝不可。

“走丢了?”温太医将她扶了起来,顺手搭脉,神色略微凝重,上次跟创拔监军说过这小奴隶身重剧毒,为何还没有解,毒素攻心……

机会来了。

少女纤细的胳膊放在温卓的手中,双眸汪汪的瞅着他,嘴一瘪,呜呜哭了起来,将手上的擦伤捧给温卓看。

这女奴的毒蔓延的极快,温卓光洁的面庞浮起淡淡的担忧,“随我来。”

沧安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

林间枝叶繁茂,青石脚步轻点,立在一颗大树之上,见这场景,纵身一跃,疾行回到凉亭凑在创拔淳清耳边低低说了句。

创拔淳清原本淡笑的面容兀的一沉,眉峰豁然一展,穆惊鸿察觉出了事情,心下微慌,莫不是段誉惹了乱子。

“亲王,到你了。”炎笙落定了棋子,目光落在创拔淳清微怒的面容上,笑了笑。

“要不要属下拦截?”青石附耳低声。

温卓……想起这个男人,创拔淳清碧净的眸里一闪而过的冷戾,修长的手指捏起一枚白子落定,低沉道:“跟去。”

“是。”青石接命,向着沧安的方向追去。

温太医牵起沧安的小手,继续赶路,沧安目光快速的扫了一圈,那抹红衣早已没了踪迹,许是她多心了,臭结巴没有武艺,在这般倾轧的世道里,如何存活,这样想着,她下意识扫了眼身后,创拔淳清若不拦她,定会派青石跟踪探个究竟,对于创拔淳清来说,她现在就像一团雾,看不清,模不透,似是而非,掂量掂量。

两人出了丛林,走着捷径,径直到了卧龙山庄的浮华殿,浮华殿内丫鬟鱼贯而出,嬉笑着簇拥出来,这些丫鬟无不是等级极高的上等丫鬟,只需陪主子们开心嬉闹,无需做事,所以生的千娇百媚,分外艳丽。

“温太医,三王子顶不住了,直接被人抬回宫了。”一个身穿青色鎏金秀裙的丫鬟笑容艳艳的上前一步。

“你来晚了,哈哈,没看到三王子的新宠长的何等俊美的模样,真是看的我们心痒痒,白活了一场,竟连个男子都比不了……哈哈”说这话的,是穿着蓝色鎏金秀裙的丫头,调侃戏谑的凑近温卓,笑道。

“去去去,没个正经,温太医是你调戏的?”

话刚落地,哄然传来丫鬟们愉悦的笑声,沧安歪头瞅了温卓一眼,见温卓目光暗淡,谦逊的回应着笑声,交代了两句,便带着沧安匆匆出了卧龙山庄,沧安心下困惑,温卓似是有心事,匆匆赶路,匆匆上了马车,一路不言不语,只在看向她时,若有所思。

沧安暗暗心惊,从遇见温卓,到出卧龙山庄,温卓似乎都在赶时间,想到这里,不由的身子震了震,大路不走,反选羊肠,何况那林间并无下路,那里离湖轩楼阁不过百丈,他在监视,还是与她一样等待机会,这样想着,她抬眸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温卓,迎上温卓深深沉沉的目光。

湖轩楼阁内,创拔淳清半阖着眸,修长的手指捏起的白子僵在半空,良久,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眸底掠过一丝锋锐的杀意,豁然起身,衣袍砰然飘动,带落着棋子散落一地,疾步往外走去。

炎笙微微一怔,从不曾见创拔淳清如此失态的模样,穆惊鸿脸色微变,焦急的起身追了上去。

几乎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创拔淳清疾步出了卧龙山庄,面上蕴着怒意,翻身上马,衣袍猎猎,狂奔追去。

温府坐落于大蟒王宫的左侧,府宅简单,宅院外爬满青色的爬山虎,马车一路疾行,温卓将沧安带回府上,遣散了丫鬟,帮沧安将手腕,脚腕的红肿包扎,沧安不动声色的瞅着他,目光扫视了一圈,这该是温卓的书房,空气散发着淡淡的书卷味,简洁淡雅,犹如温卓寡言少语的性子。

温卓坐在书桌一旁调制着草药,略微低着头,额前的长发散落下来,衬托着他如玉的脸分外苍白。

“你靠近创拔淳清想干什么?”温卓凿着草药,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笃定而又斟酌有度。

沧安豁然一震,他一早就知道她是装的,沧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眯了眯眼,“你为何不拆穿我?”

温卓从药草罐里抬起了头,看向沧安,笑道:“创拔淳清多一个敌人,我就多一个朋友。”

他笑的寒冷,沧安眯起的眸子冷意更盛,闪烁着冰寒的光,慢慢道:“我们可以联手,我需要战友。”

温卓站起身,关上了窗扇,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屋内摆设不多,诺大的书架占据半壁墙垣,书桌旁放着药炉,药炉下洒着些许的白色药沫。

他走过沧安身侧,拧动着书架上挂着的虎头剑柄,只听“咚”的一声,整座书架缓缓开启,书架后,是一条漆黑的通道。

沧安目光沉了沉,侧目看向温卓,冷冷道:“你知创拔淳清会放我随你来?”

温卓穿着藏青色的仙鹤朝服,玉冠缓带,面如皎月,闻言,回头看她,淡笑道:“创拔淳清的城府,岂是你我能估量的,他为什么留你?因为他还没有模清你背后是哪支势力,正如他知晓陈如烟与段誉的私情,知晓青竹被杀,而无动于衷一般,陈如烟所处的位置,无论是从政治,还是内府,无人可以替代,他除掉陈家,是料到陈如烟会发挥作用,稳住段誉,同时借陈家灭门,刺激蒙氏露出马脚……”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但你是特别的,他会让你来,一定会。”

说罢自顾自的进了通道,沧安猛地攥紧了拳头,目光微寒,全大蟒三支势力便是赵后,蒙氏,创拔淳清,赵后已然归于创拔淳清一类,剩下的,就是除掉蒙氏,温卓竟然全都知道。

温卓的身影消失在密道尽头,沧安凝了凝神,脚下些微犹疑,却还是转了步子,跟了进去。

走过密道,下了长长的楼梯,进入一处地底密室,密室内弥漫着浓烈的药草血腥味,铺设着简易的床榻和炼制丹药用的九金炉,别无其他。

温卓走到床边,垂目温柔的看着榻上人儿,低低道:“玉儿,创拔淳清很快就去陪你了。”

沧安听着声音,探头看去,猛地一震,这榻上躺着的,竟是一具干枯的尸体……面部用白色的纱布层层包裹,看不出模样。

温卓回望着沧安,温柔的笑道:“玉儿睡着了。”

“你引我来做什么?”匕首瞬间从袖内滑出落入掌心,沧安眸里掠过一丝冷戾的杀意。

温卓笑容慢慢冷了下来,走到九金炉便拨开了阀门,“我说过,你是特别的,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创拔淳清对你的放纵,他既然把感情给了你,你就该死。”

温卓是想拿她报复创拔淳清?沧安冷笑一声,不动声色道:“他只是想顺藤模瓜,模出我背后势力,你也这样认为不是么。”

九金炉内飘出白色的浓烟,温卓盯住她的眼睛,面色一拧,狠声道:“他看你的眼神,就像是看玉儿的眼神!”

------题外话------

我不来负你,你便来负我了,哪有什么例外呢?

——匡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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