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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8、伪装1
平静的生活，有人积攒财富，有人挥霍年华，有人悠然自得、懒散放任，有人不满现状、奋斗钻营，更有人艰难困苦、挣扎徘徊·······有人欢喜，有人忧！
苏萤忙着装修房子，她的忧郁渐渐消退了一些。这套二手房，在一个十年前建成的小区里，名字叫做沽南小区。位置离庄记有二十分钟的车程，重要的是，张虹也住在这个小区里，这也是苏萤买下房子的主要原因。两家人住在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
此刻苏萤很平静，现实就是，就算你再痛，再绝望，都得去面对的事实。如今过往的一切如翻过的日历，从她长长的发尖滑落消失。新的、从未经历过的种种，都浮现在了她的面前，躲，无从躲！她只有面对，只有重新找一根“脊柱”，生生插进自己的脊梁，只有这样，生存，才有可能······
说是装修房子，其实是改造。经济有限，很多还得她自己动手。此刻，她就在一堆颜料中间，忘我的作画。
这时，有人来按门铃。居然是西来！
随后，苏萤跟着西来去了潇湘茶馆。坐在她对面的就是，让她始终有些害怕的刘志。顶着一头卷曲短发的刘志，和隐隐带着几分戾气的刘志。
两人相对而坐。身体是一个放松一个紧绷。刘志躺在沙发上，很慵懒。苏萤坐得很直。两个人的心态很好的体现在了肢体语言上。苏萤看起来有些憔悴，嘴唇有些发白，脸色更白，就像迪士尼动画片里独角兽的那种白。
虽然苏萤有些憔悴，但这也没能掩住她出众的外貌，反而多了几分单薄、柔弱，让人见之生怜。她根本算不上妖精，倒像个落难的天使。
一切事，在开始的时候都是舒缓的。
“不好意思！那套房子，你可能不能再住了！”刘志对苏萤说，语气很温和。
“我不明白，为什么？”苏萤的眼睛更大了，乌溜溜的像马眼。
刘志说：“实话跟你说，秦蔡早就把那套房子抵押给我们公司了，房产所有权证书应该最近就要过户了······”
“怎么会这样······我给了他钱，签了合同，这是不算数的吗？”苏萤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她要疯了。
刘志将一叠文件丢在茶几上，“这是之前的抵押合同！如果我没猜错，你买房的日期是在这之后·······”
苏萤方寸大乱！她要崩溃了，“这该怎么办？”苏萤实在受不了，想到自己忙了大半个月，那房子居然不是自己的，钱还给人骗了，她的眼泪“哗”的就淌下来了。
看见她居然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的就哭了，刘志也乱了。“哎，干什么呀？！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啊？”仅仅是虚晃一招“敌人”就倒下了，太无趣！刘志是这么想的。
“怎么可以这样？我都装得差不多了，我都住进去了······”苏萤哭着说。这一哭，居然是刹不住了。
刘志抓了抓脑袋，心想，这是海绵宝宝吧？！一挤就出水？他咳嗽了几声，“我说，我叫你来，是要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听你哭的，好吗？······能，不哭吗？”
苏萤点头，但还是在哽咽。刘志苦笑，“你说你，啊？房产证还没下来，你装什么修啊？！”一句话又让苏萤眼泪哗哗的。“哎呦！”刘志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大姐，你再这样，我们就没法再谈了啊？！实话告诉你，这要不是秦蔡那小子弄的事，我肯定不会管。我可是一片好心，这还要受你的哭刑！”
苏萤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这一眼，像重锤一样敲击在刘志的心坎上，他屏住呼吸了。苏萤不仅楚楚可怜的看他，还在乞求：“您能帮帮我吗？”
“好！······”刘志像被催眠了一样。
趁刘志正思绪停顿，我们来考虑考虑，苏萤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那一间房对苏萤来说又意味着什么？那不是什么炙手可热的利益，而是一个窝。对苏萤来说，这套房子就是可以栖息生存，修养生息的地方。是生活的必须品！但目前的中国，对这些社会中的弱势群体来说，一个巴掌大的蚁穴，可能要耗尽他们一生的心力！
有个叫崊湖的2012年末，在自己的微博上写了这样几句：
年末大雪纷扬扬，
祖国大地种房忙。
千楼万寓针插林，
半尺三寸金万两。
房价飞涨人心惶，
刚需贫民最受伤。
咬牙呕血狠心肠，
一生积攒半日光！
——《房啊房》·崊湖。
房子房子！2002年后全国人民都在吼着：房子房子！
自2002年后，祖国大地，处处种房忙。房屋被隔，小而更小，绿地被占，一减再减，湖泊被填，萎缩成了池塘。
认真统计一下，发现我们大部分的房屋建筑，居然都是那么的相似。就像蚁穴、蜂巢。不，真比较的话，远远没有那些小虫虫的房子，精美、科学、叹为观止。我们只是像个没创意的痴呆，在来来回回搭建着毫无意义的混泥土积木。
这城市的缝隙里，真让人窒息！生存的空间，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当我们还在像蚂蚁建蚁巢一样拼命挤在一起扒窝的时候，有些人类的需求已经进化，像哺乳动物一样，开始在广阔的大自然里寻找更广阔的栖息地了。
比如，范斯沃斯式的住宅；梦幻的masdar城；甚至还有一些梦想家确信，未来我们能在植物建筑中生活工作、并收割食物。
为什么要混混沌沌的活在这种环境中？为什么将我们毕生的价值，就变成数平米的灰白混凝土石块？
我们为什么要拼命去抢房子？拼命的为抢房子的人去种房子？当我们拼命种房子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先去整整地？大家都在板结的土地上种房子，房子又能活多久？
慨叹的不应该是房子，而是我们自己。我们不能左右的，是我们自己的生活。就像苏萤一样，她经历的所有事都在她的意料之外。生活的轨迹开始露出不可控的迹象，现实生活的手将拽着她向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一两分钟后刘志才反应过来，“呃······可以。其实吧，我跟秦蔡是朋友，这事我问过他。其实他也没打算骗你！之前向公司抵押，就是想点心思，套些现钱去炒房、炒门面，打算资金回笼就还上的。如果不是财政收紧，国际金融动荡。公司一百年也不会查这点小账，这回他运气不好，查出来了。我今天来，也是想妥善的解决问题的！这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这样吧，你付了他多少？”
“我给了他30万！还有30万，他说可以帮我贷款！”
“啊？你钱都没付清啊？！”刘志低头喝水，“要不，你把钱付清，我找他要30万，咱们把钱给公司填进去。那这房子，还是你的！”
“我·······我再没钱了！”苏萤低下了头，双手搅在了一起。“刘总，可以帮帮忙吗？房子的钱，我一定会还清······请您相信我！”
刘志笑了，“我当然相信你。但我也是一打工的，手里的权限很有限······不过，我可以帮你们调停，最好，啊，所有人都满意，对吧？！但公司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们公司的老总庄先生，他老人家说了才算·······啊，你可以让你老公想想办法呗，钱付清了，房子肯定是你们的！啊，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苏萤愣住了，嘴动了动，但什么都没说，然后低下了头。刘志说：“哦，要不，回去你们自己先商量一下？”
“我·······离婚了。”苏萤说：“对不起，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这套房子。请您一定帮帮忙。贷款不可以吗？我付银行利息，银行会给你们钱，不是吗？”
“贷款当然可以！但要办得了才行啊！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哪？工资是多少？”
苏萤再次哑口无言。头低得更下了。
刘志笑了，“不会吧？！你还没找到工作？”
苏萤说：“是，现在，工作不是很好找······但我一定会想办法·······”
原来是只被人养起来的金丝鸟。刘志这样想，混到这种程度，也算是悲哀了。
“你没找到工作，干嘛要辞职啊？！哦，是不是我那天让你陪张总聊天，你心里不舒服是吧？！说实话，我是看你们像熟人，我才这么说的·······你跟张弛，认识啊，我们也是朋友！”这话头可是越扯越远了。
“呃！”苏萤应付式的点了一下头。
“这世界真小，碰到的都是熟人哪！要不，你继续来上班，我帮你把房子的事搞定！”
苏萤立刻表现出相当紧张的情绪，她的眼睛像x射线一样，来回看刘志。即使脸皮厚得像刘志这样，都难免被她看得心里一阵阵发虚。刘志暗暗心惊，不谙世事是装出来的吧？！
苏萤不仅对他扫描，还质问他，至少刘志是这么觉得的。苏萤问：“是······他让您来的吗？”苏萤仍然用着尊称。
刘志立刻换了话题，“不，这事跟他没关系······啊，第二天他来找过你的。嗯，你们······不是朋友啊？他没跟你说，我跟他不算太熟吗？”
苏萤再次低下头，刘志慌忙喝茶。一口茶下到心间，他的自信又恢复了。“有没有他都没关系，先不说别的。还是说说房子吧，你没工作，贷款肯定办不成的，这是铁定的！”
“我会尽快找到工作的！关键是······我的购房合同是跟秦先生签的，这有问题吗？······”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去找公司调解一下，把你的合同换过来，你这房子算是在公司手里买的。但是你还是要把钱凑齐才行！”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拿出那么多钱来，我必须得贷款！”
“呃！”刘志又喝茶，“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暂时来公司上几天，把贷款的事办清楚了再说？”见苏萤没吭声，刘志又说了，“怎么？对什么不满意？工作环境？”
“不！”苏萤摇头，事实上她最满意的就是顶楼的环境了。
“薪资待遇？你的要求是多少？”
“不是······其实，我想找一份适合我的工作！我有文凭，只是没有工作经验。”她看起来很为难。
“你什么文凭？”
“本科！”
“哦！那让你做服务员是有点屈才了！这样吧，我给你挑一个岗位。还是老话，试一个月，能适应就留下，做不了，你知道的，啊？！”刘志的表情像个应聘时的考官。
苏萤低着头，仍然在犹豫。
刘志站了起来，“我能做的就这么多，哎，我跟你一样也是一打工的，能帮的，我肯定会帮你，帮你也是在帮秦蔡！至于你怎么决定，自己考虑吧！不过最好在明天之前，明天我要去集团公司汇报，这事恐怕要瞒不住了！”
苏萤会怎么办？面对问题，很多时候她就只会问怎么办，其实这是一类女性的先天性缺陷，遇到任何事，都情不自禁的想依赖别人，也就是说这是天性！现在，有人已经向她伸出了橄榄枝，她会怎么办？——
下一节：：从离开路遥，到这里，苏萤事事都觉不顺，处处碰壁。生活不再是陪伴左右温情脉脉的爱人，它不再是舒缓的，也不再是享受的，它变成了面目狰狞、极具有攻击性的一位对手。苏萤不愿意，但她无法改变这一切，只有稚女敕的与它角力，因为生活在呐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苏萤她还不能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