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欺我者，我必欺之。
“算上你们这几日给我毁坏的东西，大姐你打一百两的欠条，二姐的是五十两。”米小闲呲牙坏坏一笑：“借了我的银子是要付利息的，三日后，你们若不能归还本金，就翻一番的偿还，每过三日便自动加上一百两的利息，这你们可有意见？”
“你这分明就是讹我们。”凤凉若努嘴不悦。
“没错，我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讹你们的，这欠条是自愿打的，你们愿意打，我立刻每人付你们十两银子让你们离开。
你们不愿意也没关系，就继续在这里做工赚足盘缠回去好了，反正我不差你们两人的一口饭。
只是呢…过几天王府的宴会上，万一你们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人，被他们认出来的话，可别说我不帮你们。”
米小闲话音一落，凤凉嫣立刻站起身来到书桌旁：“我打，五妹，我今天就要离开这里，这京城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见凤凉嫣投了降，凤凉若也没有办法站起身来到书桌边：“凤凉姬，你就是典型的小人得志。”
“大姐你说对了，难道你不知道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吗？
如今我可是为王爷生下儿子的功臣，王爷都对我体贴有加，你以为我还会在意你们这群人吗？
我没有像你们曾经对待我那般连本带利的将痛苦追还回来，你们就该知足了。作为姐妹，作为凤家人，不管你们认不认我，我都希望凤家能好，起码那样不至于让别人说我是没有背景的人。
可你们倒好，居然能帮着外人来整自己的家人，你们真以为那左相大人是那么好相与的，只要你们听话的来整垮我，他就会帮着凤家大富大贵吗？
告诉你们吧，你们太异想天开了，他可是一个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算计的老谋深算的狐狸。
回去告诉父亲，如果想凤家一辈子都安生的话，就让他做一个能够为本姑娘撑起一片天的好父亲，我好了，他自然也会好，否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好过，凤家也要陪葬。”
凤凉若与凤凉嫣两人直勾勾的看着凤凉姬脸上阴狠的表情，同时点了点头。
凤凉姬满意的一笑，手敲了敲桌子：“写吧。”
她来到书桌旁打开抽屉拿出两个小绣包放到桌上：“这是给你们的，记住，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凤凉姬了，欠了我的，通通都要给我还回来，不然，我不会在意雇人去凤家追债，更不会在乎你们的清白帮你们保守那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的秘密。”
姐妹俩各自拿起银子，米小闲扬唇一笑：“还不走吗？难不成要再帮我多做一天工？”
两人全都没有再犹豫，转身就跑了出去。
米小闲眼神微眯，第一大麻烦解决掉，现在该去会会那个袖手了，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米小闲一路打听，找到了袖手现在在后厨找厨师讨论菜谱。
她没有丝毫的停留就赶往王府的厨房，不出所料，袖手果然是在这里。
米小闲深吸了口气迈步进去，就只听袖手在指挥着：“那天一定不能乱，要有条不紊，还有，菜色要丰盛，厨房要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添菜。”
米小闲上前一步补充道：“还有一点，打乱往年的上菜顺序，要将冷热菜，点心，汤类分区，先上点心和凉菜。
有专人负责查看餐点是不是吃完，记录后让后厨补菜，绝对不可以在客人还未吃完前出现空盘。
那天晚宴结束后，所有人一起将剩余的东西吃完，只要能避免浪费就可以了。”
后厨的人见二夫人进来，都躬身行了礼。“小的记下了，请二夫人放心。”
袖手的余光从开始就看到了凤凉姬的出现，只是他并没有理会罢了，听凤凉姬说完，他点头迈步走了出去。
米小闲在后面赶忙跟上：“还有什么没有做完的吗？”
“这事儿不是交给我来负责的吗？”袖手侧眼看她。
“是，可你毕竟没有操办过这种事儿，我不放心。”米小闲找借口继续跟着。
袖手转头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米小闲跟着走了好半响，犹豫了一下问道：“其实，你知道我以前不识字的事情，所以才会问我的是不是？”
袖手站住脚步，他没有将事情挑明，她自己却送上门来了。“没错。”
“那你为何还要问我？”米小闲索性也豁出去了，她必须要想办法知道袖手在想什么。
“因为我怀疑你根本就不是凤凉姬。”袖手果真是名副其实的冰块脸，脸上永远都这么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所以呢，你的结果如何？”米小闲摇头无语的笑了笑。
“你有很多疑点。”袖手冷哼一声：“你大概不知道，凤凉姬是我找来的吧。
当年靖为了气苏玉钗，在大婚前十日给我下了一个命令，寻找一个不受宠的目不识丁的庶女与苏玉钗同日嫁入王府。
你是我用五十两银子从你父亲的手中买回来的，因为你长相普通，性格老实，在家中并不受宠，又是个大字不识的庶女，所以我选中了你。
还记得吗？当年你是跟我乘坐同一辆马车进的京，就因为你够老实，从来不闹腾，所以我对你的印象并不深刻。
不过现在想来，五年不见，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在这五年间发愤图强，自学成才的。我打听过，这五年你忙着受欺负，有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办法学习那些风月的诗词歌赋。”
米小闲本还积极的看着他，可越到最后，她反倒似是豁出去了与他对视。
见米小闲眼中并无什么紧张的遮掩，反倒是光明磊落的样子，袖手愈发觉得奇怪：“看你并不心虚的样子，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你掩藏的太深，已经成精了。要么，就是你已经紧张过度，忘了该怎么反应了。”
米小闲冷笑一声：“你的想象力可真是够丰富的，倒没想到，一向最为少话的你，今天会对我说这么多。
你的怀疑还真是不少，只是你为什么没有想到第三个可能呢？也有可能我压根就是凤凉姬，我本来就是精通诗词歌赋的，不过为了少受些排挤，我故意将自己的才华隐藏了呢？”
“可笑，你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听说你甚至根本就不是你爹的亲生女儿，而是你娘嫁给你爹前就已经生下的拖油瓶，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在家里接受教育。”袖手扬眉。
“哼，那是你懂的太少了，我母亲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虽然看着我终日里在府里受苦，可她却也偷偷的让我学习认字。
我爹虽然不舍得在我身上浪费一钱银子，但是我们府上的教书先生从来都没有少过。
我自认为自己足够的聪明，哥哥姐姐们学习的时候，我只是在门口稍微听一听，都可以比她们每日念书学的更好。
也或许是他们拥有了所以便不知道珍惜，而我拥有不了，反倒就更觉得这些珍贵，所以总是比他们学的要好。
尽管如此，我娘为了让我自保，依然要我每日装萌卖傻，她宁可我受欺负，也不愿意让我成为出头鸟。”
袖手扬眉看着她双眼，不知道为何，他觉得凤凉姬不是在说谎。“以前能装，为何现在却不肯装了？”
“不是不肯，而是不能。”米小闲咬牙。
“在之前的二十年的岁月里，我自认为自己恪守本分，听我的娘的话，隐忍，宽让，不管做任何事儿都从来不敢逾越。
我压制自己的个性，让自己变成了一个逆来顺受，谁都可以欺负的女子，因为我以为我的隐忍可以成为世人饶我一命的筹码，可哪里晓得，我越是退，她们就越是进。
有些人天生就是吃人的恶魔，即使你再可怜，他们也不可能对你伸出同情的双手。
以前在凤府是如此，如今在靖王府也是如此。我永远都是那个被欺负的，老天爷从来没有眷顾我，既然如此，我一忍再忍终未有好报，那么，事到如今我又何须再忍？
在这个没有人帮扶我的世界里，我受尽欺辱也就罢了，就连我的儿子也成了人人口中的野种。他是无辜的，没有理由跟着我一起受苦，他是何其的可怜呢？
在那次被欺负的差点丧命之后，我彻底想通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装可怜不是活下去的本能。做强者，做人上人，让人人都畏惧我，害怕我，这才是一个人生存下去的能力。
所以，我决定将之前的凤凉姬杀死，将自己的本性还原，我要变成这个世界上的强者，我要让所有人都怕我，让所有伤害过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是一个受气包，我只是不愿意跟他们一般见识而已。
欺我者，我必欺之。
辱我者，我必还之。
这是我如今的生存之道，我要让世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我，凤凉姬，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下人。”
米小闲边说着，拳头也紧紧的握起，她凌厉的看向袖手，眼中不带有丝毫的感情：“我为司徒靖做了那么多，就算他不爱我，可我毕竟是他的女人，我还是希望他会好。
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我以为你们全都已经看在了眼里，把我当成了朋友，你们对我会有起码的尊重，可没想到，你还是怀疑我。
更让我伤心的是，有了这份怀疑，你最先追问的人不是我，而是想尽办法调查我身边的人，难道你认为她们会比我自己更了解我吗？
哼，好，既然你们不信任我，我何必再跟你们交心？
如果以后你想要调查我，想要知道我的什么秘密，尽管来问我，我不希望连我信任的人都对我使阴招。”
米小闲说完，冷漠的看了袖手一眼转身：“既然晚宴的事情你要全权负责，那你就负责吧，没人跟你争，祝你成功。”
袖手见米小闲决绝的离去，他神情微微紧了紧，有股愧疚感油然而生：凤凉姬如此的生气，想必他是真的冤枉到她了，听她如此一说，她的童年想必痛苦。
米小闲从袖手身侧快步离去，走到无人的角落，她四下看了看，见确实没有人，她锐气大挫的蹲坐到了地上捂着头。
心跳的好快，她刚刚说的是不是够理直气壮？袖手是不是就不会再怀疑她了呢？她的故事够圆满吧。
她一个人也不知道在小胡同里坐了多久，直到外面的阳光不那么毒烈的时候，她才缓缓走了出来，前面绕两个弯就进了花园，花园凉亭里，王妃正倚在栏杆边喂鱼。
她身旁站着一对的奴才伺候着，见到米小闲有些无精打采的从前面的月季园经过，巧香弯身在苏玉钗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听到巧香的话，苏玉钗扔下手中的鱼食回身，见花园里就只有米小闲一个人，她趾高气昂的站起身手指着米小闲的方向有些不爽的道：“凤凉姬，你给本王妃站住。”
米小闲转头往凉亭里看去，心想着今天怎么就这么不顺，“干什么？”
“不懂礼数的女人，见了王妃也不行礼。”如今有王妃给自己做主巧香也胆子大了起来。
米小闲挑眉斜了巧香一眼，对王妃福了福身：“敢问王妃，您有何事要找妾身啊？”
苏玉钗从凉亭中走了出来，缓步跺到米小闲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儿，眼神有些不屑的道：“古人常云误国，这话我不信，如今看到你将王爷迷得团团转，我倒是有些信了。”
“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王爷又不是一国之君，何来误国之说？难不成在王妃心里，王爷就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你难道不知道这样想的话是造反吗？”米小闲冷眼扫向苏玉钗，看她脸色一紧随即笑道：“行了行了，你也不必紧张，我没空跟你兜圈子，直说吧，你叫住我干嘛？”
苏玉钗沉了沉气，她冷哼一声：“你别以为王爷向着你，你就可以什么事儿都胡来，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侍妾而已，在这王府里，你有什么资格要办什么生日宴会。”
米小闲眼神一挑，哦，原来这厮是羡慕嫉妒恨了，“这事儿也不是我说了算，如果你有意见，你可以找王爷直接谈，没必要跟我说，这事儿只要王爷说不办了，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你让本王妃去找王爷，不就是为了让王爷说我是嫉妇吗，别以为本王妃不知道你的想法有多么邪恶。”苏玉钗冷哼抱怀。
“吼，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啊，那好吧，你说吧，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儿既然是因你而起，自然要你自己去找王爷说。”苏玉钗抱怀：“你也该知道，王爷为你做这许多事儿将来必然会成为全城的笑柄，我想，你也不想王爷一世英名受你牵连吧。”
“原来王妃是这样想的啊。”米小闲冷笑一声：“我的想法可是跟王妃恰好相反呢，王爷会为了一个小妾做这种浪漫的事情，那就只能证明王爷是真心爱我的，他不嫌弃我只是一个平民。
这在普通的百姓眼中看来，王爷的形象是会变的多么的伟大呢？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王爷这样放着高贵的官家王妃不在乎，却独独钟情于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子的。”
苏玉钗眼神一冷：“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去说咯？”
“我当然不会去说。”米小闲耸肩。
“凤凉姬，你以为我会让你的宴会办的顺利吗，你这个女人休想将我的一切全都抢走。”苏玉钗拧眉，眼神狠戾：“既然当初我能将苏霓裳挤走，现在我就有办法对付你一个小人物，你若敢一直违逆我的意思，小心我让你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米小闲装模做样的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哎哟，我好怕怕呀，王妃你好厉害哦。”接着她眼神一斜：“你想听我这么说吗？别做梦了，你以为你说几句狠话我就会害怕了你吗？苏玉钗，我真是怀疑当年你这王妃的位置是怎么抢来的，你都已经这么蠢了，那苏贵妃想必更蠢吧，不然怎么会被你算计呢？”
“你说什么？”苏玉钗厉喝一声。
米小闲挑眉：“你也不想想，王爷是个小人物吗，他是笨蛋吗？如果不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和目的，他会如此大张旗鼓的为为了我一介小妾准备生日宴会吗？
你要闹是吗？那你只管闹好了，万一你不小心坏了王爷的好事儿，你看王爷会不会大发雷霆而就是休掉你。
虽然我不是很想做王妃，不过如果你被赶走了，我也不介意帮你接替一下这个位子。”
苏玉钗顿了一下：“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王爷举办的这个宴会还有别的目的？”
“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去问问王爷啊。”她扬唇一笑转身离去：“有本事你就破坏一个给我看看，反正我也正嫌无聊呢，全当看好戏了。”
苏玉钗盯着米小闲的背影眼神微眯，如果王爷真的是有他的想法的话，那她自然是不能乱动作的，不过就算她不破坏王爷的计划，可以让这宴席如期举行，但她也绝对不能让那米小闲痛快了去。
“巧香，你现在就回一趟相府告诉我爹，过几日王府有专门为小妾准备的生日宴会，让我哥哥来一趟，还有，让她进宫的时候将这消息有意无意的透露给苏贵妃听。”
“大小姐，有必要让苏贵妃知道吗？反正她又不可能会出现，也破坏不了什么啊。”巧香一脸的疑惑。
“这你就不懂了，苏霓裳是什么人，她不会什么都不做的，等着瞧吧。”苏玉钗冷笑一声，“我不痛快，这两个贱人也休想痛快。”
米小闲回到镇宝宅的时候，那两个讨人厌的姐姐已经离开了，婇姈见她回来急忙告状道：“二夫人，你的两个姐姐逃跑了，这可怎么办啊。”
“是我让她们离开的，你不用管了，去忙你的吧。”米小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往房间里去。
婇姈想起什么道：“对了二夫人，刚刚袖手公子来找过你。”
袖手来过？“什么时候？”
“半个时辰之前，他见你不在就离开了。”
“他说什么了吗？”米小闲也有些想不通，为何他这么快就追来了，是发现了不对劲，还是被她的故事骗到了呢？
“没有，公子就是问我二夫人去了哪里，我说你这么久没有回来，可能是出府去了，他便离开了。”
米小闲点了点头沉住气，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稳住自己，只有让自己先相信了自己的故事绝对不是假的，才能够就势骗得过别人不是吗？
还有就是她那个正在寺庙中生活的娘也是问题，她必须立刻找到这素未谋面的娘亲与她串好口供才行。
再怎么说她也是凤凉姬的母亲，她总不会看着女儿有难不管吧。
不过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呢？她的丈夫将她送进了寺庙里，她为什么就不知道自己跑出来投靠她呢？古代的女人真是麻烦啊。
司徒靖看来真的是生气了，竟两天没有来找米小闲，而米小闲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不搭理我，难不成我还上杆子的去讨好你吗？
即使两人在王府大院里偶遇，米小闲也只是很高傲的将头一扬，完全将对方当成隐形人一般的从他身前经过。
如此这样擦肩而过两次后，司徒靖真的有些恼火了，这个女人真的是完全不顾及他的面子，竟当着他几个好兄弟的面儿如此的对待他，她是将他彻底践踏了。
七白每每看到这样对待司徒靖的米小闲，都会忍不住的偷笑。彪悍女人就是彪悍女人，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为了对待她的与众不同，他决定给她送一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礼物，保证那丫头看了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