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忙?”米小闲有些拿不准对方此刻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请你务必帮我离开这个王府。”苏玉钗说着伸手紧紧的握住了米小闲的手,仿佛此刻米小闲就是她的全部希望似的。
“什么?你要离开?你没说胡话吧?你现在是清醒的吧,你可是个王妃。”
“正因为如此,我才说我求你帮我。”苏玉钗抿唇:“你跟靖王爷之间有多么相爱,我已经深刻的见识到了。
靖王爷真的很爱你,以前我以为他爱苏霓裳的时候,也曾看到过他对苏霓裳笑时的神情,可却总是没有深及眼底挈。
但是如今不同,他看你的眼神总是那么的炙热,就好像里面带着光芒似的,我也弄不清,到底是你在发着光感染了他,还是他的视线里只有你是带着光圈的。
曾经,我在靖王爷跟我妹妹的爱情中做了第三者,如今,我又在你跟靖王爷之间狼狈的做了失败者。
从来没有一刻靖王爷是属于我的,所以,我以后不想在勉强了。盱”
米小闲眨眼:“那你自己去跟王爷说啊,我…我虽然也很希望你能够离靖哥哥远一点,但是我做不来那种事儿。”
“为什么?你难道忘了以前我是怎么欺负你的了吗?”
“这是两码事儿。”米小闲摇头。
苏玉钗笑了:“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呢?守着不爱你的人,看着他与他爱的人每天过的那么幸福,你会如何处之?”
米小闲咬唇:“我…”
“姬儿,我想听实话,真心的。”
“我可能也会没有办法再在这种环境中呆下去,因为我…我是个嫉妒心很强的人,我怕我自己会疯掉,而且我真的不认为离开了某一个人我就会死,就算我爱他,可如果是他不爱我,那我的爱也就是毫无意义的暗恋。
如果我不可能得到这个男人,那我何不去寻找属于我自己的天空呢?
我不比别人差,我手中红线的另一端,总会有人来拾起的不是吗?”
“是。”苏玉钗点了点头:“就如同此刻的我一般,我也深信我手中的红线那另一端终会有属于我的男子来拾起的。”
米小闲心虚:“可…”
“这又不是你的决定,是我自己想要如此的,与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如今,王府的生活已经不是我想要的了,所以,我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如果不离开的话,我怕我还会继续寻死,我真的…”
“那,你是以后有什么打算吗?”米小闲信了,她还记得她自杀前曾找自己聊过,那日她也问了许多奇怪的问题,问如果王爷不爱她了,她会怎么办。
她曾对苏玉钗说过的,如果靖不爱自己了,那么她就会离开这里,从此以后山高地阔,总会有容身处。
“以前我想过要回相府,可如今我才觉得,我若回了相府,便会成为我爹和我哥的负累与笑柄,已经稀里糊涂的生活了那么多年了,我不想再混沌下去了。
我也想过不如就去寺庙里,青灯伴佛,了此余生,可你也知道,我以前做过那么多坏事儿,想要求佛祖原谅也根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直到之前跟你交谈,你说起你的想法我才知道,原来女子也可以如此的洒月兑。
我虽然不见得会做到你那么优秀,但是我也想努力一把。”
“你跟我不一样,你是过惯了养尊处优好生活的大家闺秀,外面世界的风风雨雨可能根本就不是你所能接受的。”米小闲太了解这些闺秀们的闺秀之气了。
“不见得我就不行,总要试过才知道。”苏玉钗叹口气:“如今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帮我,让靖王爷送我离开,让我自己去开口的话,靖王爷一定会以为我又在耍什么把戏,我不想再…招惹他了。”
“你真的确定你要离开?王妃之位不要了,靖也不要了?”
“王妃之位只是一个虚名,而靖王爷他从来都不属于我。”苏玉钗忽的笑了,明媚自然。
米小闲坚定,伸手按住她的手:“我答应你,不过你得跟我保证,我帮你离开后,你不可以再寻死,更不能离开我跟靖可以触及的范围,我不想你因为我的纵容而出任何危险。”
“这…”
“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你要离开也可以,我会让靖在他能够控制的城镇里选择一处宅院给你,你可以在那里安逸的生活,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选择再次让你心动的男人一起生活,但是,你绝对不可以跑掉,因为我不能让你出危险,那样我会自责。”
苏玉钗眼眶徒然就红了,其实,这正是她所想要的,她只是没有想到凤凉姬会为她考虑的这么周到:“我是不是该感激你?”
“当然,你的确该感激我。”米小闲抿唇:“撇开我抢了你相公这一点,其实我这样做算是以德报怨了,因为你以前真的对我太坏了。”
“真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庶女竟也有这样的心胸。”苏玉钗扬唇。
“打住,以后把这个嫡女庶女四个字永远的从你脑海中抹掉,因为她会成为让人无法靠近你的枷锁。
嫡女如何?庶女又如何?大家都是人,在我看来,嫡庶没有分别。”
苏玉钗点了点头,确实,嫡女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个如此的下场吗?
“那你好好休息,等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就着手帮你安排离开这里。”米小闲拍了拍她的手。
见她要离开,苏玉钗伸手按住她的手:“以后千万要小心苏霓裳几分,她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米小闲点头:“我会小心的。”
“还有。”她拉住米小闲:“如果你是真的爱靖王爷,希望你无时无刻都是信任他的,不管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难以置信的事情,或者是靖王爷做了什么让你不满意的事情,我都希望你能够考虑到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你信吗?他不管做了什么令你无法理解的事情,都一定是因为他爱你,他太为你着想。
而且…他做的那些令你无法理解的事情,可能是别人利用你而要挟他去做的也不一定,所以你一定要…一定要信任他,爱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玉钗摇了摇头:“我累了,让我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吧。”
见苏玉钗不愿意再多说什么,米小闲摇了摇头走出房间。
此刻司徒靖正与云初坐在客厅里烤火炉,见她出来,云初摆了摆手:“姬儿这边,暖和一会儿再走吧,这火很旺。”
米小闲小跑过去来到司徒靖身边坐下转头看他。
被她这么一看,司徒靖浑身发毛:“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米小闲伸出食指捅了捅他的额头。
“怎么可能,是不是那个女人对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司徒靖有些恼火,他明明已经警告过了不是吗?
“哎呀,看你紧张成这样子,原来真的有啊,说,到底是什么事儿。”米小闲咬牙,一副凶悍的样子。
“没有,我为什么要做对不起你的事儿,我爱你还来不及呢。”司徒靖无语,原来她是故意的。“刚刚聊什么了,聊那么久。”
“其实我也很好奇,你跟王妃不是不合吗,怎么会聊那么长时间。”云初亦是感叹。
“没听说过吗,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米小闲指了指自己:“像我这么善解人意的女人,谁会舍得一直跟我做敌人啊。”
“呵,还臭美上了。”司徒靖模了模她的头将她拉到身侧帮她暖和。
“靖哥哥,跟你商量件事儿吧。”
“说啊。”
“我们…把苏玉钗送出王府去行吗?”米小闲歪头小心翼翼的看他。
而对面的云初也跟着愣了,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想起来要送她走了?”
“你爱她吗?”米小闲不答反问。
司徒靖摇头:“不爱。”
“既然不爱,为什么要暴殄天物呢?其实说真的,苏玉钗人长的美,舞跳得又全城闻名,她嫁给你做个顶名王妃真的可惜了。既然不爱,不若放她离开,让她去寻找她的自由和她想要的生活。你觉得呢?”
“这是她的意思?”司徒靖挑眉。
“不是,是我的意思。”米小闲连忙摇头。
“呵呵,你真是够傻的,明明就是她想要离开还装,你这种人宁可把她留在我身边跟你斗气,你也不可能主动送她离开的,你当我不了解你是不是。”
米小闲吐舌呵呵笑了笑:“怎么,你不舍得了?”
“不是不舍得,而是觉得正好,我也希望如此。”司徒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只是你要知道,我将一个王妃送出去,将来对我来说必然是会有非常不好的负面影响。”
“她既然想要的安静的生活,那我们就隐姓埋名的把她送走好了啊,我说过了,要让你在外面帮她置一处宅院,再请上两三护卫,让她成为另一个人,安静的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活着,像个平常百姓那样。”
“她竟然同意?”司徒靖不信。
米小闲点头:“是啊,她说已经知道了你不可能爱她,所以她宁可离开这里寻找她的幸福。没有理由你跟我这么幸福,却要让一个爱着你的女人一直痛苦一生啊。”
司徒靖弩了弩嘴:“那我明天就让袖手去安排人在周围的城市里置宅院。”
“靖哥哥,你这么轻松就答应我了,真是太谢谢你了。”米小闲说着也不管云初还在,抱着他的头就在他脸上亲吻了一口。
司徒靖呵呵大笑着,而云初则是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火炉中传来刺啦刺啦的响声,米小闲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头道:“对了,你说…如果我让她跟着扬古族一起生活的话会怎么样?那里对她来说不失为一个世外桃源,而且有我爹,我表叔表哥和族人们在,她也不至于平白受了委屈。”
“这…不太好吧,”司徒靖摇头:“只是在外面置一处宅院,很简单的,干嘛那么麻烦呢。”
“不是啊,她做了一辈子大小姐,从来没有在外面生活过,你忽然让她这样出去独立生活,我觉得她肯定会适应不了的,而且…外面世界里坏人那么多,万一她被骗了怎么办。”
司徒靖纳闷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善解人意的有些过头了?”
“厄…有吗?”
云初跟司徒靖同时点了点头:“有。”
米小闲努嘴:“那算了,只要你能保证她的安全,我就无话可说啦。”
“那以后我们要怎么跟人解释王妃不见了的这件事儿?”云初疑惑。“她是隐姓埋名的离开了,可以后靖身边就会有无穷的后患了。”
“那…就说她病死了吧。”司徒靖看向米小闲:“你觉得怎么样?”
米小闲神秘兮兮的往司徒靖身边凑了凑:“这么大一个活人被咱们说死了,她心里会觉得不开心吧。”
“都要走了,还管她开不开心做什么?再说了,如果她不死的话,那我不就成了抛弃正妃的坏王爷了,而你将来就算是做了王妃,别人也会对你指指点点,我可不要这样。”司徒靖摇头。
“什么啊,我没有说我要做王妃啊。”米小闲摇手。
“你什么意思?你不坐王妃难不成我还要再娶个王妃回来吗?”司徒靖瞪她:“我左盼右盼好不容易盼到那个女人愿意自己离开了,你现在还开始嫌弃我了不成?”
“才不是嫌弃你,我是不会做王妃,再说,我不喜欢被这个王妃的帽子压得喘不过气来。”
“做王妃跟你做小妾没有什么区别,跟以前一样,如何?”司徒靖真是无语了,从没见过这样的傻女人,放着王妃之位不要,非抱着个小妾的名声乱晃。
“你说是这样说,我可不是这样认为的。别人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正不如侧,大不如小,所以我愿意做小的。”
米小闲一通话说的司徒靖与云初两人都愣了。
还真不知道这女人竟然会有这种想法。更为要命的是她竟然还说的这么的理直气壮。
司徒靖哈哈大笑的时候,云初也忍不住开始呵呵的笑了起来。
“你们两人笑什么啊,我跟你们说认真的呢。”米小闲瞪眼。
“知道你是认真的,我们也是认真的在笑你,这样好不好姬儿,我向你保证,你永远都是野花,永远都是小的怎样?”
米小闲挑眉推了推他:“哎,我说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打算再弄一个正的回来?信不信你弄一个回来我收拾一个?”
“靖的意思是,你即做大的也做小的,即做正的也做侧的,他是在向你保证,他只要你一个人。”云初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行了,我够暖了,要先回去了。”
米小闲咂舌的看向笑意愔愔的司徒靖:“是这样吗?”
“不然你以为呢?”司徒靖伸手抱住她:“你还能更傻更笨一点吗?平常见你挺聪明的,怎么到这会让确实成了傻瓜呢?”
“我才没有,我只是…没反应过来。”米小闲伸手环抱着他的腰很是感动。
“姬儿,做我的王妃吧,做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也是我唯一承认的妻子吧。”
米小闲仰头看着他下巴:“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
“求婚?对,算是求婚。”
米小闲嘟了嘟嘴:“哪有人求婚连个戒指都不给买的,不过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儿上,原谅你了,我的夫君。”
夫君…这个称呼他很喜欢。
两人火炉前围坐,司徒靖神情慢慢飘远,他现在担心的倒是另外一件事儿,梨姑姑的事儿该怎么处置呢?
几日后,靖王府传来消息,靖王妃抱病,招焦阳城里的大夫前来会诊。
苏玉浩听闻消息后与苏秦一起赶到靖王府,却被司徒靖给拦在了门外,后来还是苏玉钗请求米小闲,这才将那父女俩放了进来。
苏玉钗因为吃了云初给她药,所以气息全乱,任凭是再好的大夫也难以查出病因。
她现在就虚弱的躺在床上,苏秦与苏玉浩进来的时候,米小闲已经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他们父女三人。
“玉钗啊,爹的好女儿,你怎么会忽然就变成这样了,我好好的闺女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苏秦老泪纵横的坐在苏玉钗的床前:“是爹不好,当年根本就不该答应你嫁进靖王府。”
“爹,女儿倒是感激你能这么纵容女儿。”苏玉钗抿唇浅笑,自此以后,她再也不能以苏玉钗的名义出现在这里,以后,父亲和哥哥都将不再是她的了。
“玉钗,对不起,是大哥害了你,如果大哥不要惹出着许多事情,你根本就不会忧思焦虑。”
苏玉钗对着苏玉浩伸出手,苏玉浩上前蹲跪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哥,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好,以后你也不许自责,我倒是觉得我终于可以解月兑了,很幸福。”苏玉钗说着眼角流出一滴泪:“爹,哥,靖王爷对我其实不错,他见我如此,甚至答应愿意帮我大哥,放过苏家这一马。
我离开后,你们要好好的效忠于他,太子爷不是我们苏家能招惹的起的人,你们要分清时事,离他越远越好。”
苏秦与苏玉浩都没有出声,苏玉钗用力的咳嗽几声,苏玉浩焦急:“妹妹你怎么样?”
“哥,你为什么不答应我,你是想要让我死不瞑目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开心吗?”苏玉钗说着留下了眼泪:“太子爷不是好人,答应我,以后要效忠靖王爷,以后要为靖王爷做事儿,不要再傻了。”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靖王爷能够不计前嫌,我苏玉浩日后定然会效忠于他。”
“爹,你呢?”苏玉钗转头看苏秦。
“我…”
“爹,太子害我,可是靖王爷却帮了我,靖王爷对苏家这份儿大恩大德我们不能忘记,我们要报答的呀。”
“可霓裳那边…”
“霓裳真心喜欢的人不是靖王爷吗?难道她真的会愿意让太子爷坐上皇位吗?别开玩笑了,再说,霓裳的心思我们都模索不透,总不能因为她的想法而害了苏家。”
苏秦点了点头:“玉钗,爹答应你,爹从前不能保护你,任由你的性子嫁给了靖王爷,可既然你选择了,爹就听你的。”
苏玉钗满意的笑了笑:“爹,我没有忘记我娘去世的早,你是怎样疼爱我的,你对女儿的好,女儿这辈子无以为报,来生,爹,女儿一定回报你。”
苏秦眼中的眼泪滴落到粉红的锦被上:“别说了,玉钗啊,别说了。”
“哥,我也没有忘记爹忙碌的时候,是你每日都带着我在府里来来回回,是你给了我微笑,给了幸福的童年,妹妹谢谢你,这辈子,不,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妹妹。”
苏玉浩伸手模着她的额头:“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哥哥。”
“之前我一直都误会了凤凉姬,以后,你们不要再与她作对了,这次我生病,她帮了我很大的忙,而且…从前到现在,对不起她的人一直都是我,以后,你们若是能帮衬到她,尽量多帮帮她,不要让她被霓裳欺负了去。
爹,你别怪女儿胳膊肘往外拐,你养的二女儿真的是太可怕了,她…”
“别说了玉钗,爹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若是你真的比爹早一步见到你娘,帮我告诉你娘一声,我对不住她,没能照顾好你们兄妹俩。”
苏玉钗摇头:“够好了,已经够好了…”
米小闲起初还守在门口,可听到房间里的哭声,她也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走开了。
后天就是他们定好的让苏玉钗这三个字从这世界上消失的日子了,不知道此刻靖哥哥心里是什么滋味,还是他压根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皇宫,梨园门口。
司徒靖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犹豫了好半天,这才举步进门,今天,有些事儿他必须要说清楚,不然良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