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六那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晴朗天气,一大早起来看到亮晃晃的太阳光,感觉到的不是六月的炎热,而是令人精神一震的喜悦。
这天是姑娘节,跟珍儿家没有太大的关系,她跟简月娘一大早吃了饭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把秋冬的衣裳翻出来了。
赵家人跟吴玲玉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现有的几件衣裳也是来了以后赶出来的。不过他们也拿了一件衣裳出来,算是过节了。
方海跟赵家和去后山上锄草,捡鸡蛋、鸭蛋去了。赵大婶在院子里洗衣裳,赵大娘跟丫丫两个在摘菜,吴玲玉一个人无聊,跑来帮珍儿他们翻箱子。
“月娘,这件褙子好漂亮呀,还是暗纹绣了金线的,怎么没见你穿过呀?”吴玲玉歪着头大量简月娘,这件褙子可不便宜,而且没有身份的人也穿不起,她一个乡下姑娘的教养嬷嬷怎么穿得起这样的衣裳?
简月娘还在认真的翻着箱子,去年住在茅草屋里,虽说干燥透风,可这好东西放在箱子里久了,又没有见过光,还是有小小的损伤。去年是不好拿出来晒,太惹人眼。今年住进了这高门大院里,也不怕太打眼了。
“那是以前在大户人家做事,夫人赏的。现在穿着不合适。”淡淡的语气,也没有太多的感伤,像是这样就很对一样。
吴玲玉虽说有些不懂乡下的是,但却看得懂脸色,知道简月娘不想说这个话题。
“这个是妆花缎吧。模着真舒服。”
“这是翡翠?哇。月娘。你还挺有身家的嘛。”
“一整套的足金头面!”吴玲玉咽了咽口水,“这就不是有身家了。”
“月娘,其实你跟珍儿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吧?要不然就是你跟她爹或者她娘有旧。相当初,你因为某种原因而离开了他们,等到若干年后,你们再相遇,你才发现已经物是人非,而那些你想寻找的人也已经离去。只留下两个可怜的孩子相依为命。你想跟他们相认,却又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好,正好珍儿在找教养嬷嬷,你就自告奋勇。凭你的身份,你顺利的留了下了,然后用心教导他们俩。很多年后,珍儿嫁了如意夫婿,虎子也高中状元娶了如花美眷。当有人问到他们一生中谁是对他们最重要的人,他们回答你时,你太激动。又怕两个孩子知道真相以后会怨你,恨你。所以你不辞而别。又等到若干年后,你白发苍苍,弥留之际,他们两姐弟才找到你。并告诉你他们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真相,但是他们把你当亲人,不在意你曾经跟他们爹有关系。然后,你笑着离去……”吴玲玉做捧心状,“哦,这个故事太唯美,太感人了。”
珍儿看简月娘的脸越来越黑,生怕她真的生气,扔了一抱衣裳给吴玲玉,推着她出门,“你怎么那么多话?整天脑子里想什么呢?快去帮我晾衣裳。”
“哎,你不觉得我说的很合情理嘛?虽然狗血了一些,但是生活不就是有很多狗血泼出来的么……”
隐隐还有吴玲玉跟珍儿争辩的声音传来,简月娘摇摇头,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一个小姑娘,说话颠三倒四的,这么大的人了,比珍儿还不如。她可要以此为鉴,可不能把珍儿教导的跟她一样,四六不分。
叶家,叶白芷、叶白芨正跟着孙氏学分针,毛氏在旁边给小茵陈做单衣,几人正说着叶白薇。
“也不知道在那里住不住得惯?这都多久了,也没来封信。”毛氏念叨着。
叶白芷伸手逗了逗小茵陈,道:“大伯娘,白薇姐不是上个月才来了封信吗?姐夫在那里上了这么久的学,肯定已经熟悉环境了,你放心吧。”
“那都是上个月的事儿了,你说这一个月能出多少事儿啊?远的不说,就说珍儿,她这才一个月,铺子里请了管事,还搬进了新家,屋里人也越来越多。那珍儿一个小姑娘,家里就这么多事。你看你白薇姐跟你姐夫两个人,愣是一点儿信都没有。我这心里急呀。”毛氏放下手里的针线,烦躁道。
叶白芷跟叶白芨两人对视一下,挤眉弄眼的笑。孙氏拍了她们姐妹俩一下,道:“你们这是不懂得当娘的心思。你看你三婶,前两天就去寺里把苏叶接回来了,今儿一大早又忙活这,忙活那的,把白果都给指使的团团转,可却连动手都不让我们动,只想着让闺女跟女婿能体会到他们一家的心意。所以说呀,这当娘的有多不容易,你们那儿体会得到。”说到这里,就有些让人感伤了。
“死丫头,听到娘的话了没有?以后可得好好孝敬娘。每年这个时候,要早早的回来。嗯,平时也要常回来看看。听到没有?”叶白芨捂着额头,委屈的看着叶白芷,眼里含着热泪点点头。
孙氏被叶白芷的动作逗笑了,拍了她一下,道:“你呀,就只会欺负你妹妹。”
“娘。”有人撑腰,叶白芨立马柔弱的扑入孙氏的怀里。
毛氏抱起在地上跑来跑去的小茵陈,亲了亲她红扑扑的脸颊,道:“小茵陈,你看你两个姑姑,以后可千万别学她们。一个那么大了还不害臊,嫁不嫁人的天天挂在嘴边。一个还在娘的怀里撒娇。”
小茵陈听不懂话,却被毛氏咯吱的直发笑。
“大伯娘,你就会打趣我们。小心明儿我不让珍儿帮着你送信给白薇姐。”叶白芷威胁道。
毛氏一点儿也没被她吓到,“珍儿才不会跟你一样呢。她呀,送信送的比我还勤,哪里会不给你白薇姐送信。”
珍儿一直念着叶白薇当初送她旧衣裳的事儿,总觉得她现在能越过越好,离不开叶白薇送给她的福气。自从叶白薇走以后,她就常写信过去,简直比叶家人还关心叶白薇。
“东家,东家。”南星进了门,也顾不得给坐在门口的赵大娘打招呼,模了一把窝在门口的旺财的头,就往内院冲。好在他还有分寸,知道珍儿现在不让他们进内宅了,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往里喊。
吴玲玉跟珍儿两个在院子里晾衣裳,正说笑着,听到叫声,吴玲玉几步走到门口,见是南星,问道:“有急事呀?”
南星顾不得头上的汗,道:“这是大车店刚送过来的信。是叶家大姑女乃女乃的,管仲哥说东家肯定等着呢,让我给送回来。”
珍儿听到叶家大姑女乃女乃几个字,就高兴的跑了过来,接过信就忙不迭的撕开。
几下看完了信,珍儿对吴玲玉道:“我去趟叶家,你跟月娘两个把衣裳晒了,就去后面园子里看看。”还没等他们应话,珍儿就快步跑了出去。
叶老爷子接过信,展开看了看,就念了起来。
每次叶白薇跟蔺城晄送信,都是送三封。一封是叶白薇写给珍儿的,一封是蔺城晄写给叶老爷子他们的,还有一封是写给蔺家的。
写给珍儿的那封信都是些姑娘家的私房话,跟蔺城晄写给叶老爷子的信看着亲切些。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一般珍儿也会把那封信念给毛氏他们听。
“爹,照这么说,下个月他们就要从楚州府路过,女婿跟白薇还能回来一趟?”叶大伯关切的问到。
叶家虽说闺女多,可他们都疼闺女。特别是叶白薇,是叶家孙子辈的第一个闺女,不管是叶老太太还是叶老爷子都是疼爱有加,而叶大伯就更不用说了,对闺女比对儿子还疼一些。这快一年没有见了,一家人都特别想她。
叶老爷子满脸的笑意,道:“信上是这么说的。只是他们夫妻要跟着山长家一起去京城。山长家的儿子要去京城给外祖母祝寿还要在京城呆几年,这要带的东西多,出行的日子还没定下。”
即使没有确定的日期,但是知道就在下个月就能回来了,毛氏他们还是觉得有了盼头,一个个脸上喜笑颜开。
珍儿看屋里气氛这么好,也想把这个好消息给他们分享。
“爷爷,白薇姐也给我来了一封信,你们要不要看看。”珍儿笑嘻嘻的把信递给叶老爷子。
叶老爷子好笑的把信推回去,道:“你们小姐妹说些私房话,我们看什么,收回去,收回去。”
话音刚落,珍儿就飞快的把信塞到袖子里,朗声道:“这是爷爷说不看的,可不是我不给的。”
叶白芷看珍儿一脸古灵精怪的样儿,就猜到里面有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忙道:“谁说不看了,把信拿出来。”
珍儿捂着袖子不给,叶白芷跟叶白芨跑过来,一人拉住她一个胳膊,叶白果也笑着跑过来把珍儿的手给掰开,把信拿了出来。
叶白芷接过信就拿出来看,越看眼睛瞪的越大,看完了信,一脸惊讶的看着珍儿,问道:“这是真的?”
“信上都写了,能是假的吗?”珍儿反问道。
只要关于女儿一点儿的消息毛氏就特别关心,现在叶白芷跟珍儿都是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忙焦急的问道:“怎么啦?怎么啦?是不是你白薇姐出了什么事?”
“白薇姐,有身孕了!”叶白芷甩着信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