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化了以后,码头上的货船跟客船就多了起来。人来人往的码头上,吆喝声此起彼伏,自由一番热闹繁华。
虎子紧紧跟在叶春水身后,不时说着话,脸上的不舍之情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春水哥,你去了书院,别忘了给我写信。”虎子说着握紧拳头,道:“我一定会好好读书,以后也去问山书院念书。”
叶春水笑着揉了揉虎子的头,目光往后看去。
珍儿正跟叶春枝再说说话,一抬头正好跟叶春水望过来的目光撞在一起,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他笑着点点头。
叶春水回以一笑,继续跟虎子说话。
一行人在码头上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船家催促,才依依惜别。叶春水他娘哭的全身无力,半依靠在叶春枝身上,珍儿看叶春枝也摇摇欲坠,忙过去帮忙搀扶着。
叶春水考过了问山书院的入学试,得到了进入问山书院读书的资格。他这同一届考上了秀才的人,能进入问山书院的只有八个人,而十里八乡能进问山书院的,蔺城晄是第一个,叶春水是第二个。这不用别人说都知道是个很了不起的事。叶家一面很是骄傲跟高兴,可也很不舍。去了书院读书,只能到过年的时候叶春水才能回来了,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了。今天珍儿他们就是来送叶春水走的。
叶春水上了船,站在船头,像还舍不得离开的家人挥手。直到船消失在江上。远远的连黑点都看不见了。村长才抹了把脸,道:“算了,我们也都回吧。”
一行人转过身,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虎子惊讶欢快的声音,“蔺姐夫!”珍儿他们循声望去,可不就是一脸风尘仆仆的蔺城晄么。
从船上下来,蔺城晄向随行的人道了别。拎着包袱往外走去。这回回来,他没有跟家里说具体回来的时间,就是怕他们又来码头上接他。
心情愉悦,蔺城晄听到有人叫他还以为是错觉,一回头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珍儿跟虎子他们。
“蔺姐夫,你回来了?”珍儿笑着道。大伯娘他们日盼夜盼他回来,还以为得等到下个月呢,没想到他现在就回来了。这要是突然回家,肯定能给百白薇姐他们一个惊喜。
再次看到亲人,蔺城晄觉得很是高兴。跟村长他们见了礼,才回道:“快要考试了。先生让我先回来好好准备。”
乡试考试在八月份,从京城到这里要走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要是现在不回来,路上就热了。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蔺城晄好奇的问,码头上鱼龙混杂,而且还有一股鱼腥味,并不好闻,一般人都不会来码头上。
虎子道:“我们来送春水哥的,他去问山书院读书去了。”
蔺城晄一听,高兴起来,向村长道喜。
问山书院虽然是近几年才崛起的,可是书院的山长背景很大,那是赵家的嫡枝,历代更是出了很多位高权重的人。而且能进问山书院读书的人,不止学问要好,品德也要求很好,很多读书人都把能进问山书院读书当成是一种荣耀。如果说之前蔺城晄还不知道问山书院有多有地位的话,那他这一趟京城之行就完全体会出来了。
去诗社、文会,他只要说自己是问山书院出来的,很多大儒就对他另眼相看。之前从问山书院出来的人,有的在国子监读书,有的是清贵的翰林,就是最不济的也是外放的知县。问山书院能打败那么多的百年书院,短短十几年间就能有这样的地位,不是没有道理的。
本来很伤心的叶春水他娘听蔺城晄说了些问山书院的事,知道书院不是她想的那样条件艰苦,心里好受了很多。再看蔺城晄也是从问山书院回来了,整个人气质文雅,完全看不出是乡下出来的,就与有荣焉的觉得她儿子以后也能有这样的出息,刚刚的离别之情一下子就消散不见了。真个人也有了精神。
珍儿看出来村长他们都想多问一些关于问山书院的事,就道:“五爷爷,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去铺子里吧。”码头上很多人都在往这边看,村长他们也觉察到了,听珍儿这么说,就点点头往码头外走去。
蔺城晄虽然心急如焚想回家看看,不过也知道村长他们也是担心叶春水,只好按捺下心情跟着一起走了。
村里人都知道珍儿家开了个包子铺,有些人想来城里买些自家产的东西,或是小吃食什么的,珍儿他们也提供桌椅,让他们在铺子门前摆摊,村里人都说珍儿姐弟心地好。
村长虽然很早之前就知道有这么个包子铺,可也一直没来过。马车在铺子门前停下,村长一下车,就看到门前正忙着招呼客人的正好是村里的胖婶跟她二儿子、媳妇。
“村长,春水走啦?”胖婶收了钱,送走了客人,笑着跟村长打招呼,看到跟在后面的珍儿,忙叫道:“珍儿,珍儿,你快来,我专门给你留了一碗豌豆黄,放了好多好东西哩。”
珍儿笑着摇摇头,道:“胖婶,你做些东西也不容易,留着卖吧。”每次胖婶来这里卖东西,都会给珍儿他们送一些。铺子的人知道乡下人家做些东西卖不容易,都不肯要。后来胖婶也明白了他们的心意,但每次都会给珍儿、虎子他们留一份。盛情难却,珍儿也收了两回,有时候也让管仲他们给胖婶他们送些包子、骨头汤喝,这一来二去去,人也熟稔多了。
胖婶把她藏着的最后一碗豌豆黄端着递给珍儿,道:“唉,给你你就接着。这是瞧不起你胖婶是咋地?”
胖婶的儿媳妇也在旁边。腼腆笑着看着珍儿。一点儿也没怨恨婆婆不舍得给她吃一碗豌豆黄却独给珍儿留了。
珍儿见胖婶坚持,也没再推辞,端了豌豆黄,道了谢。请村长、蔺城晄他们去铺子里坐。
赵旸铭站在铺子门口,半个身子都隐在门里,偷偷伸出半个头往这边大量,心里很是疑惑,他怎么在这?
“哎。在看什么呢?”山姜好奇的往外面看了看,了然道:“呀,蔺相公也回来了?这回东家可高兴了。”
“蔺相公?”赵旸铭问道:“谁呀?他跟东家什么关系?”
山姜指着蔺城晄,道:“那是叶家的大女婿呀。每个月从京城来的信就是他寄来的。他现在回来了,东家也不用每个月让赵管事请镖局的人吃饭,这不就能省一笔钱啦,东家肯定很高兴呀。”他还记得元宵节的元宝花灯。
赵旸铭默然。他倒是没想到,蔺城晄跟珍儿他们还有亲戚关系,难道这就是冥冥中自有安排?那他要不要去问问蔺城晄家里的事呢?
这会儿铺子里也没什么客人了,管仲他们正忙着擦桌子扫地。数钱,看今天买了多少。
后院全是女眷。隔壁铺子珍儿也不想让人知道是她的,就没带村长他们去后院。一坐定,管仲他们就端了茶跟点心过来。
叶春枝好奇的大量着铺子,村长他们已经在说话了。
珍儿想了想,把豌豆黄分了一半给叶春枝,又让方海他们端了点心去给胖婶他们吃。这些点心都是方海、简月娘他们做的,比外面铺子里卖的还好。
蔺城晄一路奔波,早就很疲惫了。而且一路上也没怎么吃好,这一会儿早就饿了,也没客气,拿了两块点心,没一会儿就吃完了,赞道:“这点心做的不错,跟我在京城吃得差不多。”
珍儿笑笑,“这点心是月娘他们做的。”蔺城晄点点头,大家都知道简月娘是从京城来的。
吃了两块点心,蔺城晄就觉得好多了,开始跟村长他们说着话。
珍儿看叶春枝一脸好奇的到处打量,就提议道带她去后院看看。
叶春枝很想去,却还是看了她娘一眼。叶大婶正聚精会神的听蔺城晄说话,随意挥了挥手让她自己去玩。叶春枝就拉着珍儿的手,一蹦一跳的往后院走。
后院,曹叶氏、王大娘、赵大婶他们正在忙活,看到珍儿进来,都停了手里的活计,笑着打招呼。珍儿随意挥了挥手,让他们忙活,就带着叶春枝往屋里走,在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吴玲玉气急败坏的声音。
“赵家和,你是故意的吧!这算术,我刚刚才教过你,转个身你就忘了个干净,你是什么脑子呀?”吴玲玉在桌上找出一张纸,嗵的一声一掌拍在桌上,“你看看,你这就做对了,这一题竟然给我做成这样,你别以为我没法子惩办你。”
赵家和一点儿也不怕吴玲玉,古灵精怪的做了个鬼脸,道:“明明是你的问题,同样的一道题,东家一下子就能讲的让我明白,你讲的我根本就听不懂,而且你还冲我发脾气。管仲哥说你是疯婆子,要我们都离你远点,哼,你要再欺负我,我就去告状。”回头又做了个鬼脸,赵家和飞快的往外跑,走到门口差点撞在叶春枝身上。
勉强刹住脚,赵家和红着脸,道:“东家。”赵大婶看他这样没规矩,忙跑过来。
珍儿没等她开口,就道:“家和,虎子在前面,你去找他,顺便让南星来一趟。”赵家和高兴的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赵大婶有些踌躇的道:“东家,家和他……”
珍儿宽慰的道:“婶子,没事,家和还小呢。”赵大婶的脸更红了。
吴玲玉追到门口,就看到珍儿带着个小姑娘站在那里,马上自来熟的跟叶春枝打招呼。两人都是活泼的性子,一会儿就玩到一起去了。珍儿也趁势把叶春枝交给吴玲玉带着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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