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回了平南侯府,他的面色颇是难看。
今日威远将军生辰,卫节并未跟着裴渊一块过去。随着裴渊年纪的增长,裴渊愈发不喜有人跟在自己身边。所幸裴渊手脚功夫不错,今日又有平南侯夫妇同去,卫节便留在了府里。
卫节递上一杯茶,小心翼翼地问道:“世子,可是谁在威远将军府里惹你不高兴了?”
裴渊喝了口茶,面色也有所松缓。
离开威远将军府时,裴渊的脑子里一直都浮现着沈妙与魏子骞相视而笑的场景,那般情景下,孤男寡女的,两人又是年纪相仿,笑得如此欢喜,说他们俩没有私情,不管别人信不信,横竖裴渊是不信的了。
他堂堂平南世子,哪里比不过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裴渊重重地搁下茶杯。
瞧着裴渊面上乌云沉沉的,卫节迅速地在脑袋里想着威远将军府里到底有什么能惹恼了世子。卫节很是懊悔,早知就跟着世子一块过去了,不然如今也无需在这儿瞎猜。
卫节道:“世子这是怎么了?”
裴渊说道:“去把檀香点上吧。”
平南侯老夫人乃是礼佛之人,平日里极爱点檀香,裴渊常常会去与老夫人说话,潜移默化之下,裴渊也渐渐喜欢上檀香的味儿。每回一点,他的心神总会变得宁静。
卫节点上了檀香,扭过头一瞧,裴渊已是在榻上躺着了。
裴渊闭着眼道:“卫节,我歇一会。到晚饭时再叫我起来。”
卫节应诺,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时,卫节悄悄地看了裴渊一眼,裴渊正把玩着一个福袋。那个福袋卫节并不陌生,这几年来他常常见到世子在把玩,绣功并不算是上好的,但世子却格外钟情于它。
卫节知道那个福袋是世子与沈家的姑娘下棋时赢来的。
只不过这几年来,世子专心于课业,甚少提及沈姑娘,卫节也几乎要忘记了沈姑娘此人。如今也不知怎么的,冷不丁就想起来了。
不过见世子脸色阴晴不定的模样,卫节也不曾往那方面想。
他退了出去。
丫环茗曦在外头站着,她问:“卫大哥,世子是怎么了?”
卫节叹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威远将军府遇到不顺心之事吧。世子如今在榻上歇着,茗曦姑娘你看着点,莫要让人扰了世子。”
茗曦笑道:“我侍候了世子好些年,世子的喜好厌恶都是牢牢地记在心底的。”顿了下,似是想起什么,茗曦又道:“方才蓝嬷嬷过来了一趟,老夫人要见你。”.
平南侯老夫人这一生什么没有经历过,如今年纪大了,人一老便总喜欢热热闹闹的,要是有几个糯米团子围着自己哭哭笑笑的那就更好不过了。
如今自己最为宝贝的孙子年已十七,老夫人开始打起曾孙的主意来。
只是如今裴渊还不曾娶妻,这曾孙就像是天边月亮,捞也捞不着。老夫人记得自己的儿子十五岁便已有了通房,可现在这孙子都十七了,她特地为孙子准备的几个美貌可人的丫环完全没有派上用场,说句忧心的话,这孙子正经得很,怕是连开荤都不曾有。
卫节进来时,老夫人正是一脸阴沉的。
卫节心里咯噔一跳,心想今日是怎么了,个个都乌云压顶的。
老夫人问:“你平日里常跟在世子身边,可知世子有无属意的姑娘?”
之前裴渊嘱咐过卫节的,他去容神医那儿与沈姑娘下棋一事不得说与其他人。卫节是个忠心为主的,保密功夫乃是一流。他道:“回老夫人,没有。”
老夫人细想一番,只觉这样下去不行,都这个年龄了还没有开荤,以后说出去了难免会被人笑话,等一开荤,孙子自然就晓得女人的好处了。
老夫人道:“你去让茗曦过来吧。”.
裴渊用过晚饭后,去书房里看了会书。下午歇了会,裴渊的脑子也清醒得多。他相当有自信,魏子骞压根儿比不过自己,无论是身份还是才华,若他与魏子骞相争,他根本就没有赢的胜算。
他堂堂平南侯世子,怎么可能会比不过如此庸碌无为的魏家二公子。
裴渊决定过几日再去容神医那儿守着,他得见见沈妙。
“世子,夜深了。”
裴渊一看外头天色,果真夜深了。他也有些乏,他起身道:“回去吧,卫节,你也不用侍候着了。”
卫节应诺。
裴渊独自一人回了房,他点了灯,刚刚月兑下外衣时,眼角的余光蓦然瞥见床榻上的一道身影,他喝道:“谁。”
茗曦穿着单薄的衣裳,隐隐可见里边的胭红肚兜,她的眸子水光盈盈的,“世子,老夫人让奴婢来侍候您。”
裴渊立马就听明白了侍候的意思。
他目光沉静地打量着茗曦的身体,他亦是此时方是发现一事,他十七了,是该需要通房了,若不是祖母派人过来,裴渊还当真没有想起这回事。
裴渊不打算拒绝。
茗曦见状,心中一喜,爬下床榻,“奴婢侍候世子宽衣。”她弯下腰替裴渊月兑了靴子,裴渊可以清楚地瞧见两团如玉般的山峰。
茗曦凑前,两团柔软压住了裴渊的臂膀,她含羞道:“世子……”
蓝嬷嬷今日教导了她不少法子,她心知自己会成为世子的第一个女人,无论世子以后娶谁为正室,她的身份总会特别一些。
茗曦心中窃喜。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裴渊忽然推开了她,“出去,我不需要侍候。”
茗曦愕然抬头。
裴渊已是径直地往床榻走去。他也不知为何,竟是提不起一点兴致来,平日里偶然瞧见父亲调戏身边的美婢,父亲看着美婢胸前的两团高耸,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多得的珍宝一般。
可今日珍宝便在眼前,裴渊发现自己清心寡欲得很,一点也不想碰女人.
阿尔悄悄地与李氏禀报了那一日的所见。
李氏高兴得笑不拢嘴的。她就晓得自家儿子如此优秀,婠婠怎会不喜?日久生情是最正确不过的事了。李氏决意再接再厉,次日又让人去沈府把沈婠接了过来。
李氏笑眯眯地道:“婠婠,昨天忙着招待其他宾客,都没有怎么好好地与你说话。今日府里就只有我们,正好可以好好地说一说。”
李氏不忘一捏沈婠的脸颊,看向沈婠的眼神是愈发柔和了。
这儿媳妇,她很是满意,相当满意呐。
沈婠嘴巴也甜,“夫人若喜欢与婠婠说话,只要婠婠得空,必天天陪着夫人。”
“这小嘴真乖,”李氏仍是笑眯眯的,“琳琅,你去厨房里瞧瞧有没有婠婠爱吃的糕点。罢了,还是我去吧。”
一离开偏阁,李氏便问琳琅,“子骞过来了没有?”
琳琅道:“快过来了,奴婢说夫人有话要与他说,正在偏阁里等着他呢。”
李氏颔首,“嗯,很好。”
李氏这招数也不知用了多少遍,她一离开,沈婠就晓得她在打什么主意。果不其然,她一撇头,就见到了魏子骞走了进来。
昨天夜里头,沈婠想了又想,决定不刻意地拒绝,干脆顺其自然。
两人聊得很是畅快,说起医术时,魏子骞换上一副敬仰的模样,道:“京城里若是论起医术,怕是没有人能及得上容铭。沈姑娘,你可有听过容神医之名?”
沈婠是容铭的学生一事,京城里甚少人晓得。
容铭不愿太多人知道,特地与沈老太爷说了最好莫要声张。老太爷也应允了。如今晓得沈婠的棋艺由容铭教导的也只有沈家人,且老太爷还嘱咐了不要外说。
夏氏自然是不会与外人说,能得容铭青睐,说出去也是为沈婠添了名声,这样的事夏氏才不会做。
沈婠听到魏子骞提起容铭,笑道:“嗯,自是听过的。你定是不知容先生除去医术外,棋艺也相当不错。”
魏子骞一怔。
“容先生?”
沈婠道:“我的棋艺便是由容先生传授的。”
魏子骞的眼睛一亮。
沈婠看得出魏子骞很想与容铭交结,她轻咳一声,“过几日我会去容先生那儿,若是你想结识容先生的话,可以同我一起过去。”
魏子骞喜不自胜,迭声道:“好。”.
闲王府里,览古看着自家王爷,心都快揪起来了。
这几日他守夜时常常听见王爷在咳嗽,一咳就是好长时间。览古听得很是心疼,他苦巴巴说道:“王爷,你这样咳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若奴才去把容大夫唤过来吧。”
裴明泽道:“一到春日时节,我的身子便会如此,不要紧。”
览古道:“王爷,还是把容大夫唤过来妥当些吧,好歹也让容大夫开个方子止止咳。不然夜里这么咳下去,王爷你也睡不成,一样影响王爷您的身子呀。到时候没有侍候好王爷,太后娘娘怪罪下来,奴才即便有九条命也无法担当呀。”
他这随从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唠叨。不过这些年来,裴明泽也习惯了。他笑了笑,说道:“罢了,过两日我刚好要出去,便顺便去容铭那儿让他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