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姨娘不知该如何是好,六神无主了好几日后,她才把史大夫唤过来,吩咐切莫将此事声张出去。不料史大夫却慌张地道:“姨娘怎么不早说,昨日大夫人过来询问姨娘的状况,我……我便如实相告了。”
这下碧姨娘更是不知所措了。
她问:“我这胎能保多久?”
史大夫道:“最多两个月。”
史大夫离去后,碧姨娘就开始打颤,嘴唇也一直在发抖。老爷是有多期待她肚里的孩子,碧姨娘是知道的,若是老爷知道保不住了……
碧姨娘想起了姐姐,孩子一没,老爷很长一段时日都不曾踏足过兰香苑。
碧姨娘心中极是恐惧。
就在此时,院子里的嬷嬷慌慌张张地进来,“姨娘,大夫人过来了。”
碧姨娘还没来得及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夏氏就已是进了来,她身后只跟着红胭一人。碧姨娘的心噗咚噗咚地跳着,她的脚有些发软。
夏氏亲亲热热地拍上碧姨娘的手,一脸担忧地道:“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诉我呢?若不是我昨天问了史大夫,恐怕也不知道妹妹的现况了。”
夏氏重重地叹了声,“妹妹,你大可放心。我们都是老爷的人,自然也是知道孩子对老爷而言是有多重要的,但是再重要也比不过自己的身体呀,妹妹还年轻,没了一个孩子还能再怀。唉,说起这个,兰妹妹倒也真是的,你是她妹妹,怎么她就不让着你一点。我听史大夫说,你这几日总是心绪不宁,若是你能安下心来的话,兴许胎儿也能保住了。”
夏氏又拍拍碧姨娘的手,又道:“我知妹妹在担心什么,我们后宅里的女人最怕的就是没有老爷的宠爱。此事我也不会与老爷说,且还会替你隐瞒,毕竟我们曾经也是主仆一场,如今又都是在老爷身边侍候的。老夫人那边我会帮你打点妥当,老爷那里妹妹也无需担忧,我会劝老爷多过来这儿陪着妹妹。”
碧姨娘本就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如今听得夏氏这般说,虽是心里有几分不信的,但……但她心想着兴许夏氏这一次是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
她和姐姐是不一样的。
姐姐的主子是大姑娘,大夫人是最不喜欢大姑娘的,自然对姐姐没有情分。
碧姨娘感激地道:“多谢姐姐,以后姐姐有需要妹妹的地方,妹妹定然义不容辞。”
夏氏微笑道:“姐妹一场就不必这么客气了。你毕竟年纪小,不少事情都不知该如何处理,好比这回肚里的胎儿。你且听我一言,只要事成,以后你我便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夏氏凑到碧姨娘耳边,压低声音道:“我知你与红胭之间有不少私人恩怨,到时候我便把红胭送你当丫环。”
碧姨娘看了眼红胭,之前那些不堪回首的事历历在目。
她道:“好,姐姐请说。”.
霜雪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屋里头,她说:“大姑娘,碧姨娘正往我们院子过来。”自从沈婠从秋千上摔下来后,她就吩咐了霜雪和轻羽,要时时刻刻注意着翠碧园的状况。
沈婠细想过了,裴渊既然要走上辈子的老路,而这一世她在沈府的身份地位有所不一样,裴渊要想让她再陷孤立无援之境,必然会与夏氏联手。
而她如今隔三差五的便要去长公主府,夏氏也难以下手。
恰好碧姨娘有了身孕,她晓得夏氏定不会放过碧姨娘肚里的孩子。她想着若自己是夏氏的话,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是一箭双雕。
碧姨娘素来与自己没有什么交集,也甚少过来她的院子,如今怀着身孕还要来她的院子,用脚趾头一想也知里面有古怪。
碧姨娘被夏氏当刀使,她可不愿当刀下亡魂。
沈婠道:“轻羽姐姐,你在门边候着,说是我与霜雪姐姐去了长公主府。霜雪姐姐,你且跟着我从后门出去。”
碧姨娘前脚刚到,沈婠就已是和霜雪偷偷地溜了出去。
碧姨娘听轻羽说沈婠不在,眉头立马拧得紧紧的,满脸的不相信,非要自个儿进去瞧一瞧。轻羽无可奈何,只好让碧姨娘进了去,碧姨娘环望一圈,果真没有沈婠的人影。
之后连着几日,碧姨娘过去找沈婠,沈婠不是不在就是在老太爷那儿,又或是在方氏那里。
又过了几日,裴渊得闲过来沈府,正在厅里与沈州侃侃而谈。沈州说道:“你年纪尚轻,对国事就能有这般见解,实在不可多得。若是我的坤儿长大后有你的一半便已是不错了。”
裴渊笑道:“坤哥儿年纪还小,此时哪里看得出什么。”.
沈妙知道裴渊过来了,又哪里能坐得住,连练琴的心思都没有了。她让雨澜前去打听,得知裴渊如今正在大厅里陪着父亲说话后,沈妙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
她唤雨澜拿来笺纸,提笔写了句——裴郎,妙儿在绽梅园等你。
她仔细吩咐着:“让厅里奉茶的丫环偷偷地交到世子手里。”
雨澜应了声,便匆匆地离开了茹苑.
今天在大厅里当值的奉茶丫环名字唤作画织,是霜雪的老乡。画织收到了笺纸后悄悄地告诉了霜雪,霜雪又回禀了沈婠。
沈婠听罢,计上心来。
她吩咐道:“霜雪姐姐,你想个法子拖延着二妹妹。另外,你同画织说一声,曾经听二姑娘说过,世子爱喝君山银针……”她从袖袋里拿出一包药粉,压低声音,“待画织沏茶时,你趁她不注意就把药粉尽数放进。”
霜雪刚离开院子不久,轻羽就气喘吁吁地赶回来了,她说:“大姑娘,碧……碧姨娘又过来了!大姑娘快些从后门离开吧,不然碧姨娘的肚子出了什么差错,肯定又要赖在您的头上了。”
沈婠道:“这回不急,轻羽姐姐,你且去门外候着,等碧姨娘一来,你就告诉她我在绽梅园里。郭嬷嬷,你现在陪我长公主府吧。”.
碧姨娘听到沈婠在绽梅园后,连着阴沉了好几日的脸色才稍微有所松缓。她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嬷嬷道:“去告诉大夫人,我现在去绽梅园。”
她咬咬唇,又问身边的丫环,“把药端来。”
丫环犹豫地道:“姨娘,这……”
碧姨娘说道:“老天爷既是不让我保住这个孩子,我也无法与老天爷争,倒不如换取有利于我的东西。快去!”
丫环不敢不听从,只好去灶房里把药端了过来。
碧姨娘一饮而尽,她抹了抹唇角,“我们去绽梅园。”
绽梅园里的梅树结了不少果子,沉甸甸地缀在枝头上。碧姨娘迈进绽梅园时,月复中已是开始隐隐作痛,她让身边的嬷嬷和丫环都留在园外,自个儿进了去。
绽梅园并不大,但也不小,碧姨娘走了些许路后,都不曾见到沈婠的身影。
她开始有些着急,并张嘴喊了声:“大姑娘!”
话音刚落,碧姨娘就已是听到衣料窸窣声响,她一脸欣喜地扭过头来,未料映入眼底的却是一陌生男子的脸孔,样貌极是俊朗。
“……你你你是谁?”
来者正是裴渊。
裴渊在绽梅园里转了圈,没有见到沈妙的身影,心中就已是不耐。再加上他极其厌恶梅花,绽梅园里这么多梅树,看得他太阳穴腾腾地作痛,脑子里总是浮现出一些不好的过往。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有人唤了声“大姑娘”。
他转身一看,只觉有些眩晕。待他站定时,碧姨娘的脸就成了沈婠的脸,那般楚楚可怜地问他:“……你你你是谁?”
目光不经意地一瞥,碧姨娘微微鼓起的肚子映入裴渊的眼帘。
似是有什么猛然跃入裴渊的心里,怒气腾地炸开了。
他掐住了碧姨娘的脖子。
“贱人!水性杨花的贱人!”
“啊……放……放开……”碧姨娘挣扎着,但她的力气又哪儿及得上处于盛怒中的裴渊,更别提此刻她的肚子疼得像是万蚁钻心那般。
“啊……啊……”
掐准时间赶来的夏氏听到了碧姨娘痛苦的叫声,她心中一喜,赶紧正色道:“愣在这里干什么,没听见碧姨娘在叫吗?快进去看看,去,把史大夫叫来。”
本以为会看见痛苦的碧姨娘和不知所措的沈婠,可夏氏没想到最后映入自己眼底的竟然裴渊像是着了魔似的狠狠地掐住碧姨娘的脖子,碧姨娘的脸已经开始变色了,双手不停地挣扎着,两腿间有鲜红的血液流出来。
夏氏吓了一大跳。
碧姨娘能死,但不能死在裴渊的手里!有了这个认知,夏氏赶紧让下人去分开他们俩个。
裴渊此时清醒过来,他怔怔地看着晕厥在地上碧姨娘,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自己现在究竟在哪里。
还是夏氏当机立断,她满脸凌厉之色地吩咐在场的下人,“碧姨娘当众勾引世子,世子婉拒,碧姨娘伤心欲绝,不小心摔没了月复中的胎儿。”
史大夫提着医箱匆匆赶来。
“夫人,姨娘失血过多,怕是活不下去了。”
“先把碧姨娘抬回去,”夏氏意味深长地吩咐:“史大夫,你尽量保住碧姨娘的性命吧。”
史大夫眼神一深,颔首。
“我明白的,夫人。”.
就在这个时候,沈州和老夫人也赶过来了。夏氏之前怕又会被沈婠那张巧嘴三言两语就将罪责推卸得一干二净,她过来时也顺便寻了个措辞把老夫人和沈州也哄了过来。
可夏氏也没想到最后竟是成了这样的境地。
夏氏赶紧说道:“老爷,碧妹妹竟然想要勾引世子!世子婉拒后,妹妹还缠着世子,之后竟不小心摔没了肚里的胎儿,”夏氏重重叹了口气,“枉老爷平日里如此宠爱妹妹,妹妹竟是做出这般不要脸面的事!幸好妾身及时赶来,若不是世子怕是也不知该要如何应对了。”
沈州听见夏氏此话,气得就差吐出一口血来。
老夫人也不关心这个,她问:“史大夫,我的孙儿能保得住么?”
史大夫摇头。
老夫人身子一晃,采莺连忙扶住老夫人。老夫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第三个了,府里跟撞邪了一样,孩子总活不下来!
“冤孽呀冤孽!”
碧姨娘终究是没有活下来。
夏氏虽是铲除了碧姨娘,但心底始终有几分遗憾。没有把沈婠拖下水,实在是太可惜了,且还白白搭上了裴渊。纵然夏氏百般隐瞒,但纸包不住火。
毕竟那一天裴渊死死地掐住碧姨娘的脖子是千真万确的。
只不过沈州虽有不满,但也并未多说什么。不管碧姨娘勾引裴渊是真是假,可与平南侯府的亲事却是千真万确的,有平南侯府撑着腰,在朝中也能硬气不少,尤其是在夏丞相面前。
是以沈州也干脆不计较了,左右不过是个姨娘。
平南侯晓得自己的儿子在沈府搭上那样的一件事后,脸色格外难看,罚了裴渊在府里禁足三月。裴渊的日子不好过,沈妙的亦然。
沈州查出了裴渊去绽梅园的原因后,硬也是惩罚了沈妙禁足。
沈妙只好在茹苑里安慰着自己,裴郎禁足,她也禁足,算是夫妻共患难了.
裴渊沈妙两人禁足后,沈婠带着轻羽和霜雪去了威远将军府。
自从在魏平生辰宴上演了那么一出戏后,李氏隔个几日便要在府里当众怒骂几句魏平,将泼妇市井之态演得淋漓尽致。虽是有些不习惯,但李氏想着一家人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在众人面前做做样子也无妨,就是苦了她的四个孩儿。明明都是出类拔萃之才,偏偏却要被世人认为是无能之辈。
“李夫人安好。”沈婠笑吟吟地与李氏打了招呼。
李氏笑不拢嘴地道:“你若再不来陪我说话,我都要去长公主府里抢人了。”李氏拉着沈婠坐下,细细打量着沈婠,“似乎瘦了些。”
“哪有,婠婠都觉得自个儿胖了不少。”沈婠说着,瞥霜雪一眼,霜雪捧着一个锦盒上前,“前些时日我听说夫人您总是睡不好,便问了大夫要了个安神的方子,制成香囊,大夫说悬挂在床帏之上,有安神之效。”
李氏一瞧,锦盒里放置了七八个香囊,做工颇是精妙,囊上的图案也是绣得极好的。李氏顿感心窝暖洋洋的,“你这孩子真是贴心。”
沈婠笑道:“夫人疼惜婠婠,婠婠自也是要挂念着夫人的。”
女红是熟能生巧的,长时间不碰,也变得生疏了。沈婠一有闲暇,就喜欢缝制香囊。前段时日恰好容铭要去兰城,沈婠便托了容铭带了些香囊过去。容铭回京后只道唐氏十分高兴,嘱咐沈婠要好好听沈州与夏氏的话,无需记挂着她,她在兰城过得很好。
沈婠当时一听,眼眶都湿润了。
如今一见李氏,沈婠是愈发挂念在兰城的母亲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是不是在被人欺负了?”李氏见沈婠的眼睛泛着水光,心中的怜惜之情愈发浓厚了。前阵子从老爷口里得知皇上给沈府的二姑娘赐婚了,当时李氏听了只觉不像话,大姑娘都没赐婚,怎么就轮到二姑娘了?
平南世子之名,李氏亦是听过的,若是李氏有个女儿,她也会想着把女儿嫁给平南世子,这可是好婚事。李氏当时心中愤然,但瞧见自家儿子眉开眼笑的模样,李氏心里又释然了,大姑娘的婚事本就该留给自家的,没指给平南世子也是好的。
只不过李氏转眼一想,又觉得有些对不住沈婠。
皇上如此忌惮他们威远将军府,为了平安,自家的四个儿子这辈子铁定要碌碌无为地度过了,若是沈婠嫁了进来,也不知会不会委屈了人家姑娘。
沈婠眨走眼里的水光,抿出笑容来只道:“没有,就是觉得夫人待我真好。”
李氏一瞅到沈婠笑得甜甜的,方才的那点小心思迅速跑走了,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她就喜欢这样的媳妇,她待她好,子骞也待她好,必不让她受委屈!
李氏试探地道:“说起来,你妹妹都定亲了,你母亲可有说过要给你找夫家?”
沈婠哪里会不明白李氏的意思,定是想来探自己的口风。其实沈婠想过的,十年之内必有战事,威远将军是常胜将军,从未输过任何一场仗。上一世皇帝再忌惮魏平,最后也是等到威远将军解决外患后才来处置的。而这一世魏平已是懂得收敛,想来皇帝也没有之前那般忌惮,命运亦是有所转变。那么这一世在皇帝心中,魏平必然是有些分量的,若她嫁给魏子骞,她就有整个威远将军府撑腰。
威远将军和平南侯都是皇帝面前的重臣,他们两个不和,皇帝估模着也会高兴,权力得以制衡。那么到时候即便是裴渊想对自己下手,也得看看皇帝的意思。
沈婠低头一笑,落入了李氏眼里倒是女儿家娇羞的模样了。
之前李氏就曾在沈老夫人面前试探过,沈老夫人看起来是非常满意他们魏家的,估模着也有在沈婠面前提起过,而现在她这般模样……
李氏心中一喜。
看来沈婠与他们家子骞的这门婚事十有□是跑不了的,待老爷回来时,可以与他商量商量,挑个好日子先去把亲给定了。
李氏给了琳琅一个眼神——
快,去把二公子叫来.
沈婠被李氏打发到了魏府的水榭上,没多久,沈婠就看到了魏子骞。魏子骞许久没有见到沈婠,现在见到了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魏子骞想了想,最终和沈婠提起了在猎场里的趣事。话毕,魏子骞模模鼻子,只道:“最后赢了的人是平南世子,其实我……我是有实力的,但是父亲说不能表现出来。至于原因,你一定懂的。”
沈婠笑道:“嗯,我懂的。”
魏子骞一听,也笑了开来。他就知道沈婠会懂的。
沈婠问:“今天休沐日,威远将军可有在府里?”
魏子骞道:“在呢,今天一大早就来了位客人,神秘得很。若不是我恰好经过书房,我也不晓得来了位客人。听母亲说,那位客人天未亮便已是来了我们魏府,父亲还吩咐了母亲莫要声张。”
沈婠笑道:“那你为何还要与我说。”
魏子骞别扭好久,才红着脸憋出一句道:“你不一样。”
沈婠笑了笑,目光瞥了眼远处的书房,她记得魏子骞曾经和自己说过,威远将军的书房就在那儿。今日沈婠过来,一是为了与李氏说说话,二是想着透露些消息给威远将军。
上一世她虽是困在小小的房间里,但是有一件大事她还是晓得,威远将军被赐死后的第三年,皇帝就驾崩了,而新帝却不是当今太子,是一直久居在行宫的六皇子。
离皇帝驾崩还有十年,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不过今日威远将军有客,她也不便说什么.
华灯初上后,有一辆不显眼的马车悄悄地从威远将军府的后门驶出。在京城里绕了一大圈后,方是缓缓地回了闲王府。
览古给裴明泽沏了一壶茶,“王爷,喝多点茶,您今日讲了一整天的话。”
裴明泽笑道:“我在魏府已是喝了不少。”
览古眼睛转也不转地盯着裴明泽,“王爷,您就承认了吧,您去魏府是为了沈姑娘!奴才说得对不对?”
裴明泽面不改色地道:“怎么说?”
览古说:“这么多年了,也不见王爷去帮魏府一把。今日王爷冒着危险悄悄去魏府,不是因为沈姑娘还有谁?”之前还带着沈姑娘去看山茶花哩,别以为他不知道,王爷腰带上消失的那块黑宝石到沈姑娘头上去了!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览古说:“欸,王爷,你这种语气讨不了姑娘家欢心的啦。”
“我没讨她欢心。”
裴明泽低头喝了口茶,澄碧的茶水里倒映着微微发红的两颊。
“王爷这是承认了在帮沈姑娘对不对?哈哈,奴才就知道。话说王爷,威远将军真的会去投靠六皇子么?如今朝中除去太子之外,最有望当皇帝的不应该是三皇子么?”
裴明泽轻咳一声,只道:“仅仅是我的猜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