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被璃王殿下口中呵出来的冷气冻到,皇甫长安下意识往后靠了靠,有些戒备地睁大眼睛,催问道。
“果、果然什么?”
南宫璃月魅眼轻抬,很快便又直起了身子,用一种比方才更为藐视的口吻,一字一顿,清晰可闻,字里行间充满了嫌弃!
“说你白眼狼那都是抬举你了,像你这样的无耻下流的家伙,就该叫做……”
“叫做啥?!”
高高地剔着眉梢,南宫璃月微一勾唇,笑得百媚横生,却偏偏傲娇得像是长满了刺儿的野蔷薇,人畜勿近,任谁都没有放在眼里。
薄唇浅抿,只听他从鼻腔中哼出来两个字节,给予了皇甫长安一个恰如其分的评价。
“**!”
听到这两个字的评价,皇甫长安顿时一口老血噎在了嗓子眼儿,想喷喷不出,想咽又咽不下去……艾玛,活了大半辈子,这还是头一回被人说成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
肿么办,突然间好紧张,好鸡冻!这要怎么反应,才能表现得不像是第一次被骂**的样纸?!如果用行动来证明的话……皇甫长安完全可以预料到下一秒她的下场,就是被南宫璃月一剑射到墙上去!
正在皇甫长安琢磨着该如何回应之时,南宫景鸾忽然梦游般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合了合眼睑,一双大眼睛半睁半眯着,也不知道醒是没醒,一边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边的口水,一边迷迷糊糊地张着嘴巴念叨。
“**,通常用来贬低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可事实上,狼是一夫一妻制,一只公狼一生只爱一只母狼,且求爱周期相当漫长,要经受诸多考验,但公狼都毫不动摇。一年中公狼只发情两次,其余时间专心出门捕猎,猎物全部分享给母狼。母狼怀孕期间公狼会认真照料妻子,生儿育女后则帮忙抚养,比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完美……以上,摘自《飞禽走兽百花录》,不用谢!”
说完,南宫景鸾又脑子一歪,斜斜靠回到皇甫长安的肩头,继续打呼噜磨牙流口水,仿佛刚才说梦话的那个人不是他。
一边,皇甫长安眨巴眨巴了眼睛,先是同南宫璃月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尔后……几乎是在电石火光间回过了神!
靠!南宫景鸾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她连**都不如吗?!摔!
至此,马车在人影寥寥的街道上快速穿梭,刚硬的车轱辘辗转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将车厢内沉寂的气氛衬托得愈发静谧了,一直到马车抵达了王府大门,皇甫长安和南宫璃月两人都没再吭过声。
一个人是累觉不爱,一个是细思恐极……
下了马车,南宫璃月连招呼都没打一声,转身便走,仿佛当他们不存在似的,但刚刚明目张胆去天牢里劫狱的人……明明就是他好吗?!
一头雾水的皇甫长安表示婶婶地模不清状况,完全闹不明白眼下是怎么一回事,不由赶上去拉住南宫璃月的袖子,紧张兮兮地问他。
“喂!你就这么走了,那……我们怎么办?!如果本公子没有说错的话,现在本公子应该还是犯人吧?你既然把本公子从天牢里弄了出来,就该对本公子负责好吗!本公子可不想明天一早就看见满大街的墙壁上贴着本公子的画像,上书‘千金悬赏’四个大字!太丢人了有没有……简直有损本公子的盖世英名!”
等到皇甫长安巴拉巴拉说了一长串,南宫璃月才冷冷地拢了拢袖子,企图从皇甫长安的狗爪里把袖口给扯出来,奈何皇甫长安捏得太紧,他试了两次没成功,便只得抬起眼皮瞟向皇甫长安。
“放手。”
皇甫长安一扬下巴,坚决道:“不放!”
南宫璃月凉淡一笑,口吻不温不火,听起来却异常的瘆人:“本王数十下……十、九、三……”
“靠!哪有这么数的?!你作弊!”
“二……”
“我放我放!”
烫手似的松开了爪子,只用两只手指的指尖紧紧捏着南宫璃月袖子上的最后一点布料,皇甫长安万分不甘心地咬着一口银牙,做最后的抵死挣扎!
“但是,你得先回答本公子刚才的问题,或者……你必须得保证本公子的人森安全!”
轻轻一扯,南宫璃月毫不费力地将袖子从皇甫长安的狗爪里拯救了粗来,随后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开去,竟是吭也没吭上一声。
一直等他走出了七八步,颇为绝望的皇甫长安才忽而听到耳边响起了那傲娇而又霸气侧漏的声调。
“安心在璃王府住下,你很安全。”
闻得此言,皇甫长安虽然有些不满于璃王过分冷淡的待客之道,但在刹那间却是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看来璃月小美人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狼心狗肺嘛,至少还肯伸出大白腿给她抱!要知道,这对于冷血酷厉的璃王殿下而言,已经是相当大的恩赐了有没有?
不过,抬眸看着南宫璃月那油盐不进的俊秀背影,皇甫长安又忍不住婶婶地惆怅了起来。
路漫漫其修远兮,采草之途不见尽头兮……
折腾了一晚上,皇甫长安到底是有些困了,在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后,几乎是脑袋一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甚至连床上多躺着一枚南宫小世子都没有察觉到。
于是,这也就直接导致了睡相颇为惨不忍睹的某人在夜半三更一个翻身,抬脚就把南宫景鸾给踹到了地上。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在看到从床底下爬出来的南宫景鸾时,皇甫长安还大大地吃了一惊!
“你……你怎么会在本公子的房里?!”
南宫景鸾揉了揉有点落枕的脑袋,一张小脸更显委屈。
“为什么我会在床底下?!”
“这……”皇甫长安心直口快,赶紧道,“你自己滚下去的,还说什么睡在地上比较踏实,不会做噩梦……”
南宫景鸾迷迷糊糊,还没有完全睡醒,闻言“哦”了一声,走过来爬到了皇甫长安的身侧,一拉被子裹了进去,尔后抬手一把搂住皇甫长安的小蛮腰,靠过身来将脑袋枕在了她的身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砸吧着嘴巴闭上了眼睛,从口中心满意足地逸出了几个音节。
“母妃……孩儿想再睡会儿……”
闻言,皇甫长安忍不住猛抽了一下眼角……母妃?!我就呵呵呵呵!难道她天生就是给人当娘的体质吗?!已哭瞎不解释!
差不多睡到了日上三竿,皇甫长安才睡饱了回笼觉,一睁眼,身上的那只树袋熊已经不见了,屋子里也不见人影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坐起身,皇甫长安正要伸懒腰,却不想才刚刚伸直手臂,门就被“砰”的一声重重撞开,下一秒,南宫景鸾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因为跑得急了,看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就连说话都是上气不接下气!
“大、大事……不、不好了!宫、宫里传来消息……说、说璃王他……跟太后请婚,扬言要娶、娶了……嘉荷郡主!”
“咔!”
听到最后几个字,皇甫长安伸到一半懒腰差点没折断!
靠!这又是什么情况?!璃王跟太后请婚?!娶的还是……嘉荷郡主那枚作天作地的绿茶婊?!他的眼睛都长到狗头上去了吗?!
一手揉着险些扭伤的老腰,在回过神来之后,皇甫长安立刻收敛神色,俯身靠了过去,不无紧张地问向南宫景鸾。
“那……太后答应了没有?!”
使劲儿吞了吞口水,南宫景鸾抡圆了乌闪闪的大眼睛,比皇甫长安还要义愤填膺。
“太后当然答应了!”
“我去!这不科学!太后怎么可以答应?!那种货色的女人连给璃王提鞋都不配好吗?!选孙媳妇要慎重有没有?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嘤嘤嘤,教父大人他一定是故意的有没有?!
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八卦小王子南宫景鸾才缓缓平复了气息,拉了张椅子坐下,继续解释。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听宫里头传来的消息,说是嘉荷那小贱人在昨天的闹剧中被打断了两根肋骨,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这么去了……她又是东方国师唯一的女儿,见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国师气急攻心,坚持要陛下严惩你,太后那边自然又是不肯的,双方就这么僵持了起来,这才一直关着你,没严刑拷问什么有的没的……”
听他这么一说,皇甫长安大致了解了情况,可还是不太明白——
“这又跟璃王请婚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现在陛下对东方国师几乎是言听计从,便是连太后出面,都奈何不了他……眼下,若是东方国师一口咬定要处死你,恐怕你也是凶多吉少,亏得嘉荷郡主爱慕璃王已久,璃王此番出面请婚,大抵是为了帮你求情……如此一来,只要嘉荷小贱人不闹腾了,东方国师也不至于对你赶尽杀绝。”
闻言,皇甫长安眸光微动,顿然间明白过来……
璃月小美人昨夜里口口声声说她是个白眼狼,是个什么意思了。
只不过,谁允许他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卖了?卖之前至少也先问问她同意不同意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