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是不是奉承,这话苏兰芷听着顺耳,当下笑道:“十四真会说话,只要你娶亲之后,别把你额娘我给忘到脑脖子后头,我就心满意足了,就怕你到时候眼里只有小媳妇!”
宫里孩子早熟,别看胤禵才十二岁,对成亲、媳妇已经有了明确的概念,听到苏兰芷打趣,他有些羞赧,脸色微微泛红,争辩道:“我才不是那种人,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苏兰芷只是笑,胤祥在一边挤眉弄眼,胤禵恼羞成怒,额娘是长辈要孝顺,说什么自己只有听着,可十三哥做这副怪样子嘲笑他,绝对不可原谅,两人从小打打闹闹的惯了,胤禵当即冲胤祥嚷道:“十三哥你那是什么表情?汗阿玛教育我们要举止有度,你这样子算什么?!”
胤祥也是不吃亏的,虽然在外面表现的成熟稳重,其实仍是少年心性,尤其对着胤禵,更是争锋相对,闻言笑道:“我怎么了?十四弟别忘了我是哥哥,哪有对着哥哥大吼大叫的,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看来等回宫我要跟师傅好好汇报一番,该看紧你才是——不用感激我,督促弟弟上进,是为兄分内之事,为兄乐意之至。”
胤禵恨得牙痒痒,斗嘴他还真不是胤祥的对手,动拳头的话,苏兰芷还在边上看着,他还没那个胆子,脸色变幻一会儿,他硬是扭出个委屈的表情,拉着苏兰芷的袖子说:“额娘你看。十三哥当着您的面都不知道让着我,别提背着您了,我都快被他欺负死了……”
苏兰芷一本正经的说:“嗯,我知道了,等回宫我让十三他额娘教训他给你出气。”
胤禵无语,胤祹轻笑道:“你们两个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斗嘴?真闲的慌,把离宫前师傅们布置的功课温习温习,或是练练骑射,别只顾着玩耍。”
兄长发话。做弟弟的两人都垂首听训。胤禵小声嘟囔:“十二哥怎么也跟四哥一样爱教训人,有一个四哥整天盯着还不够,如今连十二哥也这样,日子真没法儿过了……”
胤祹似笑非笑的斜睨他一眼。胤禵抖了抖。忙拉着胤祥向苏兰芷告退。两人边走还边争执几句,胤祹摇头笑道:“真是小孩子脾气……”
苏兰芷“扑哧”一笑:“你不过比人家大两岁,他们是小孩子。你难道就是大男人了?”
胤祹真当自己是大男人,不过他很了解苏兰芷,知道说出来一定要被嘲笑,因而聪明的转移话题,说:“额娘,我听说这几天您收了许多礼物,其中好多都是价值千金,这两颗珍珠更是宫里都没有的好东西,您这样大肆收礼,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
苏兰芷嗤笑道:“低调谨慎是好事,可也要分是什么时候,眼前你额娘我正红得发紫,估计不知道我是皇上最看重的女人的人几乎不存在,这时候送上门来卖好的自然与日俱增,我若是拒之门外,岂不是平白得罪人?何况人家都有分寸,哪怕送礼,也是人人都关照的到,佟佳贵妃那里收的东西不比我少,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做,有什么不合适的?”
胤祹皱眉:“本地的官员真的如此富庶?出手全是重礼,他们真没有贪污受贿之举?”
“莫说是贪污受贿,只怕买官卖官、包揽诉讼都是有的,究竟如何,我却不知,也不是你该管的事,胤祹,我知道你心性正直,看不得有人弄鬼儿,可朝政上的事,没有你汗阿玛授权,你一点儿都别沾,就算看不惯,也先记在心里,等有机会再与他们算账便是,切莫操之过急。”
胤祹默默点了点头,他真看不惯那些蛀虫们,但也知道自家额娘说得对,别看他是皇子,皇帝不给他权利,他真什么都不是,就算想惩治他们,也要等有这个能力时再说。
苏兰芷看他情绪有些低落,忙又问他这些天跟着皇帝到处跑,有什么心得体会,胤祹不欲苏兰芷担心,忙笑道:“人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以前自以为自己才学优异能力出众,遇到什么事都能解决,出来一趟,真正接触到老百姓的生活,才知道以前有多么肤浅!跟着汗阿玛去视察河堤,经过一片庄稼地,我竟连地里种的是什么庄稼都分不清,汗阿玛却如数家珍,我们还见到一片油菜田,连汗阿玛都不认识,问了人才知道,原来那是油菜,能够榨油……儿子如今才知道,额娘您常说我们见识浅薄,竟是真的!可笑先前自己竟是坐井观天,以为紫禁城上方那片天空就是全部,只有出来了才知道,原来天地是如此广阔……”
胤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神采飞扬,苏兰芷不禁暗暗高兴,看来出来见见世面,真能让人心胸宽广,胤祹以前虽然也想得开,对那把椅子没什么期望,但是他过于沉静,苏兰芷总觉得他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现在好了,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他早晚能找到自己真心喜爱的事业。
苏兰芷听得认真,胤祹越说越兴奋:“……汗阿玛常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前儿他赐了一个会做豆腐的厨子给一个致仕官员,那官员六十多岁,牙都掉光了,汗阿玛对底下人是真仁爱,得到众人真心敬重拥戴,真是理所应当的事……”
好吧,这孩子已经陷入对父亲的盲目崇拜中,苏兰芷嘴角直抽抽,虽然很看不惯儿子眼里只有爹的行为,到底没忍心打断,听着他对皇帝歌功颂德,直到午饭时才解月兑出来。
等胤祹走了之后,苏兰芷不免对文英抱怨:“这孩子如今眼里只有他阿玛,我看着都眼红。”
文英笑道:“主子您又乱吃醋,皇上是十二阿哥的亲阿玛,十二阿哥崇敬他也是应该的,天底下就没有不崇敬皇上的人!不过若论起亲近来,那肯定您是排第一的,您还不满足么?”
苏兰芷被挤兑了,也不恼,反倒觉得这样更自在些,身处高位,身边很难有个能说知心话的人,偶尔能打破主仆界限,开个玩笑斗几句嘴,苏兰芷挺喜欢这种感觉。
她们这边其乐融融,有人过来通报说安答应求见,苏兰芷和她并没多少来往,因此并不想见她,只让文娟出去打发人,谁知文娟片刻后就回来,说:“安答应说有要事要禀报主子,奴婢问她何事,她说只肯当面跟您一个人说……”
苏兰芷顿了顿,说:“你出去告诉她,你是我信任之人,有什么话跟你说也是一样。”
文娟又出去了,文英和文雪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安答应有什么事,文雪说:“安答应与咱们素无往来,她既然说有要紧事,主子不听听恐怕不好吧?”
苏兰芷尚未作答,文娟又回来了,禀报说:“奴婢将主子的话转述给安答应听,她什么也没说,已经走了,奴婢看她走时面有焦虑,好像真有急事的样子。”
众人更是莫名,苏兰芷笑道:“管她呢,她若是想说,早晚还会过来,别让她扫了咱们的兴。”
众人都说极是,接着陪苏兰芷打牌,几人刚玩了两局,安答应又来求见,苏兰芷不觉动了气,仍未见她,还是让文娟去接待她,这回文娟去了有一盏茶时间,才匆匆走回来,先往四周一看,苏兰芷挥挥手,除了文英和文雪都退了下去,她才说道:“主子,安答应说,她发现有人想要暗害您,要您小心防备。”
苏兰芷问:“她发现什么了?怎么就肯定是有人要害我?”
文娟低声说:“安答应说,她午饭后睡不着,在园子里散步,路过假山时,隐约听到有人说话,是两个女人的声音,其中一个说‘这是什么东西?吃了这个不会没命吧?’,另一个说‘没事,这药不够霸道,只会让人生病,要不了人命,只是让人受点罪。’头一个又说‘如果被人发现该怎么办吗,我好害怕’,另一个说‘怕什么,只要咱们把这东西送到淑静贵妃院里,就算任务完成,只要咱们仔细些,谁也查不到咱们头上,你尽管放心’。安答应就听到这几句,因怕说话之人发现,和她的贴身侍女悄悄藏在树后,看到两个侍女从假山后面绕出来,往佟佳贵妃院子方向去了,她的侍女跟了一段路,亲眼看着那两人进了佟佳贵妃的院子,安答应怕主子您出事,特意过来报信。”
苏兰芷沉吟片刻,让人把安答应请过来,安答应行了礼,苏兰芷又问了她一遍,她复述的几乎一字不差,又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娘娘务必小心,莫让小人得逞。”
苏兰芷问:“这事本与你不相干,你尽可冷眼旁观,为什么要告诉我?”
安答应正色道:“奴婢虽不敢自比君子,却也不是卑鄙小人,如若什么也不知道便也罢了,既然听到了,一定要告诉娘娘,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