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二夜
北方的夜晚,总是来的比较早,等外面飘来阵阵烤肉和女乃酒的香气时,只休息了半天就启程出发的肯达和马丁已经与笏博士一行人成功的汇合。他们从顿森尔德堡传送至中立城市白默迪,然后又通过昂贵的商业传送抵达最靠近黑岩堡的传送点隆顿,最后一程则是马丁变成金鹰驼着肯达,飞到接近黑岩堡十里的地方,转为步行。通过传讯符得知弗林一行人的去向后,马丁和肯达成功地找到了正在被冰原巨人们热情款待的一老一少。
这群看似野蛮的冰原野人个性豪爽,一旦接受了他们,就丝毫没有把他们当作外人,即使晚来的肯达和马丁也被当作尊贵的客人接待。在酒足饭饱之后,他们与摩挲人讨论好了潜入的计划,然后回到摩挲人分给他们的一顶帐篷里面去休息。
马丁狠狠的嘲笑了弗林的艳遇,打趣地问他回头变不出未婚妻怎么办。弗林是不敢开迪尔兰多的玩笑,但是他听说过马丁扮作女人质去剿灭山匪的故事,立刻反唇相讥,到时候就把马丁推出去当替死鬼。结果两个人最后是很没有风度的扭打到了一起。
当被拉开的时候,马丁很纳闷的问肯达:“一样都是图腾骑士,为什么这小子对你还是敬畏有加,对我就这么没规矩。”
肯达心想你自己没规矩能怪谁,但不忍心说出真相,只是扯了扯嘴角说:“说明你平易近人。”
最后肯达招呼着众人围坐在一起,拿出了国王给的黑岩堡地图,把明天的偷袭计划再次梳理了一下。马丁建议要不就干脆把里昂大公给抓回去或者杀掉,笏博士不客气地就给了他脑袋一个爆栗。
“这里是图兰达的北方重镇,一旦失去强有力的驻军,外面的十几个部落的冰原野人随时可能入侵南下,你以为他们不喜欢住在气候宜人物资丰富的地方么?”笏博士瞪了一眼马丁继续说:“当年的北方野人之战打了差不多有五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和各个部落签订了和平的契约。而且黑岩堡现在的势力都是这三十几年里昂大公一手培植起来的,就算我们杀了里昂大公,也不一定能够赢得他手下的信服,而这里的安全是丝毫容不得差池的,如果权力交接中出了什么岔子,真的导致外面那样的冰原野人部落大面积的进攻,我们吃的消么?”
马丁讪讪的闭嘴,弗林庆幸这个问题不是自己问的,虽然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讨论结束后,大家和衣而卧,休息恢复体力,不管如何,明天肯定有一场硬仗要打。
在几千里外的星空下,另一个人正在一小堆篝火前久久不能入睡。高蓝少年阿基里跟着迁徙逃亡的市民们又经过了整整一天的跋涉,虽然人群移动的度不算快,但是要推着装满了东西的老旧手推车跟上大部队也不是一件易事。一路上他尝试着和两三个看上去亲切和蔼的家庭接触过,但是灾难让人们变得冷漠。不管原本家族间的气氛多么的和睦,一旦有陌生人接近,他们就变得警惕而防备。没有人愿意接纳他们,倒是有一个家庭对于单独收养卢娜表现出兴趣,但是阿基里绝对不会放手的。如果说一年多的浪迹生涯让自己有什么感悟,那就是永远不要相信别人,只有自己才是靠得住。
让他睡不着的另一个原因是幽灵久久的没有出现。下午的时候那块诡异的白色石头突然变得非常的烫,就算隔着衣服,都把他肚子上烫红了一块。要命的是他还没办法把这东西给丢了,最后只能一只手拎着口袋,让它尽量远离自己的身体。随着夕阳西下,石头的温度终于慢慢得降了下来,阿基里耐心的等到天黑,就开始期待那个麻烦的幽灵赶快出现。
今天他们扎营的地方已经是三岔路口,明天就要决定到底往哪个城市前进。虽然以前做了不少坑蒙拐骗的事情,但那都是盗贼头子马扎尔逼迫的,从骨子里阿基里还是认同言而守信的观念。所以他希望能够完成幽灵的遗愿,让他早点安息升天。可是入夜以后,阿基里四处张望,完全没看到幽灵发光的身影。不管他怎么敲击摩擦石头也都没有一点反应。当然如果把石头丢出去,还是会很神奇的回到自己的身上——假如没有口袋,它就直接出现在贴身的怀里。
和哥哥一起玩了好一会白石头的卢娜,也早早的吃饱了睡下了,这一天的旅行,充足的太阳在她原本略显苍白的脸上留下了一点健康的红晕,毕竟这一年多来她大部分时间都躲藏在盗贼的据点里面,少见阳光。阿基里一边守夜一边想是不是要等到下半夜幽灵才会出来。
营地里面的人声逐渐小了,只有一些听不清的耳语在夜晚的空气中弥漫。阿基里看了看天色,估计午夜将至,重新打起了精神。他看着离自己十尺远地上的白色石头,期待着能看到幽灵出现的那一刻。之所以选择十尺,这是他测试出来的石头不会瞬移回到自己身上的最远距离。
幽灵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阿基里下意识按照指示低下了头,一根手臂粗的树干擦着头皮呼啸而过。
又是一句指令。
阿基里反应很快,立刻明白这是有人在袭击自己,立刻抄起了之前捡的当做防身武器的粗铁棍依言往前一个翻滚,让过了树干的第二次攻击,这次树干砸在了他原本坐的位置。阿基里随手甩起铁棍往后面胡乱挥舞了一下,然后抓紧时间转身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袭击自己。大概刚才的铁棍起到了一点威吓作用,偷袭者没有继续冲上来,而是转头把目标换向了睡在帐篷里面的卢娜。阿基里一看来人也就是一个瘦小身材的猥琐男子,看上去衣物破烂邋遢,大概是这两天发觉自己兄妹人少力单可以欺负,所以趁夜来偷袭。阿基里一看怒火中烧,居然敢动我妹妹的主意,双手抄起铁棍就对着那个人冲了过去。
“跳,还有一个!”突然幽灵的声音又出现。阿基里勉强把前冲得惯性控制了一下,跳了起来。一条树棍从他的脚下扫过,掀起了一片泥土。阿基里大声地喊了出来:“抓贼阿,有强盗!!”一边继续往企图掳走卢娜的土匪扑去,一铁棍狠狠地巧上了瘦小袭击者的手臂。只听一声刺耳的骨头碎裂的声音,袭击者立刻丢下了树干,捧着手臂发出了杀猪一样难听的嚎叫声。
“转身,挥剑!”幽灵的声音急切的响起,阿基里立刻一个转身,挥舞起铁棍,但是这次可没那么幸运,铁棍慢了一点,没有完全的架住劈来的树棍,阿基里的肩头被扫了一下,顿时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周围的人被惊动了起来,虽然大部分人还站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面观望着,但是两个劫匪的偷袭计划显然已经完全的失败了。见情况不妙,两个身形瘦小的袭击者往路边的树林里面冲了过去,没有敢继续纠缠。愤怒难抑的阿基里一模口袋里面的石头,抬手就丢了出去,狠狠地砸中了一个劫匪的脑袋,但是他痛叫了一嗓子还是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哥哥?怎么了?”卢娜稚女敕的声音提醒阿基里不能追出去,他恨恨得吐了一口口水,模了模自己肩头的擦伤,掉头回到自己的小营地安慰被惊醒的妹妹。
四周营地的人依然没有人上前,只是远远的站着围观。阿基里感到一阵寒意,什么时候大家竟变得如此的冷漠?如果两个劫匪没有逃走,凭自己的微薄的能力又能支持多久呢?他打了一个寒噤,赶紧驱散了脑中得可怕的设想,张开双臂把卢娜抱在怀里安慰:“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哥哥打走了偷东西的坏人,哥哥会保护你的。”
哄了一会,卢娜又睡着了,阿基里把她放回小帐篷里面,然后掏出白石头恭敬的说:“出来吧,幽灵先生,谢谢你刚才帮忙。”
过了好一会,才有淡淡的星光从白石头上浮现,慢慢得形成了一个人形。幽灵一出来,阿基里就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了。今天的幽灵轮廓非常得不清晰,光芒淡了很多,有一种随时都会消失的感觉。
“幽灵先生?你怎么了?”阿基里发现幽灵出现以后,不像昨天那样神采奕奕,反而是有点困惑的样子。
幽灵盯着他一会,仿佛认出来了,开口问
阿基里点点头:“是的,谢谢你出言提醒,我惊动了周围的人,他们见势不妙就逃走了。作为报答,我答应你,一定会把你的遗物送到你想要送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你说吧。”
幽灵露出迷惑的表情,抬头四处张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透明的身体。
阿基里看着幽灵突然脸色大变,身影嗖的一下几乎消失不见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只能紧紧地抓住石头,心里面祈祷着随便什么路过的神明能够帮帮忙。过了好一会,幽灵又重新变得清晰了一点,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已经死掉的现实,问了一个让阿基里头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