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弗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发出痛苦的呐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情景。随着灰烬柱的红光渐渐消失,图像也消失了,密探头颅上睁开的双眼也重新闭合了起来。念完最后一句咒语的埃纳提有点不知所措的看向弗林,想要安慰他,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都是我的错……如果那天我抓牢我的剑……”弗林抬起头,满脸泪水的看着笏博士,沉重的内疚一年来一直像巨大的岩石压在他的心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即使夜以继日从不间断的苦练武艺,严苛到多次超出自己的能力极限几度崩溃,都不能将这种内疚减淡分毫。“为什么他要那么做?为什么对死者还要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
笏博士叹了口气,安抚的模了模弗林的头,开口说:“正是因为他这么做的奇怪,我反而怀疑迪尔兰多那小子是不是真的死了。”
“什么?”弗林听到笏博士的话立刻反问。
“如果只是死了,有必要花这样的功夫么?我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我们要快点出关去拷问拷问我们美丽的俘虏。”笏博士虽然也没什么头绪,但是直觉告诉他,里昂大公此举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折磨或者施虐,而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他掉头看了看埃纳提,开口道:“我们需要立刻出关,去追你们的老对手莫塔族的商队。那铁箱今天早上我们看到过,就是他们的人背的那个。”
“我会帮密特斯抢回他的未婚妻的遗体,我们这就拔营!”善解人意的冰原野人公主立刻出了帐篷招呼手下加快动作,留下弗林无力的垂下脑袋思考如何才能找机会解释清楚这个笏博士造成的误会。
其实他们这个营地除了这间主帐其他的都已收拾妥当,现在所有人动手,很快最后着一个帐篷也被拆解打包装上了驮东西的马队。笏博士和弗林的四匹马以及那些货物都送给了冰原野人,此刻他们就骑着自己原来的马匹,反正出关以后要换成冰原坐骑。然而当他们好不容易赶在日落前跑到坚冰峡的时候却得到一个坏消息。里昂大公下令,完全封锁了关卡,三日后才开启。一群群被阻拦在关卡外的商队,有的就地扎营,有的则打算返回纳姆索另做打算。焦急的弗林和笏博士可没办法这么等三日,不管是什么原因,里昂大公正在试图拖延他们的时间。这就让他们早日与肯达汇合的愿望变得更加的迫切。
摩挲族人搭了两三个帐篷先在关卡前扎了营,坚冰峡谷如其名,在这样温暖的五月,也是坚冰不化。事实上很多人都猜测这里的地下有强大的魔法,这里的冰雪从不融化,不知道多少年累积的冰雪一层压一层形成这里无数形状丰富,色彩变幻的蓝色坚冰。坚冰覆盖了整个山谷,大大的压缩了可以行走的空间,中间只有一条大概能并排走四匹马平坦冰道。因为所有的冰面即使在晴朗的天气都非常的滑,所以马匹行走到这里都要用布或者皮革裹上蹄子,否则非常容易滑倒。四壁都是充满了锋利锐角的冰刃,如同成千上万的刀刃插在山岩之上。在冰道最狭窄的地方就是一堵最少一百尺厚的冰墙,唯一通过这堵冰墙的方法是穿过下面的隧道。然而隧道里面每隔十尺就有一扇五尺厚的黑铁重门嵌在冰壁之中,必须通过机关的运转才能打开。此时这十扇门全部都被关上了。即使已蛮力称著的冰原野人也无力破坏如此坚固的壁垒。
埃塔出去转了一圈,回到了离关卡一里多的临时营地,这里在坚冰峡入口不远的地方,是细长冰道上一个葫芦型的空地,所有不打算回纳姆索的人都在这里扎着营。埃塔用不熟练的帝国通用语说:“没有看到莫塔人,他们过关了,上午最后一队过关的。”
笏博士脸上的皱纹因为事态的发展纠结的更加厉害了。他当然有办法立刻把肯达他们召回来,哪怕让里昂大公发现马丁和肯达是一起过关的也无所谓。但是光靠他们四个人是不是能够在冰原之上追踪并战胜一群土生土长的冰原巨人是一个问题,无论如何如果能得到摩挲族人的帮助胜算会大一点。
弗林正在试图用传信符联系上马丁或者肯达,但是一旦出关,失去了圣泉魔力的支持,所有的魔法装置都无法运转。几番尝试之后,弗林沮丧的把传信符塞回了口袋里面,然后又拔出剑开始了无穷无尽的练习。
笏博士考虑了一下,心中有了决断,他从包裹中拿出了一把组合长弓,这把奇特的长弓可以借助机械的力量打开,所以即使只有单手,笏博士也能操作。老头子用左手灵活的打开了几个小瓶子,把里面的少许粉末纷纷倒入三支奇特的箭身有储藏槽的箭矢之中。然后他就带着这奇特的弓箭在夜色的掩护下潜进坚冰关卡,一路上这些岩壁果然很难攀爬,笏博士估计自己如果没有失去一只手,有可能能够翻过着这个关卡,不过现在的话。他低头苦笑的看了看自己右手精光闪烁的义肢,怎么都不如从前了。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付出的代价,毕竟活了比大多数人都久的岁月,生死富贵早就抛在脑后。不过遇到这样的乱世反而激起了笏博士天性中的冒险因子,加上有了弗林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徒弟,现在他觉得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艰难的在冰刃上爬行了一段,终于找了一个稍微可以立足的地方。笏博士用手指沾了口水感受了一下风向和速度,然后拉弓,对着天空把这支箭给射了出去。黑色箭矢因为羽翼的特殊构造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就高高的飞了出去,笏博士知道,这支箭可以最少飞行五里以上的距离,然后会在空气中爆裂,散发出特制的组合气息。那是以气味来传递简单信息的一套特殊系统,可以说是为了狼图腾骑士量身定做。笏博士对着三个方向各放了一箭,然后在小心的又潜回了营地。
马丁载着肯达和俘虏远远的绕过黑岩堡,在坚冰峡另一端的峭壁上降落,居高临下的监视着进出关的商队。最近一周这里的天气都非常的好,所以来来往往的部落和商队也特别多。在坚冰峡的北入口,大批的马队租用商盖了半永久的营地,在通道的另一边更大的地盘则是提供给关外各族人存放大型交通运输坐骑的营地。马丁四处观察寻找莫塔族的标记,很快就发现一支由十头苔原猛犸和二十头鹿角驼组成浩大队伍正要出发,从他们红黑配色的印记就能看出来是莫塔人的商队。
此后他们就远远的跟在塔莫族的商队之后,当夜幕降临莫塔族人开始扎营以后,他们也找了个避风的地方露宿扎营。这里离坚冰峡并不远,也就是二十里路的样子,如果笏博士他们动作快点,明天就能追上。孤身前来,轻装上阵的三人都没有带什么补给品,只能临时抓了点冰原绒鼠当作晚餐。凯瑟琳虽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但是作为一个纯粹的人类,看到马丁和肯达毫不在意的吃掉了生的猎物还是有点无法接受,更不要说让她自己吃了。
肯达递上了自己的水壶和一点干粮,他们不能冒险在这里生火暴露自己,所以一切的补给要靠笏博士他们会合的时候带来了。然而随着一阵特殊的气味在夜空中弥漫开,肯达的脸色变了变,突然开口说:“麻烦了,他们受到阻碍,无法过关。”
马丁变成鹰的形态正在一口一个的干掉绒鼠,闻言用思绪问
肯达冷着脸,看了看正在吃干粮的女领主,然后转身变成了狼的形态。
凯瑟琳感受到来自狼的杀意,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她抬头看向银色的巨狼,森冷的寒意从银狼金色的双眼中弥漫开来。
肯达继续用狼的思绪来提问。
马丁立刻回答了肯达的问题。
银色的巨狼的逼近到凯瑟琳的身前,低下头颅,直直的看进女魔武者深蓝色的双眸,然后开口。
肯达放纵了野兽的天性,完完全全的暴露出它的凶残和嗜血,从笏博士传递的信息无法获知具体的什么消息,但是他可以感觉到事态的紧急。他从未如此的释放过挝狼的精神威压,但是他明白如果不能压制住眼前人对于里昂大公的威压的深深恐惧,对方可能宁死也不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凯瑟琳僵硬的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动作,一种深深的恐惧正从心底涌向全身,然后化作冷汗从毛孔中流淌出去,心肺仿佛都被攥在名为死亡的黑暗魔爪之中,无法跳动,无法呼吸。在那一瞬间,她忘却了里昂大公多年来在他们这些黑岩堡守卫心中植入的深切的恐惧,为了能够呼吸到下一口新鲜的空气,她挣扎的开了口:“我说!”
注1:苔原猛犸——巨大的长毛的冰原生物,它宽阔的后背上甚至可以安放一个住六人的帐篷,冰原最主要的运输工具之一。长有最长可达到十尺的象牙,但是作为运输工具被冰原野人饲养的猛犸,全部从小就被锯去了长牙,以防止互相打斗造成伤亡。
注2:鹿角驼——因其角形似驯鹿得名,其实是一种单峰的骆驼,巨大宽阔的脚掌适合在冰原雪地行走。速度较快,一般可以乘坐两人。
注3:冰原绒鼠——虽然名为鼠,但是体形较大,有点像兔子,长有细长的小耳朵,喜欢在地上打洞,啃食植物的地下根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