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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波澜不惊,湿润的气流卷过晴天便会发现原来这个季节竟是这样舒爽,这个时代的天空还没有被浓浓的黑烟笼罩,至少在皖南县城,还见不到冲天而起的气柱。
少年一大早便早早地检查了一遍随身的行囊,除了一套事先准备的适合那边气候的随身衣物意外,就只剩下一个崭新的旅行包,虽然在少年看来略微显得有些俗气了,不过在这个年代却是最为时髦的东西。
查看了护照签证等等一些东西后,便再次查看了包中的一些杂物。
“真一,你看仔细些,别忘记带东西了,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要吃好了,出门不要乱跑,要记得回来--”
老nǎinǎi总显得有些过于焦躁地叮嘱了不下十遍,少年总是那样认真地听完后熟练地说了一句“您就放心好了,您外孙值不了几个钱,没人会绑一个饭桶回家吃饭的。”
“你这娃子!就知道乱讲。”
显得有些老旧的大客车在少年的脑中印象深刻,飞速划过的一排排白杨树在这个年代还只是一株小树苗,没有印象中的葱葱郁郁,第一次在这个时空里远行,少年并不显得过于兴奋,平静的脸上从上车到现在都没有露出一丝对沿途风景的好奇和诧异,犹如乘车的老客一般,静静地微闭着双眼假寐。
“小娃子,你这是去哪啊?你家大人倒是挺放心的,让你这半大个娃子坐长途,也不怕丢了。”
在赶往沪城的的长途大巴上,少年的耳边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睁开眼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旁边原本空着的坐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坐着一个粗眉大眼的大胡子,看起来年岁不大却显得老气了些,身材魁梧,坐在那里竟然有一股迫人的气势。
“大哥,你这可说得不对,我就一混吃混喝的毛孩子,有谁会没事自找没趣,找一个饭桶回家。”
少年的话犹如在闷热的车厢里吹过的一丝凉风,顿时惹得前前后后的乘客笑个不停,那汉子显然也没料想到自己身边的小少年竟然会有这么一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娃子,倒是挺会说话,不过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好,我看你这娃子这么机灵,怕是没人骗得到你,难怪你家大人舍得让你出来。”
前排的一个老大爷颇有些风趣,转头看了一眼少年,便笑着说道,言语温和,面相和煦,倒是一个老好人的模样,看样子应该是一个老干部。
这个年代的大客车显得极为陈旧和臃肿,没有空调也没有电扇,除了司机的位置有一台巴掌大的小微风扇之外,整个车厢里被五月的阳光晒得有些闷热,车厢里显得极为拥挤,蛇皮袋子、水桶还有各种杂物,混合着汗臭的异味熏得少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小娃子,没坐过车吧!现在这条件那还叫做好的,十年前的时候我们坐的那军列,连车窗都不开,两眼一抹黑,又闷热又有臭味。”
一边的汉子看着少年微皱的眉头忍不住笑着说道,眼中露出了一丝追忆的神sè。
“哦?大哥以前是军人?能不能给我说说你在部队的生活,十年前可是有大仗的,你有没有打过越南小鬼子!”
少年很敏锐地捕捉到了汉子话中的字眼,顿时睡意尽去,浑身都有了jīng神,坐直了身子就朝汉子问道。
那汉子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竟然这么机灵,竟然从自己随意的一句话里就揪出了这许多的信息,略微深意地看了少年一眼,便回忆着当初在部队的情形,挑了几件趣事说了起来,却不料这小孩子竟然好像什么都懂,问的问题都十分专业,他可不知道眼前这小子是从信息大爆炸时代回来的。
作为一个有血xìng的汉子,哪个男儿不爱刀兵,哪个男儿不爱热血的军旅生涯,作为根正苗红自小长在红旗下的新一代,少年可是对人民军队有着不浅的感情,而且当年姥爷的一个叔叔就是在渡江战役中牺牲的船夫,家里的那张荣誉证书可是看了不下十遍。
“大哥,您说说当年到底去没去过南边?”
那汉子有些头疼,他可是知道部队的保密条例的,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但是却也不能随意在公共场合透露的,自己虽然退役了不少年,但是对部队的感情,当初那份对祖国的忠诚却从未减少哪怕一丝一毫,倒是反而随着年龄的增大越发地增加了不少。
“大哥,您以前是在哪个军区服役的,快说说,这个总不在保密条例中吧?”
少年的话语总是那么惊人。
“恩?你这娃子还真不能小看了,连保密条例都知道了,那我就告诉你,我以前是在南方的粤州军区,那次南边的战役确实是去参加了,不过具体的情况就不能跟你说了。”
少年闻言便知道眼前这汉子是个对部队的纪律遵守得有些死板的家伙,顿时也就不多问了,但是当眼角的余光看着那汉子魁梧的身形和壮硕的体魄时,却生出了一丝笼络的心思。
“大哥,你后来怎么不留在部队了?”
王朝军看着身边少年,眼中顿时露出了一丝颓废的神sè来,当初自己从战场上回来时,参加军区大比武获得了单兵搏斗的冠军,部队正打算把自己送去军校,回来就是士官了,却不料父亲病亡,只得回家照顾年迈的母亲,机会就这样被其他的兄弟得到了,当第二年母亲病逝时,自己只好结束了军旅生涯,在家中靠着一亩三分田过了这么多年,今年糟了灾只好去上海打工,曾经战场上杀敌如麻的汉子,现在却只好做些看门的工作,不得不说真是悲哀。
看着身边的汉子略微有些萧索的意味,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sè。
“大哥,您到沪城去干什么?”
少年立马换了个话题,那汉子一听这话却只好再次沉默了起来,是啊,自己到底去沪城干什么。
两人顿时陷入了好一阵沉默之中,少年慢慢地静了下来,脑中却在思考着怎么把这汉子说服跟着自己,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在役军人,但是在谁身上也没感受到过在这汉子身上感受的这般迫人的气势,厚重yīn冷,如果没上过战场没杀过人是绝对不会有的。
漫漫旅途中,众人在半途吃过算不得午饭却又算不得晚饭的一顿“大餐”后,便继续前行,这个时代的车速极慢,估计每个二十几个小时是到不了目的地的,一个个上车后吃饱喝足便再次活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