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瘦衙差
李云生扒开人群进去一看,见一个蓬头乱发的妇人正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
“谷婶,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李云生唤了一声,走了过去扶起妇人。
原来这妇人的夫家姓谷,本来在乔家做杂役,李云生和她关系不错,才亲切地称呼她为“谷婶”。只是后来不知她为什么忽然离开了乔家,李云生也不知道其中缘由。
谷婶见是李云生,又呜呜哭道:“云生,小雨不见了啊……”
李云生知道她说的“小雨”是她的宝贝独生儿子谷雨,之前经常听她唠叨,知道她非常疼爱这小儿子,弄得自小无父无母的李云生也有点妒忌这个叫谷雨的孩子。
李云生安慰说:“谷婶,慢慢说,别急。”给个眼神乔婧,让她拿手巾出来给谷婶擦擦脸。
乔婧知道李云生的意思,脸一时憋得通红,虽然不太愿意,却也听话地从怀里掏出手巾递了出去。
谷婶不由得一惊,这才发现跟着来的竟是乔家大小姐,诚惶诚恐地不敢接。
李云生拿过手巾,硬是塞在了谷婶的手上。
谷婶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小姐乔婧居然会听李云生的话,李云生还不太客气的样子。免得让他们两人尴尬,于是没有把手巾推回去,只轻轻地在脸上擦了一擦,生怕弄脏了。
李云生又问:“谷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雨怎么啦?”
谷婶哭着说:“云生,三个月前我之所以离开乔家,是因为小雨他出事了……我来不及告诉你,是因为我都傻眼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李云生一听,瞪了乔婧一眼,心里以为肯定是他们这些主人不念旧情,胡乱非为,硬将谷婶赶出了门。
乔婧又惊又怒,惊的是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缘由,以为真的是她爷爷乔礼将谷婶赶了出来,怒的是李云生居然敢在别人面前对自己这么无礼,但是一时难以发作,只是与李云生互相瞪视。
一看他们两人的表情,谷婶连忙解释说:“云生,这不关乔老爷的事,你不要怪小姐。三个月前,小雨他爹帮妙玄观修葺新观,小雨跟着去了。也是我们命苦,小雨他爹不小心从几丈高的观顶上摔了下来,摔断了一手一脚……还不仅这样,大腿粗的木柱跟着滑了下来,在下面玩耍的小雨来不及躲避,最后也被……压断了双腿……小雨才七岁……唉,真是命苦啊……这些事情怎么都发生在我们身上……”说到最后泣不成声,几乎喘不过气来。
李云生听了很是揪心,一边替谷婶抚着后背,一边低声安慰。谷婶在乔家的时候对李云生很是照顾,十多年来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现在一听谷婶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感觉自己身处其中,比旁人更为难受。
乔婧听了谷婶的遭遇,也不觉心有戚戚,之前的怨气和怒气一消而散,站在旁边默默不说话。
让谷婶哭了一会,见她比方才好多了,李云生才问:“我刚才听你说小雨不见了?他……瘸了腿,能去哪里?”
谷婶说:“我也想不明白,小雨是个听话的孩子,断了腿也没有大哭大闹,那天,我只是去药铺给小雨他爹抓了剂药,但一回来小雨就不见。他们两父子在同一屋子,小雨他爹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平白无故就没了人。过去已经三天了,找来找去都找不到,这才来衙门找县令大人帮忙去找,但他们拦着我不给进去。”
李云生一听,怒不可遏地说:“哪能这样?百姓出了事,居然不让人进去伸冤?走,我带你过去。”
说着就拉着谷婶又走到衙门前面。
这时在衙门左边巨大的雄狮石像边上,还逗留着十来个百姓,都哀声怨气,哭哭啼啼的,模模糊糊还听得出来他们也是丢了孩子过来找衙门帮忙的。刚才的两个衙门还凶神恶煞站在门口,时不时怒骂几句,要将这些人赶走。
李云生以前在乔家虽被压抑住不敢出声,但现在他好像月兑胎换骨似的,要将心里的怒气发泄出来,而且他毕竟是个年少气盛的年轻人,已经不能容忍这些事情的发生了。
李云生一手拉着谷婶,走到鸣冤鼓前,拿起鼓槌就是一捶,发生一声巨大的鼓响,抖落了鼓上不知已经积了多久的尘埃,扬起扑鼻呛人的灰尘。
两个衙差一惊,并没想到居然会有“刁民”敢来击鼓,这时他们两人狠声骂道:“你是什么人?这鼓也是你能敲的?看你一身粗布烂衣裳,真是不知死活!哪来的腌臜泼才?可知道敲了这鼓,会是怎么样的下场?”他们两人一边打量李云生,猜测他定是个无钱无财无仗恃的刁民,举起手中的水火棍就要往李云生身上打去。
李云生见得他们两人过来,早已暗中凝神,连施“定身咒”,但只见得胖的那个呆立在原处,瘦的那个却没有一点事,依然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
李云生暗呼一声遗憾,连忙推开谷婶,避开瘦衙差的水火棍,躲了出去。
瘦衙差骂道:“看你躲到哪里去!”接连追着李云生在衙门前绕了一圈,但李云生手脚灵敏,都躲开了,还暗暗地想要施法,但一时jīng神难以集中,毕竟还没达到“意会凝神”的境界,迟迟施不了法。
那十几个父母不由得看呆了,既佩服李云生的勇气,又为他担忧怕他给抓住,但又害怕衙差的威势,不敢上前说话和阻止。只是,他们都没看出肥衙差已经被定住了。
瘦衙差见肥衙差傻傻地一动不动,就说:“喂,胖球,还不快来,我俩一起将这小子围,让他尝点捶鼓的滋味。”
被唤作“胖球”的胖衙差苦着脸,骂道:“不知这小子施了什么妖法,身子动不了。”
瘦衙差又惊又疑,朝着胖衙差走了过去。
李云生连忙解了术法,这胖衙差脚没站稳,重重地摔在地上,来了个狗吃屎,连门牙也撞松了一颗。
两个衙差恼羞成怒,挥动着水火棍,一边恶骂一边左右包抄,面目狰狞的样子似乎要将李云生抓住打死。
水火棍又名杀威棒,一半涂红sè,一半涂黑sè,有小臂那般大小,要是狠狠地一棍打在人的身上,恐怕真的会皮开肉绽。
李云生眼看要被逼到墙壁边上,那时就再也躲不开了,心里一急,知道不能再遵守李易的意思(未出师不能随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施法伤人),决定要施出“枯藤长绕”。
乔婧一直紧盯着李云生,看着他几次几乎要被水火棍打到身子,差点喊出声来,这时见李云生被逼到墙壁边上,连忙冲了过去,大声喊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打我家的人?”
李云生见乔婧站到了自己前面,才停止了施法,心里有点佩服她,她一个女孩子,居然敢在这两个凶神恶煞的衙差棍棒底下冲出来。
胖瘦衙差停了下来,直着双眼打量着乔婧的衣饰,见她衣容华贵,貌美如花,而且语气有种富贵子女的傲慢,态度立马有所改变,瘦衙差一脸堆笑,说:“恕小的眼拙,不知您是哪家的千金?”
乔婧拖了李云生出来,睨着眼说:“乔礼是我爷爷,你们这些脏兮兮的衙差都知道吧?”
听了乔婧这一说,胖瘦衙差两人更是连忙作揖打躬,打着哈哈笑道:“原来是洪安城首屈一指的富贵大善人乔礼乔老爷的家人,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与这位小兄弟更是不打不相识啊,幸好没伤着,哈哈。”
乔婧不理这两人的奉承,只关切地问李云生:“你没事吧,要是伤到了哪里,也要他们身上弄上同样的伤,哼哼。”
李云生拍拍衣服上沾着的灰尘,淡淡地说:“没什么事,只是弄了点尘。”心里却是第一次对乔婧嘴里说的“哼哼”有了好感,知道对付这些狗仗人势的凶狠衙差,还是要乔婧这个刁蛮大小姐出手才能镇住。不过心里也转过一个念头:乔三在洪安城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势力,以前我只在宅院里做个杂役,没感觉出那种气势,一出来果然有了新鲜,连这些在衙门做事的也对他摇尾乞怜,不知他私底下还干了什么,不过估计也不会太干净。
心里想的很快就转了过去,李云生扶了谷婶过来说:“这位谷婶丢了孩子,你们怎么不帮他找?衙门敞开大门,居然不让百姓进去,还不给敲鸣冤鼓,这是什么道理?”
胖瘦衙差两人面面相觑,苦着脸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乔婧冷着脸说:“说啊,怎么不说,不然我也去敲一敲那个什么鸣冤鼓?我看那上面有许多灰尘,应该很久没用过了吧?”看见刚才胖瘦衙差凶神恶煞的样子,乔婧对他们也有些厌恶,想要戏弄这两人,于是故意这样说。
李云生笑着说:“小姐,灰尘多,脏了衣裳就不好了,还是让小的去吧。”暗暗施法,将瘦衙差定住,随之一解,灵力一催动,只见瘦衙差仰身一倒,重重地磕着后脑壳,顿时流出了血。
乔婧“噗嗤”一声,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又看到李云生淡淡的笑脸,两人目光一碰,不禁会心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