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九族之前,还有一个热身活动,就是把御赐的肉酱分给九侯府的上上下下,让他们品尝。在一片哭爹喊娘和呕吐声中,九侯发挥了最后的余热。
另一边,鄂侯府中的情况也差不多,只是肉干的制作过程比较繁琐,鄂侯府的老小就没有做成饱死鬼。
朝中的三公只剩下西伯昌一位了,这次他的表现一如往常,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并没有跟着九侯胡闹,他还在一如既往的装孙子,等待着做爷爷的那一天。其实,西伯昌与另外二侯一样,一心想要推翻帝辛的统治,但是他并没有投靠微子启,他的野心更大——他要彻底推翻商朝的统治,取而代之。
自从上一次以付出土地的代价令帝辛废除炮烙以来,西伯昌不仅在自己的封地中人气爆棚,甚至在全天下都成为了贤明之主的代名词,要知道,土地是一个诸侯国的根本,为了解救全天下的作奸犯科之人,西伯昌不惜牺牲根本,这让他们以为如果西伯昌得到了天下,就有了自己的出头之日。这些人引领舆论潮流的能力是强大的,愚民们盲从热门舆论的能力也是与生俱来的,时间久了,人们甚至都只知西伯昌好,而不知他为什么好了。
九侯和鄂侯惨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西伯昌的耳朵里,他并没有感到震惊,他了解自己的对手,也深知九侯和鄂侯的智商,这样的结果他早已料到。他虽然没有与这两人结成同盟,但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两个没什么交情的朋友死了,也是值得叹息一声的,但叹完也就完了,西伯昌可不想有太大的表示,毕竟装孙子大业还没有完成。
但这一声叹息惹了祸,尽管他一再小心,但还是低估了帝辛,他在自己宫中的这声叹息很快就传到了帝辛的耳朵里。帝辛并不是葫芦二娃,没有什么顺风耳,但他的情报机构帮他实现了这一本领,别说这一声叹息,西伯昌每天晚上搂着哪个老婆睡觉,睡之前都做了些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哪怕九侯和鄂侯在日,最让他放心不下的也是西伯昌,知孙莫如爷。
几千年来,中国的军政大事往往讲究个师出有名,哪怕是一些捕风捉影,断章取义的证据,也得有风有影,有章可断。比如说帝辛早就想教训西伯昌,但是不能编造出一个“叹息”,只能等他“叹息”了,才能给这个“叹息”安一个罪名,虽说不能录下来取证,听起来还是想编造,但就图个自己和对方的心里明白,这样无论强加多么严重的罪名,都是问心无愧。
帝辛还是留了西伯昌一条性命,但把囚禁在了羑里。这一下子打乱了西伯昌的计划,这样一来,他暗地里进行的一切军政大事都要“中道崩殂”。隐忍多年的西伯昌终于有点儿忍不下去了,他的内心升起一团压抑已久的火焰,不如就和帝辛拼了!
忍无可忍的西伯昌——还是忍了,他是那种最能干大事儿的性格,稳重,冷静,谨慎。他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起兵灭商,只能成仁,不会成功。
忍了下来的西伯昌乖乖的束手就擒,踏上了前往羑里的道路。而把国中大事全权托付给了长子伯邑考。
帝辛并不是不想杀他,涉及到权力斗争的时候,所有男人都不会手软,尤其是他这种已经站在权力顶峰的人物,像极了已经得到地盘儿的狮子,只要有其他雄性狮子蹭着了边界,一定照死里打。他不杀西伯昌,是因为忌惮他的好名声,如果杀了他,便没有人能有足够的威信接手本属于他的那片土地,如果任用伯邑考,他肯定会帅倾国之兵攻打朝歌,自己虽有胜算,但是难免劳民伤财。而像这样把西伯昌囚禁于离自己不远羑里,既能更方便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又能限制西伯昌势力的发展,还能在真的打起来仗的情况下令伯邑考投鼠忌器,何乐而不为呢。
抵达羑里之后,情况并没有西伯昌想象中的糟糕,帝辛对他还算客气,修缮了一间大宅子供他居住,再加上他的好名声,羑里的官民都对他礼敬相待。他也乐得清闲,终日研读当时本就不多的几本著作,累了赏赏花鱼,困了随地铺个席子做梦,到了晚上就看着星星发呆,思考回国以及灭商的对策。
另外,他还有一个特殊的爱好,喜欢研究伏羲的八卦,虽然从伏羲时期流传下来的研究成果零碎不堪,但已经足以勾起西伯昌的兴趣,打发他无聊的时间。研究来研究去,他发现自己似乎可以将残缺的八卦理论融会贯通,完全理解,并且感到头脑越来越发达了,到了后来,沿着伏羲的路子继续拓展,竟然像是练武之人打通了任督二脉,毫无阻碍的理解了其他人永远也不会理解的东西,包括生、老、病、死、富、贵、贫、穷在内的诸多奥秘,都被他看得十分透彻,他把伏羲留下的八卦推演成为六十四卦,将自己看破的诸多奥秘都融汇于卦象之中。这一巨大的工程,耗费了他七年的时光。
这七年之中,他的长子伯邑考可没有他这样清闲,西伯昌把周国交给他了之后,帝辛也正式任命伯邑考暂领西伯昌的职务,治理周国,伯邑考继承了父亲的基业,不敢有半点懈怠,但也没有魄力创新,只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西伯昌的老路上,一边稳步发展,一边装着重孙。而他的弟弟姬发(为了叙述方便,这里使用后世的叫法)也已经长大成人,他与父兄的性格不相同,他做事雷厉风行,敢想敢干,一身的少年英气。
有一次,周国与和它相邻的一个小诸侯国“阳木”在边境的问题上产生了冲突,事情上报到伯邑考那里,经过慎重的思考,伯邑考以为在父亲不在国中的日子里,自己的任务就是与周边国家搞好关系,保证经济的快速稳定发展,发生了这种边境线上的小摩擦,只需要严厉谴责,严正抗议一下就可以了,至于那一小片土地就任由阳木国插上他们的旗帜,并且接连抗议了数天后就把事情淡化处理了,他觉得这样很好,既体现了周国在言语方面的强硬,让国人撒了气,又避免了战争,可以维持和平稳定的发展。
可是姬发却不这么想,他毕竟年轻气盛,屡次劝谏兄长出兵攻伐无果,竟直接带着手下的五千名士兵连夜越过边境线,几日时间直捣阳木国的都城,将其国中贵族尽皆杀戮,掌管了这个小国,原来阳木国素知伯邑考只求自保,轻易不动刀戈,所以平日里为了节约经费,缩减了军备,没想到姬发突然暴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伯邑考得知消息的时候,姬发已经攻占了整个阳木国,这让他这位当哥哥的哭笑不得,索性就命姬发治理阳木国,一切事项不用上报,尽管便宜从事。
周国向外扩张的消息,帝辛反而先于伯邑考知道,他闻报大怒,把自己关在妲己的房间中发泄怒火。
七年时间过去了,妲己也才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月兑去了当年的稚气,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少妇的魅力,帝辛在妲己身上也算得上有始有终,整整七年的时间,竟然没有痒。
妲己的性格还是没怎么变,很少与别人来往,一心只在帝辛身上,帝辛已经是将近五十岁的人了,身材依旧魁梧,但脊背似乎不再像从前一样挺拔,脸庞依旧俊朗,但难以抹去岁月的痕迹,发型依旧潇洒,但两鬓已微白。
两人之间的陌生感早已消失,互相都了解对方的心事,妲己一看到帝辛紧锁的眉头就知道他又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她也就不言语,起身去给他倒酒。每当这个时候,帝辛都需要几杯酒来打通思路,妲己把酒倒的要溢出来,他知道帝辛的习惯,喜欢一口气喝满满一杯。
“美人,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吗?”
“一定又是什么国家大事。”
帝辛微微一笑,她果然知道自己的心思,但这些“国家大事”他自己不说,妲己也不问;妲己不问,他也就不会说。
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如果这江山不再是我的,你要怎么办。”
妲己又把酒杯给他蓄满:“不管江山是不是你的,我都是你的。”
每次躺在帝辛的身边,妲己都能很快的入眠。帝辛已经得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既然伯邑考开始向外扩张,就让他换回西伯昌,相比较而言,西伯昌还是比他的儿子老实得多。
第二天,西伯昌就收到了帝辛的旨意,那时候,男人把妻子孩子的性命看得远没有自己重要,得知了帝辛要把伯邑考关起来而换回自己的消息,高兴地屁颠儿屁颠儿的,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带上由他在羑里创作的原版《周易》就上路了。之后经过多人的增补完善,《周易》的内涵量就更加广阔了,成为了一本包罗万象的哲学著作,也是历代君王的必修课。羑里这片土地也因为《周易》而声名大噪,多年之后,这片集天地灵气而成的土地又降临了一位名叫岳飞的孩子,刚开始,年少的岳飞为羑里而自豪,后来,羑里为岳飞而骄傲。这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