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两名身着同样海青色服饰的汉子,从客栈里走出,夹在他们中间的,正是曾阿牛。他脑袋被打破了,还流着血,脸上鲜血淋漓,神情看上去有几分恐怖。
紧接着,又有两名汉子,押着小花猫走了出来。最后出来的,是一名面皮白净、身着一身淡黄色锦衣的中年男人。此人看上去颇有派头,一脸精明干练的模样。
方平观察了一下,黄衣男人,呼吸粗浊,脚步沉重,并非习武之人。其他六人,浑身肌肉筋膜鼓鼓囊囊,看上去气势惊人,实力,均在暗劲级别。
这七人押着曾阿牛与小花猫,在主街道上行了一段,很快也拐进一条巷子。方平跟了过去,往巷子里一瞧,巷子那头,停着一辆马车。这一行人,正往那辆马车行去。
小花猫一看到那辆马车,立刻哭喊起来,“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她试图逃跑,被一名汉子一把捞住,夹在腰间往马车走去。
方平足下发力,身形在巷子中几个起落,越过众人头顶,挡在了马车与众人之间。
黄衣男人见到去路被方平挡住,脸色冷了一冷,道,“在下鸣泉城古家内务执事古松,少侠阻住我们去路,是何用意?”
方平行了一礼,朝古松道,“在下青牛庄方平。你们不是官差,就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抓捕人,还把人打的头破血流,恐怕不妥吧?”
古松冷哼了一声道,“这二人,是我们古家私逃出来的奴仆,我只不过是奉主人之命抓他二人回去而已。这狗奴才不听话,就命人教训了他几下。”
方平道,“据我所知,曾阿牛和她妹妹并未卖身于古家,怎么能算是古家的奴仆呢?”
古松脸色更为冷漠,“这狗奴才的父母是古家的奴才,按照古家的规矩,不止他们是古家的奴才,就连他们的子子孙孙,以后世世代代,也是古家的奴才。除非他们这一脉,断子绝孙!”
曾阿牛喝骂道,“你这王八蛋才是狗奴才,古家豢养的老狗,子孙世代要效忠主人的贱种。”
虽说知道这个世界各种蛮横霸道的规矩都有,方平听了古松的话,心中依旧是有几分不悦。方平的脸色,冷了一冷,道,“照曾阿牛所言,你在古家之内,也属奴仆之列了?”
古松扬了扬头,“就算同为奴仆,身份也有尊卑之别。我已经得到古家赐姓,我家主人对我也颇客气,我的身份,岂是曾阿牛这种贱奴可比?”
方平道,“你甘心为奴为仆,我不干涉。但你若是把曾阿牛兄妹也抓回去做奴仆,这恐怕不妥。”
旁边一名护卫模样的汉子踏前一步,道,“古执事,跟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兔崽子废话什么?我们古家做事,还轮得到他什么青牛庄来管?”
古松双目微眯,望向方平,道,“方公子,我敬你行事光明磊落,一上来就自报家门。在此我奉劝你一句,你们青牛庄,现在还管不到我古家的家务事。请让开吧!”
方平依旧站立在巷子中央,挡住众人去路,道,“古家有古家的规矩,我也有我的原则。眼看朋友有难而袖手旁观,这不是我方平行事的风格。”
古松道,“既然方公子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们不留情面。王虎,李雄,你们二人开路,不要伤了他性命。”
立刻有两名汉子抢身而出,往方平飞扑而来。其中一人,飞跃入空中,五指成爪,当空笼罩而下,抓向方平脑顶。另一人,则是踩中线直进,一柄明晃晃的的尖刀,捅向方平小月复。
二人刚刚一动,方平便捕捉到了二人的动势。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征兆,方平一下便脚踏斜线晃到持刀那人眼前,右手虚握成拳,擦着衣服自右向左横扫,一拳砸在了这人持刀的右手手腕处。
“咣当”此人右手被方平刚猛无匹的一拳打断,刀掉在地上。紧接着方平身躯往前一挤,右肘挥出,一肘砸在这人胸口,将他砸飞出去两三丈。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出刀的人刀刚伸出去,便被打中手腕,旋即胸口中肘倒飞出去。
出爪的那名汉子刚刚跃入空中,方平已经在他眼皮底下打飞他同伴。他手臂一沉,五指陡然一紧,加速往方平脑顶抠去。
方平侧身一步,左拳自下而上飞撩而出,犹如毒龙出水,一拳打在他右掌掌心,打的他身躯剧烈一震,旋即掉落地面。
剩下的四名护卫,一人飞身而出,接住被打飞的同伴。却因为力道不足,被撞的往后倒飞出去。
其他三人,唰唰唰各自亮出兵器冲上来。他们脚底下刚一动,眼前一花,方平已经窜到古松身边,一手抵住他脊骨,一手扼住了他喉咙。
此时被打的掉落地面的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右手剧烈颤抖着,五指外伸,抖个不停,根本无力握拢。
被同伴撞飞的那人,抱着同伴身体跌落地面,他两腿一沉,两脚如树根一般往地上一扎,随后又蹬蹬蹬退了好几步,才完全将劲力化解掉。他伸手模了模同伴胸口,发现他只是被打的闭气晕厥过去,胸口并未受伤。
方平这几下兔起鹘落,起落翻钻,处处抢人先机,那种鬼魅一般的速度和刚猛无匹的劲力,令得这几名暗劲级别的护卫,无一不胆寒畏惧。
“我不想与你们动手,也无意伤人性命,快放了曾阿牛兄妹俩!”方平喝道。
那几名护卫,尚在犹豫,古松喝道,“放了他们。此人武功太高,就算动手,你们也不是他对手。”
几名护卫,让出一条路,曾阿牛抱起妹妹,跑到方平这边来。
曾阿牛脸上满是愧疚之色,朝方平道,“方平大哥,阿牛无能,连累到你了。”
方平淡淡道,“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你们先去清风庄内找周敬轩,我随后就到。”
曾阿牛重重一点头,道,“方平大哥,今日之恩,曾阿牛没齿难忘,日后你若有危难,我必以死相报。”说完,他抱着小花猫从巷子里离去。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方平也放掉了古松。他刚刚怕的是那几人以曾阿牛和他妹妹的性命胁迫,所以一出手便率先制住古松。现在曾阿牛兄妹已离去,就算那几人一起上,在这只容四人并行的巷子里,他也不怕。
古松走到护卫中间,整理了一下衣服,回过身望着方平道,“方公子年纪轻轻,却有一副侠义心肠,这一点,我是佩服得紧的。不过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虽然今日我们栽在你手里,那只是我家主人没有想到会碰到这样的麻烦而已。待我们回去禀报了消息,我家主人震怒之下,公子你,还有你们青牛庄,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方平淡淡道,“凡事总得讲个理字吧?你们古家的规矩,也不可能是天下通用的。我无意与古家为敌,也特意留手,没怎么伤到你们,这一点想必你也清楚。想要回这两个人,你家主人,就得显露点手段让我见识。只要他能让我心服,我就不再插手这件事情。”
古松冷笑一声,“方公子固然豪侠勇武,但是对于世道人心,未免看的太乐观了一点。天下若是有说的清的道理,又怎会有那么多的纷争?你今日所做的事情,不止给你自己招惹了一场祸事,也会连累到你的亲人朋友和青牛庄。方公子,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古松说完,摔了摔衣袖,率领众人离去。
古松离去之后,方平依旧是站在那里,琢磨着他话中的意味。古松的话,不无道理。他自报了家门,救走曾阿牛兄妹,又让他们一干人离去,必然是给自己与青牛庄留下了后患。
“难道,我应该对此事袖手不管?抑或将古松等人,都击杀当场,毁尸灭迹,令古家无处追查?”方平想了一想,这两件事情,他都做不来。
“难道,真的是我的心肠太软,应付不了世道人心吗?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方平寻思一会,微微叹了口气,迈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