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整个丹徒县所以的县以下级别的干部都集中到了丹徒城。和过去来丹徒城一样,大多数人都是带着山货土特而来,开会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情,最多就是宣读一些什么有点关系大家的事情,最多严重的不过是加税和征役,但不管怎么说,大家也都只是听一听这些内容,没有人能质疑,抗议更是笑话,那得用命去争,希望还很渺茫。总之,开放就是做作样子,一个形式。征税和徭役衙役回到乡下去收,所谓的乡级管理者,也不过是一种地方势力吧,维持本地安定而已,这里是乡野,不像郢城附近那么严厉。
丹徒城依然还低矮残破的土墙,在楚国占领这块土地之后,这里就没有了战争防御的需要,大部分徭役都是被派到徐地区修筑城池和关隘,当然每年增加的赋税也都到了那里。战争在遥远的北方,但却依然祸害着这里的人们,很多男人死去,田地耕作总是不能及时完成,粮食产量下降严重,可赋税却逐年增加,生活越来越艰难,甚至有些人甘愿在山里去面对野兽,也不愿意去承担赋税和徭役。很多人逃往南方的越地,活着划着船只飘荡到海上去寻找自己的生活。整个江东都是如此。田地减产,民生调拨,商人们也越来越少,北方的大个子齐人也很少在这里出没了,好像这片土地要永远荒芜下去了。
从年迈的老人们口中,总能回忆起往昔这片土地的富饶和美丽。在吴王的时代,在越王的时代,这一切,都像只是一个梦,只能在回忆里,让人难过罢了。
吴锡崽随着爷爷来到丹徒城,看着这个残破的城池,也让他心里十分愉快,十多年来,他这是第二次到达这个城池,对于他而言,这是他一生中,见过最为宏大的建筑了,虽然据说在南边,还有一座古老的大城吴,他却无法去相像它的宏伟了。他一生都在海边度过,驾着几块木板做成的筏子撒网捕鱼,在海滩上捉螃蟹,在礁石上找海菜。生活很平凡,很枯燥,也很艰难,对于年轻的他而言,骨子总是对那些繁华的东西充满向往,不愿安于平凡。对于能够多看几眼这样繁华的城市,也是一件很有成就的事情。
在爷爷年轻的时候,他们的家人曾经生活在丹徒的船厂旁,因为他们是世代的船匠,为吴王,为越王建造各种巨大的战舰,在那些世代,工匠有着不俗的地位,生活条件优越,你看到海上的大船从眼前开过,总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富有成就感。
可这个时代在爷爷的时代开始结束了,楚国打败了越国,这里的船厂被荒废了,迫于生计,全家人也只能迁徙到海边作渔民,在自己年幼的时候,父亲入伍出征,就再也没有回来,这些年,生活越来越艰难,加上海上越人时常来劫掠,大家的生活一直很艰难。
他不想自己永远生活在一个艰难困苦的地方,他向往城市,中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生活在城市里,在村庄里,大家总是向他描述,城市里的人们很幸福,他们把手中东西交个比尔,再从别人的手中买回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个时候,他们的东西会比原来要多一些,他们就是这样,很幸福安逸的生活着。小时后自己也曾经来过一次,看上去,就是那么一回事。
今天的丹徒城中集市特别繁华,不仅仅是因为今天是赶集的rì子,更重要的是,他还有许多外来的人口加入,因为今天是镇江营的周末休假时间,所以很多人将自己从楚国带来的东西拿到集市上来,准备换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集市的人流整整多了一倍。
吴锡崽和爷爷吴塰身后挂着一大堆,晾干的鱿鱼,这不仅仅有自己家的,而是整个村子里人们的积攒,希望能用这东西,换点自己使用的东西,比如一些布匹,或者铁器。当然,这也要爷孙两人带坏去,虽然是个体力活,却让人觉得很荣幸。这是全村的一件大事。
开会的时间和过去不同,它放在了下午的晚些时候。所以对大家来说,能先办自己最要紧的事情。
可惜,自己家的鱿鱼挂在街边,看得人多过买的人,很多楚人对这种东西很好奇,过往的时候都会问一问,但总是没有人会买。这让吴锡崽很过,他们的东西出不来手,那就换不来大家需要的东西,可在离开之前,自己曾经向他们保证过,一定会换到需要的东西。看着周围人们不短的交换着东西,他心里别说有多难过了。
自己没有城市人那样的本领,难道只能作一个海滨窘困的小渔夫,家里连口煮饭的罐子都还不起的穷人吗?
“崽子啊,这东西,本来就不好卖,吃了就没有了,可我们要的东西,可是能用很长时间的,想要换到划算的东西,可不容易。成就成,不成我们就背回去吧。”爷爷模着孙子头劝道。
“可是我说了我要给丽丽家还罐子,是我弄破的,不然他们家煮饭,就一直要去借,我知道是我的错…”
“傻小子,如果这次换不了,咋家的罐子你拿起就好了。”
“爷爷我们以后煮东西怎么吧,您是村正,这样会被人笑话的。”
“你难道不记得吗,你小时候,你爹和我在海里捞上来的贝壳,它比你的胸膛还要大,一半拿下来,架起了,就能作锅用,又厚又结实,还是白sè的,多漂亮。”
吴锡崽还是觉得不好:“可那个不是罐子,不是罐子就会被人笑话。”
老人叹口气,微笑着说:“天底下,那里会有不被人笑话的人呢,没有罐子的人被有罐子的人嘲笑,有罐子的人被有钱人嘲笑,有钱人被有权力的人嘲笑,乡下人被城里人嘲笑,老人被年轻人嘲笑,死人被活人嘲笑。这些东西,你要是在乎他,它就很重要,你不管它,笑你的人就像个傻子,你也能嘲笑他了。”
吴锡崽听不懂爷爷到底说的是什么,可他心里总是觉得难过和委屈。总感觉一切都不该是这个样子,柔鱼很好吃,谁都该喜欢的,这种东西,要知道捉到它,根本不容易。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在鱿鱼前停了下来,“老人家,您这是不是鱿鱼啊?”年轻人翻着鱼干仔细看,“我听说鱿鱼是没有骨头的,是不是真的?”
爷爷开口问道“小哥儿,我们这个不是鱿鱼,叫柔鱼,也没有骨头,很好吃。您要不要买一点。”
“我家将军说的鱿鱼就是这个样子,它在有鱼要吃他的时候,还能吐出黑墨水来,让那些鱼看不见他,然后悄悄逃走,是不是真的。”
“可能说的就是这种鱼吧,这个鱼活着也是这样子,能砰不墨水来,他的墨水画了东西,干了就没有了。这位大哥,你买一点尝尝吧,很好吃的。”虽然吴锡崽对能把这东西卖出一件有点不报希望了,这个小伙子明显就只是好奇罢了。但好歹也算有人关注了。
“好啊,我没有东西和你们换。”年轻人出了这句话,让爷俩都失望了。
“不过这些铜钱你们要的话,我就能买多少,卖多少。”青年说着,从衣袋里拿出一串鬼脸钱,递到爷孙两面前。
铜钱可以买东西,但吴锡崽却没有用过,他只是见别人用过,总觉这种东西很神秘。只见爷爷结果那有串铜钱,然后从中拿出一半来,其余还给那个青年:“这些就够全买下了,如果你家离这里近,我们现在也还闲着,可以给你背回去。”
“那好,这也太好了,我和您这个孙子一人背一些,您老走着就好。”年轻人说着就把一大串鱿鱼扛在了肩上,朝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这位小哥,这怎么可以了,还是让老头子我来背吧。”
“您年纪大了,多休息下好。这点东西对我来说,小意思。”
在路上,年轻人就好爷孙俩聊了起来。“老爷爷,您家在海边吗,是专门打鱼的吗?”
“是啊,我老头子一辈子都在海边打鱼。”
吴戏崽也抢着回答:“我也打鱼,还上过大鱼船。”
“哦,”年轻人对这个很好奇:“大鱼船是什么?”
“就是捕鱼的大船,上面能坐下十个人,可以到远的海里去打鱼。我小时候就坐过。”
“大船打鱼有什么好处?”
年轻人看来对对这个东西感兴趣,让吴锡崽感到很舒服,总有些经历是别人没有的,这让他觉得很自豪。“是啊,海里的鱼很大,那种很大的鲸,比山还要大,只有在远的地方才有大鱼。”
“你们见过鲸,有没有人捕到它?”
“呵呵,比山大的鱼,怎么能捕的了啊,能看看就不错了。”爷爷笑呵呵的道。
“哦,是这样啊,”少年好像有些失望了,不过很快就找了一个问题:“你的孙子说是以前,那么你们的大船现在去哪里了?”
“被海上的越人抢走了,他们总是从海上来,抢劫我们的村子,那一次他们看上了我们的船,就带走了。”老人说起来,满是伤感。
“那条船是爷爷带着大家造的,很漂亮。”吴锡崽弱弱得说,心里也知道,爷爷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从那以后,自己家就没过好运气。
“老人家,您会造船!”对这个消息,青年听了却很兴奋。
“我爷爷以前在丹徒的船厂制造过大船,能装下60个人的大船。”
“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老人感慨道,缅怀这过去。
青年人突然扔掉了鱿鱼,眼中发着兴奋的光,双手握住老人的手说道:“老人家,您可是大才啊,您到丹徒的船厂去吧,我家将军现在还要在哪里造船,我们就缺少您这样的人!”
“那您的将军是那位?”
“奥,是这样,我家将军就是现在的江东君,就是江东以后的新主人,我呢,就是将军的随从,叫显迟。我家将军要在这里重建船厂,还要建得更大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