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不肯吃饭吗?”徐玉萱放下手中的笔,对着那走进军帐的将士询问道。
“是。”那将士使劲的点点头,这是他奉命给萧倾雅送饭的第二天了,可是那萧晴公主就宛似丢了魂似的,说什么都不肯用饭。
“放那吧,等等我去。”徐玉萱低低的一声,令负责给萧倾雅送饭的将士将食盒留下,而他可以先去休息了。
“没错。上官浅落已经死了,萧晴不能再没有你。所以……”徐玉萱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取出:“吃吧,为了活下去,能吃多少吃多少,为了萧晴,更是为了葬身火海的他,你得活着,留下命来,为他报仇!”
提着食盒,徐玉萱的心中百感交集,她也不知萧倾雅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只是两天前的萧倾雅,她是见过的,心力憔悴的已不成人形,木屋的大火刚一泯灭,萧倾雅就宛似疯了般的甩开了押解的官兵,一股脑的扑了上去,也不管手会不会被那灼热的木屑灼烧,只是发疯般的用手使劲的将那烧焦的灰烬,往扑开的裙摆上揽。边揽边哭喊着:“这就是她的浅落,她的驸马。谁也不许碰,谁也不许碰!”
奉么用萧。“怎么?”徐玉萱将食盒打开,探头而望,看了看里面可口的菜肴,又询问了一声。
不知为何,徐玉萱有点害怕面对萧倾雅,也许因为她这条命,也是上官浅落搭救所致,她竟是十分的害怕面对萧倾雅,她不知该怎么去说,甚至害怕萧倾雅会问她什么。因为她实在不知该要如何去答。
“我……”萧倾雅木然的神情忽的有了变化,她猛地一下抬起头来,专注的视线直勾勾的落在徐玉萱精致的容颜上,狠狠地盯着送饭来的徐玉萱看了又看,半晌之后,她腾的一下跃到地上,不过因为连续两日的水米未进,让她的身躯极具的损耗,她踉跄的脚步连站都站不稳,隐隐地打晃,步履蹒跚的走到徐玉萱的面前,将那抱其的黑物紧紧地往怀中一搂,只已一双手臂,狠狠地揪住了徐玉萱的胳膊,使劲地摇晃着徐玉萱追问道:“你告诉我,那火是不是那畜生放的,是不是他害死了我的浅落?!”
也许早前的徐玉萱并没有看出林奇的野心,可是就在上官浅落葬身火海的那一刻,徐玉萱终于明白了,且是将一切看的一清二楚,林奇想要的不单是萧晴,他还想要霸下整个南阳,若不是为此,他又怎会去打萧倾雅的注意,更是不会为此,去肆意加害上官浅落那未来的萧晴驸马。而阻止林奇野心的关键,就在于萧晴国的兴亡,一旦萧晴国亡了,那接下来就轮到她们南阳了。
“将军有令,若是萧晴公主再不肯用饭,若是饿出个好歹来,便要小的的向上人头,所以……”这将士以前也曾在军中效力,自知萧倾雅身为南阳小将时便与眼前这位吕轩吕将领那是水火不容,如今这饭菜要是交给吕轩去送,那后果如何怕是不用想也能知了,两人还不得打起来。到时,他的向上人头还能保得住吗?!多半怕是要乖乖的交给将军了。可是,倘若他不将食盒交给吕轩,又要怎么说呢。
这军帐不像是关押犯人的,倒像是一间特意为姑娘备下的闺房。这一点,引得徐玉萱自嘲的一扯嘴角。不过很快她便注意到了,那蜷缩在角落,好似丢了魂的瓷女圭女圭一般的小人儿。
“怎么?对于我的坦白很吃惊?!”徐玉萱再次自嘲的一笑。她一直不屑一顾的人,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她一命,这算不算是一种变相的挖苦。
“吃些吧。不然等等你怎么跟我走?!”
“你就放心去吧。我定然会让她用饭的。”徐玉萱将食盒的盖子重新改好,并且提进手里,握紧便往出走。
“对,没有体力,你怎么逃?怎么回到萧晴去?!”徐玉萱早就想明白了,若是放着萧倾雅不管,那失去了上官浅落又失去了萧倾雅的萧晴国多半会被南阳并吞,若是放任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那林奇心中真正的目的,终有一日会达成。而她,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你……”萧倾雅木然止在当下,她猜想着一定是林奇,更是试探的询问徐玉萱,却没想到徐玉萱就这样毫无遮掩的承认了。这让她一时不知该要如此继续。
只不过,徐玉萱伪装的很好,她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内心的复杂,与纠结感,只是跟平日一样,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效力南阳军中,继续为林奇一板一眼的做事,效力,不过,她的内心却是急于想要摊牌,更想将事情与林奇算个明白,若是结果并是她想要的,她宁愿即是转头,自此离开这片伤心之地,永不回头,而她更会在临走时,送给林奇一个很大的惊喜,那个惊喜保证能让那个唯利是图的男人恨到咬牙切齿。
萧倾雅不可置信的盯着徐玉萱猛看。
当夜萧倾雅依稀记得,好似听见了有人起夜离去的脚步,而那脚步转出木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不多时,她便觉得身处火海之中,再一睁眼,她就当真睡在了火海里,而身畔是上官浅落焦急的容颜,以及呼唤。再然后,她就被他奋不顾身的推离了熊熊燃烧的木屋,而他就好似一只飞蛾般,飘摇着葬身于漫漫的火海。
“可是……”那将士犹犹豫豫的将食盒放下,却是半天蠕了蠕嘴角,好似想说什么般。zVXC。
“我不吃。就算饿死我也不吃!”她干哑的嗓音发出难听的嘎音,许久未沾水,让她的嘴角都干涸出一块块的裂痕。
女子的双手至今都是乌黑的,怀中紧紧不放的是漆黑的衣裙包裹住的木灰。
当时若不是上官浅落推醒了她,也许,她也同其一并被困死在那火海里了。在危机关头,上官浅落将萧倾雅推出,放心的交给了她,而她们二人,终究没能逃过林奇的手掌,最终还是被林奇一起带回了南阳军营。
直到最后,萧倾雅心力憔悴的哭死过去,才被南阳的将士们架着抬回了军营。
只是关押萧倾雅的军帐就在眼前,这一点已是由不得徐玉萱再去选。只是稍稍迟疑了片刻,徐玉萱甩开大步,直接走了进去。
“好吧。”这将士也没别的话可说,只得乖乖认命。
“走?!”萧倾雅再次愕然。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徐玉萱口中的这个走究竟是何种的意思。
“没错,是他。”事到如今,徐玉萱也不得不承认道。
抱定了这一信念,徐玉萱终于打算摊牌了,只是摊牌以前,她更想为萧倾雅做点什么,不想看她这样意气消沉下去。上官浅落那样的男人得之幸,失之命,可是他已经死了,就算萧倾雅再如何的难过,那个男人也回不来了。且是永远也不会再存活于人世了,既是如此,难过以无用。不如好好活下去,毕竟南阳与萧晴的战争仍为停息,萧晴不能没有萧倾雅这个萧晴公主啊。
“哦,对了,再去备套女装,我有用。”见将士将要出门,徐玉萱连忙低低嘱咐了一声。
“是。”将士还以为徐玉萱要他再备套女装是给萧倾雅已做换洗之用呢,自是没再询问,却殊不知,这一套女装是徐玉萱打算自己用的,时机已到,她终于想坦然身份了,上官浅落之死让徐玉萱彻底看清了林奇的丑陋嘴脸,这个男人绝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为了得到萧倾雅,他竟然心狠手辣到那般的地步,不单企图烧死上官浅落,还想让她也一并葬身在那火海之中。
“是他对不对,一定是他,除了他那般的畜生,再也不会有其他的人……”并不是萧倾雅臆断,而是当夜是事情为何那般的凑巧,为何南阳援兵赶到的同时,他们落脚的木屋也跟着莫名的起火,这火一定是有人故意所为。而那引火之人不是别人,想来定然是林奇那只豺狼所为。
“你要放了我?”萧倾雅与徐玉萱确认道。
“多多少少吃点才好,不然,他若是看见你这样,走也走的不安心。”徐玉萱免不了嗓中一哽,却还是低低的说出了一句宽慰的话。
也许徐玉萱的别的话,萧倾雅都没有听进耳中,而那一声为了萧晴,为他报仇,却是震颤了萧倾雅的心。
是啊,她得活下去,她还不能死,这一世,她活过来为的就是萧晴,为的就是报仇,她要好好的活着,待到萧晴胜利,待到报仇雪恨之时,了却了心愿,她才有死的权利。所以,萧倾雅垂下头,泪水滴滴落下,将那包裹住男人骨灰的衣袍浸湿。
“浅落等我。我不会让你等太久,待到萧晴胜利,待我拿下那豺狼的首级,我就去黄泉路上寻你,所以,在那之前,你得等着我。”萧清雅的小手紧紧地拴着衣袍哽咽着一声又一声,最终她也顾不得手上的乌黑,飞快的抓起食盒里的饭菜,使劲地往嘴里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