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都换了个姿势,将那只脚放下去,然后身子一晃,直接横躺在宽大的宫墙上。
突然开口说道,“这样的月色这样的清风,倒是让我无端想起一个人来。”说着他偏过脸问,“听说过梅婉月这个人吗?”
东陵左相长女,京城第一才女,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紧贴在腰间的大掌沿着腰部的柔线,慢慢上移,另一只手从衣襟地下探进去,滑落在她白希香软的身上。
金银珠宝太俗,绫罗绸缎更配不上你。”他苦恼地拧紧了英眉,像是极度苦恼般,认真思考着。
粗暴的吻落在她脸上和颈窝处,声音嘶哑:“云儿,你是我的,没有谁可以将你从我身边带走,今生今世,你只能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永远也不能离开我!”
云笑风震惊地看着他,却见他痴痴笑了,一手摩擦着她下巴,眼角却划出一滴泪,冰凉地落在她眼角,从脸颊边滚落到耳畔。
云笑风转身,绯色宫装在空中划出五彩斑斓的一痕,狠狠荡涤着他的心。让他无法移开眼。
她眼眸半眯半开,像是看惯了这种场景般,竟然动也没动,就这么沉沉的垂着眼。
木托黑色劲装跪在面前,“殿下!”
第二件,东陵同北水那一战,一向战无不胜的岳王竟然会无功而返!
“若是无事,本公主先回房了,流苏将军身为南燕使者,不在宴会上却跑来这里,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云笑风面前,“我可没说梅酒酒长得如何如何,又不善才艺。”然后意味深长都瞥向她,“公主一开始说不知道梅婉月,既然连名声响亮的她都不曾听说过,又怎么会知道一个从小深居简出的梅二小姐呢,不知道,又如何在我没说之前断言出二小姐她是这般?”
两个人沉默地靠在一起,却心隔天遥。
云笑风语噎,但笑不语点头。
他一双素手,将三音九绝弹得精美绝伦,犹如天籁般让人欲罢不能!
却是那一顿,让希望几乎灭绝的流苏再度升起无线希冀。
流苏,你变了。
“云笑风,从一个月前你自投罗网那时,这场局就已经开始了。”
苦笑着摇摇头,离去……
名声甚至胜过了当今京城第一才女梅婉月。
红叶因自己而死,当他知道后,就算再怎么念及旧情也不会对自己妹妹的死袖手旁观,而那时,他还会这么挣扎着说爱自己吗?
为他压好背角,“等我查明一切后一定会亲自来谢罪的。”
他的一国将军,身居朝廷要职,还要承担起整个将军府的责任。
可是,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只是不知道酒醒后的他还记不记了。
那么明显摆出来的包袱,他当真醉了看不见吗?
那个叫小金的侍人脸色一变,“奴才不敢!”
松开她柔若无骨的手腕,望着院中那一片深红的海棠花,花香醉人,难道他也醉了吗?
浅浅的笑飘荡在他脸颊上,一半光明一半阴暗,神秘而修寒。
难道北风是东陵皇室每一个人的必修吗?
偏生一路上还多出那么多个人出来搅局,要是这一会她不能顺利离开,她一定会将一切加诸到他们身上!
冷无殇轻轻飘飘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云儿,你是一国公主,哥哥却没有能力让你流落在外面那么久,找到你后还那样对你,都是哥哥的错,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做一切去补偿你,你要是不习惯皇宫,以后就在这里住下,北水不比中原,哥哥有时间了就去找中原最好的匠人,为你建造一个漂亮的房子,然后找最擅长中原菜色的厨师,做你最喜欢的菜,好不好?”
那是一种怎样的声音?
入舌的酒香让她大脑轰地一声炸开了,犹如惊雷过体,捧着茶杯的动作僵硬在原地,久久反应不过来。
云笑风握紧了拳,也认真地看着他,“你若真心想要送我礼物,不如送我一个太平盛世,如何?”
既然来了,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还没捧过茶杯,腰间爬上一双手将她狠狠揉进怀中。
声音很近,空寂的只留下那突兀的几声。
冷无殇也不顾她反应,继续说道,“要是哥哥没记错的话,下个月就是你生日了,到时候哥哥要送你一份大礼,说,你想要什么?
十指入肉,心中苦涩无尽蔓延着。
宽大的房屋中唯留下床上那一个黑色寂寥的身影,窗边呼啸着风,吹散几瓣海棠花,一如他支离破碎的心,被吹落在地,蔫入尘埃。
他挥袖坐到她弹琴的地方,调试了几个音就开始抚琴。
仿佛和手中那把琴已经达到合二为一的境界,任凭周围任何人任何事都被隔绝在纷纷扰扰的另一个世界里。
也算,是为自己今后留一条路吧。
面具下勾起一抹冷笑,记忆中那个人似乎也对自己弹过这曲。
北风?!
扶着云笑风的手稍微用力,却被云笑风巧妙躲过。
半面笑含春风,半面阴沉如魔的脸更是温雅缠人,魅惑无比!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毫无顾忌答应随他一起离去。
“这盘棋一旦开始,除非本王喊停,任何人也无法抽身其中!”
继续说道:“梅酒酒在几个月前嫁我为妻,只不过,成亲没几日后院突然失火,而她……也不幸葬身于大火,等到我赶回去后,已经烧得只留下一片灰烬。”
司马清风也不恼怒,笑着从她面前勾过琴,转问道:“会北风吗?”
“你……”
然后飞快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云笑风背对着他,嗤笑了一声,问:“那个人过得好又如何,过得不好又如何,流苏将军,你身为南燕将军使者,这一次是奉旨前来祝贺,难道还能背叛南帝不成?”
在酒精催化下,全身血液沸腾叫嚣着,让他失去了所有理智,失去了一切伦理观念。
他出神地说着,好像陷入当初的回忆中。
云笑风边摇头边坐下来。
迷茫的琥珀色双眸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打开。
这三个月来,发生了三件大事!
是以,关于他容貌传说的颇多。
“云儿,等你回来,哥哥再送你一个太平盛世。”
“让我再抱一会儿。”他疲惫地开口,眼中隐匿着痛苦之色,只是这一切都是云笑风看不见的。
等人走后,冷无殇才从床边站起来,身形歪歪斜斜,眼看就要偏倒,云笑风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冲上去将人给扶住!
想了很久也没有一个中意的礼物,愁苦着一张脸,“我的好云儿,你这么月兑俗,到底要什么样的礼物才能配的上你?”
而现在面对他无限柔情的脸,还有这几日回荡在她耳边温柔的话,只能无措地动了动嘴:“我……”
司马夜看出她细微的动作,瞥了她流云袖一眼,笑意深深。
他层发过誓,任何伤害篱儿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一曲作罢,突然响起一阵掌声。
他伸手打断,眼睛一直看着她,“木托,你先下去吧。”
过了好久,冷无殇才平静的靠在她心口,像是进入了浅眠。
变得有责任,有担忧,有顾忌。
冷无殇想了想,最后笑着点头。
只要他稍微有所动作,便会毫不留情刺过去!
东陵,京城……
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些模糊的记忆,却来不及抓住一丝一毫就这么溜走了。
云笑风凤眸睁开,绣着多多红色祥云的长袍下摆映入眼帘,脚下是象征着高贵身份的云顶金龙靴。zVXC。
那是一曲北风。
云笑风握紧拳,看着不早的天色,心中暗暗着急。
可是,他怎么会问起这个?
“本宫和王爷无冤无仇,王爷莫不是说错对象了?”说罢,看也不看他,身影莲移,下一刻已经消失在浩淼的月色中。
云笑风身影倏然一顿!
流苏全身一颤,被她清冷的声音吓得有些退却,抬起眼迷茫地看着她,像是探寻,像是疑惑,一丝伤痕别深深埋葬在嘴角慢慢弯起的笑意里。
云笑风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质问和发难。
云笑风笑着谢绝,“太子身份高贵,在下只不过是一个依靠买琴为生的俗人,恐怕有辱太子雅境,还是罢了,素手先在这里谢过太子抬爱了。”
走到门口忽然停顿住,转身看了床上人最后一眼,轻轻唤道:“哥哥……”
他像是着了火,入了魔般。
修长的手指顺着光洁的脸颊滑落到娇俏的下巴,手指一勾,缠上她,似笑非笑道:“我曾经对她说过一句话,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公主。”
云笑风思绪荡涤了一瞬,而后不动声色点头。
她安详地趴在他身上,而他的手指从背后伸到她头上,揉着她软软的发丝。
他背后的那一切,都是不可逆抗的。
第三件,就是眼下人们茶余饭后常常提及的湘竹馆琴师。
司马夜看着她那一脸嫌恶退避自己的表情,微微出神。
告诉他真相?
“那梅酒酒长得不若天仙,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又怎么样了?需要露出这种表情嫌恶她吗?”
冷无殇单单看着门口,耳畔边回荡着那两个字,似乎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空白的大脑只留下一句:是他吗,那个人,是他吗?
云笑风握紧手,一枚银色细针悄然捻起,带满防备地看着他。
冷无殇面色一冷,“退下!”
冷无殇却不理她的话,一手拉过她双手固定在头顶,另一只手挟着她肩膀,压住她慌乱踢着的双脚。说脸听样。
忽然低头剧烈咳嗽起来。
云笑风皱起眉头,呆呆地看着他,这一刻,他似乎变得陌生了,变成了她从来都不曾认识的一个人。
不过,她一个深居山野的人,要是知道了那岂不是很奇怪,这么想着就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好。”
木托敛色看着他,又狠狠瞪了眼云笑风,最后无奈退下去。
只是力道太大,不仅没把人扶住,反而连她也被带倒在地上,只不过在落地那一瞬,冷无殇翻身在下将她关切地呵护在怀。
只记得眼前这个冷清的女子是他第一眼在树林里遇见的那个人,是他在万千火箭中救下的人,也是他一眼相中的那个人!
有人说是个绝美世无双的佳男子,因为太过银魅,而不得不以面具遮脸,也有道他容貌太过丑陋,在湘竹馆中不得已戴上了面具。
云笑风无声地拍打着他肩膀。
一抹灰色身影从消失的尽头探出半面身,悄然望着那一袭叹息无奈踏着月色离去的模糊背影。
一句问,却让他久久不能回神,惘然地看着那抹梨花白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云笑风一直以为,冷无殇的心是坚固的,就算铁石开花,也触不动他半分感情,却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么无助的一面。
她全身一僵!
云笑风连忙起身,故作惶恐跪下去,只是还没跪地就被一个力道止住。她算不算是三生有福,一个是身份尊贵的太子,一个是重权在握的王爷……
想到这里,狠狠地咬住她的下唇瓣,铁腥味顿时蔓延在两人唇舌之间,罩在她胸前柔软的手也变得更加狂野。
按照她一贯的习性,一定会敞开一切,不顾后果吼出自己的想法,她要走!
却不想他轻无地问道:“累吗?”
一扫桌上茶点,将她放在上面,还未等云笑风惊呼过去,就倾身附上去。
心,不规则地跳动着。
他果然知道!
突然一道尖骂声指向她:“大胆!太子在此,还不行跪拜之礼!”
寻音那里也一直没有进展,那么一个聪明的女子怎么会……
她走得那么快,那么急,根本来不及看床上人嘴角裂开那一瞬笑。
小金听了,下巴一抬,不屑道:“哼,你也不看看我们殿下师承何处!那是你一个凡夫俗子能懂得了的吗?”
他不是没想过,即使那一张脸变了,却有那么多他熟悉的,只要一接触,就会引起他心中几个月前那烦乱的情绪。
这是几日前来到这京城第一男馆的琴师,没有谁知道他名字,单听人都称呼他素手琴师。
唯有云笑风才听出来他的不足之处。
他贴在她心口:“云儿,为什么你会是她,为什么你会成为我妹妹,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你要是不是我妹妹该有多好,我会对你一百倍一千倍好,处处顾你让你懂你贴你宠爱你,可你偏偏是她……”
云笑风面色一僵,挥手月兑开他,烟水眸在月色下朦胧不清,淡然如云朵般的话飘出。
若不是勇士大会上冷无殇故意要和自己一争高低,他又岂会什么都不顾请旨以使者的身份跑到这蛮荒草原来!
怔怔的站在原地,就在她纤细削弱的背影快要消失那一刻喊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他,我很想见他,只想知道他好不好,他曾欠下我三件事,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件,我只希望他最后能对我坦诚,大胆站在我面前亲口告诉我这几个月他过的很好。”
云笑风凝眉,神疑答着:“不累。”
一件便是三月前左相府突然冒出来的二小姐无故嫁给岳王却在婚后没几日就无故被烧死在后院。
说着他叹息了一口气,仿佛那梅酒酒就是个多么不堪上不了台面的人!
她只不过是露个面的,一切都是他打理,要说累,真正累的那个人该是他吧。
云笑风坐在二楼楼上,闭着眼弹琴。
云笑风挑眉,斜睨着他。
去过的人,有千金求一曲的达官贵人,也有怀着好奇观看心理的贵族纨绔公子。
木托叹息了一声,身影一动再度隐匿在黑夜之中。
低徊、苦恼、发泄、无奈、伤痛……
“王爷想说什么?”
她是自己的,身心都该是自己的!
声音控制适中,正好只能让她一个人听见。
云笑风惊呼了一声,霸道而不失温柔的唇朝她压下来,顺着空隙挤进她檀口中。
“殿下!她……”木托不敢置信抬起头来。
只是他向来面具做挡,到现在也没有人见过他真正面目。
“你回来了。”冷无殇坐在床边,醉眼朦胧的笑望着她,枕头上放着一个小巧的包袱,安然地躺在原地,似乎要将她此时所有窘困撕裂,展露出来般。
司马夜忽然伸手摩擦着她的脸颊,那光滑的触感让他心神一怔!
就听他继续道,“梅婉月是东陵第一才女,可惜这么个妙人儿,妹妹梅酒酒却是个,哎……”
浅浅淡淡的,让她无端心跳加速。
生平第一次他竟然为了个男子慌了头脑,云笑风是一个什么人,不过就是几面之缘,牵扯利益的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他却像是着了魔般念念不忘……
司马清风笑意深深,有礼貌地询问道:“久闻素手琴师大名,一曲琴音更是弹的天上人间,本太子向往许久,不知琴师能否赏脸进屋一谈?”
木托沉默地候在一旁,压抑着火苗的冷眼一瞬不瞬朝她射来。
徒留宫墙上他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折扇轻摇,端的是温文儒雅,风度翩然。
可是,她能怎么办?
云笑风怀着侥幸的心理想着。
司马清风弹得很专注,在普通人看来已经算是大师级别。
半张银色面具覆面,只露出清澈眸光优美。还有几只到绝美下颚,以及那缓缓荡漾在熟懒笑意。
再也不是以前花前月下,琴声萧瑟中和自己快然把酒的那个人了。
云笑风吓着月兑开他怀抱去给他倒水。
司马夜不怒反笑,邪魅的笑意挂在嘴角,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冷无殇将她从怀里抱起来,手掌力道适中,就像抱着一个瓷女圭女圭,满怀小心,生怕摔着了她。
不知为什么,若是他一副强硬唯我独尊的语气说出来,她必然会毫不犹豫拒绝,但是,那飘入她耳朵那充满小心翼翼,那微弱近乎乞求,那软软就像云雾聚集脆弱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的卑微,让她怎么也推不开手。
云笑风从来没想到回房后竟然是面对这么一番景象,全身僵硬在门口,身后清冷地风狠狠刮着她单薄的身子,放佛要将她一直以来的坚强碾碎,吹散在地上。
挣扎地要起身,冷无殇却桎梏如铁,分毫不松动。
垂在他怀中的头,清晰地听着他跳动的心,还有那微醺的酒味。
她不是什么和平拥护者,却唯独不愿看见有朝一日他为了自己对其他三国刀剑相向。
自己就是梅酒酒本人,听人当面这么说她如何如何,心中还真有点不好受!
“冷无殇,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他眼底下灼烧的火面,看的云笑风也慌了,以前他还能顾着兄妹这一层身份,现在他分不清他是清醒还是酒醉,理智上也不免让她惊惧!
向来也是,堂堂一国太子会出入这种地方已经很让人匪夷所思了,这要是传出去,那还让皇家颜面何存!
司马夜捏着扇骨的手指徒然一紧!
他翩然起身,白衣轻微翻动在空中,月影交叠,煞是飘逸绝美。
云笑风呼唤了好几声,不见回应才大起胆子将人移到床边。
司马清风叹息了一声,也不在说些什么。
素手跹衣,青丝瀑飞。
小声呵训着:“小金,这次不是说好了的吗,怎么又犯了?还是说想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你家太子来了这里然后像观猴一样,众目观看着,却在背后指指点点?”
带着一丝空寂,一丝缠绵,一丝无奈,最后化为深深思念的缠绵。
“放手!你喝醉了!”云笑风面无表情道。
……
“殿下的琴艺已经到了常人膜拜的境界了,一曲北风,不仅将缠绵悱恻之意表现得淋漓尽致,还将其中几个过渡音承转如何力度得当,让在下十足佩服!”
他和她距离很近,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她颈窝处,引得她全身不舒服,嫌恶的后退了半步拉开此时两人的距离。
司马清风无奈摇头,最后将视线放在云笑风身上,“大师是曲中高手,何必和一般小斯见识,有话不妨明言。”
“殿下!”小金不满地呼着,却被司马清风一个眼神给扫开了去,闭着嘴也不敢再胡言。
云笑风半斜着依靠在栏杆上,望着下面言笑晏晏的小馆们,心中徒然升起一种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