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再度见面的时候,或许是小桥流水,或许是红楼烟花,至少是没有战火狼烟的……却没想到,还是这般的沙场,还是这般的金戈铁马。
那一夜,那个她当真不是他吗?
回神后也朝她点头:“好久不见。”
他本以为他会是一个雍容华雅、心怀天下的君子,没想到竟然会说出这样的小人途径!
他是一国将军,将来要继承的,出来南帝赐封的将军府的荣誉,还有家族的使命。
说着斜睨了沉默着的云笑风一眼,懒懒的打着呵欠,“行路几天也累了,将军今日既然有故人相见,小王也就先下去了。”
“是啊,人总是会变的,将军为什么就不能变通呢?自古沙场,兵戈一开,天下人都只传颂胜负英雄,谁管过君子小人,谁又论过这其中过程?流苏,我曾说过,你的坚守,早在南燕被西和打压的那一天就已经破碎了。西和若是讲战场道义,昨夜还会闯入刺客?西和若是讲战场道义,北水军会如此大肆欺压迫近眼前?”
“山?”云笑风不解,“既然有山,为什么要驻军在平原上?”
流苏面色一白,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说不出话来。
轻袅的声音好似穿透云层,清浅而深幽,一出口就被这寒冷冻结了般,凝滞而毫无温度:“笑风,你变了。”
调侃的话中带着一丝揶揄。
流苏模不清他的心思,如实答道:“有!前日我军正好派出去三个人刺探敌情。”
行军作战中,地势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南燕军却放弃山的屏障驻扎在这个平地中,流苏是将军,带兵多年,不可能不懂平原难攻易失的道理。
例如,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流苏面色大变,瞪着眼,像是看外人一样瞪着他看。
几人都不说话,沉默了好久,云笑风才愣愣打破僵局。
“云军师什么时候也学过安慰人了?”
他的动作,是那么慢,那么柔,好像不是在和她对招,而是在和她打闹。
气得云笑风咬紧牙,穷追猛打,招式凌厉无比。
司马夜故意会错意,托起下巴眯笑着,打量起她来:“看来军师对本王倒是关心不少,小王如何感谢呢?……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少废话!”云笑风使力抽了抽,没抽出来。
纵横交界的地图上,他边说着连日来的战事,一边指着上面打上标记的位置。
流苏挥袖,隐忍住恼怒:“王爷,这番行径实在是……恕本将不能认同!”
司马夜侧身,扶额,“我说,就算是旧时,也应该先进城再叙旧吧,本王可是听说西和为了打赢这场战,不惜连小人的手段都用上了,我们现在如此大规模站在外面,难道将军还想昨夜之事再上演一次?”
只是手还没碰到她的衣角,那原本就要瘫软下去的削弱身形像是一瞬间爆发出无穷大的力量般,一下子反扑过来。
“百里无殇这次看来是有所准备了。”司马夜深思着,手心托起下巴。
他注定是要成亲的,和一个女子,也许对方都不相识,但至少,他肯定,那里面绝对没有他……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
“旷你妹!”云笑风怒的爆粗口。
“这里是落日山。”
司马夜想也不想,一把伸手过去扶住。
司马夜一笑,像是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说:“也罢,将军如此光明正大的一个人,怎么会肯同呢。”
云笑风顿住脚步,背对着他,“流苏只是太认死理而已。”
只见她身形微怔,半退了一小步。游离的视线投射在他身上,似打量又似出神,最后蓦然一笑。
等到终于想起一些话题来,还未及开口,便听她凝眉道。
流苏有条不紊地安排了副帅下去打理东陵军队。
身形飘动,捏着鞭子逼过去。
他语气轻松,话中内容却值得深究。
司马夜一手扔开鞭子,眼疾手快和她拆着招。
若是能打破这一条,也不至于……
司马夜动作缓慢,那鞭子眼看都要落在他身上了,却在下一刻他动作缓慢移动下吃了空。
笑得有些邪魅,有点痞,“夫妻间常说,打是情骂是爱,这么快就想和本王打情骂俏了,笑风,你真豪旷!”
就连云笑风都止不住皱眉。
想到这里,流苏面色冷却了几分,几分不善、不屑。
云笑风鄙夷的目扫过他,“说起来,我倒是不知道原来王爷手段是这么高超,想来,那东陵邪王的名声也不过尔尔。”
“岳王的计谋虽然太过卑劣,在眼下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为什么不能试试?”
司马夜白袍蓦然鼓动起来,他顺势往后一退,那甩来的鞭子半点都没有沾染到他的衣角。
袖摆弹了弹,说着遥不相及的话,“有暗中派人前去打探敌情吗?”
云笑风出神的盯着地图上看,流苏纳纳的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云笑风不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一向敬重司马夜,不仅因为他有着东陵邪王,常胜不败的名声,更因为他平日里流传出啦的轶事。
白色淡雅的手袖扬起在空中,他不以为意的罢了罢,“虚名缠头而已,军师什么时候也开始在乎这些了?”
流苏一愣,随后走到案桌边,摊开一张地图。
更别说什么背后放火,乘人不备的宵小途径,实为君子不齿!
气得云笑风恨不得砍断他的双手。
云笑风目色沉沉。
司马夜不屑冷哼了一声:“说开了也不过是迂腐!”
一个招式阴戾,步步紧逼。
一行人浩浩汤汤进去。
索性弃了鞭子,赤手空拳就砸了过去。
她语重心长地拍着他肩膀,轻叹了一声,离去。
之后留下的是静默,是无言,是浅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她的腿伤!
司马夜没料到,就这么硬生生被她扑倒在地。
这个问题从她前一刻到达的时候就想问了。
一个动作缓慢,衣袂翩跹。
而云笑风则连同司马夜随着他进入了主帅帐篷。
又例如,杀人不伤头骨。
流苏尴尬一笑,让出一条路,拱手将人请道:“王爷请!”
司马夜春风一笑,翩雅回首:“他们之所以会大肆进攻,也不过偶是仗着天生的抗寒体质。人,总归是有弱点的,只是隐藏太深没有展示出来,将军何不趁此机会为他们制造一些热闹,也好一洗前仇?”
突然,她脚下一颠,身形软了下去。
流苏唤了人来,领着司马夜下去安歇。
战争,自古讲求公平公正!
君子对小人,胜负一眼便知!
“哼。”她不屑的哼笑了一声,“本军师只不过替那些从王爷手下败战的将军不值。”
云笑风抬目望去,忍不住皱眉。云笑风一鞭子甩过去。
“在主军帐的西南侧,由几个副帅监守着。”流苏瞳孔一缩,“王爷的意思是?”
在战场里也有所谓的交战道义。
流苏刚刚升起的一丝笑渐渐消失在脸上。
“流苏?”叫得好生亲切啊!
如此想来,那些所谓的常胜不败第一王爷,东陵邪王的名声恐怕也是卑劣行径而来的吧。
“喂,你来真的?”司马夜伸手捏住她最后一道甩来的鞭子。
他斜靠在桌案边,闲暇地翻动着茶杯,瞥了流苏一眼:“将军不赞同此计?”
省去客套话,司马夜直入主题:“行军之中也看了些将军传来的一些战况,现在同小王说说最近的情况吧。”
疑惑指着上面一处:“这里什么地方?”
原来,他以为的那些,只不过是一直以来的执念,断了,放开了,就好。zVXC。
司马夜笑着摇头,也不推诿,从他身边策马而过。
畏寒……是南燕最大的弊端,却是北水的强势之处!
流苏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叹息了一口气:“落日山山势险峻,现在又正值深冬,上面严寒难耐。实不相瞒,南燕军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极限了。倘若冒然占据山头,西和与北水即便是不开战,一直守在下面将我军堵在山上,不消一个月,南燕军必然削弱不堪一击。”
“那可探出对方粮草的搁放处?”
“你好好想想吧,是要名声,还是国家……”场久留铁。
一出来背后就闪出一道鬼魅的白影。
司马夜笑眉褪去,面色凝重了几分。
司马夜心底暗暗冷笑,那么明显的不屑与鄙夷,他就算再怎么不懂脸色也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出神地盯着她看,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恍若初识,好久好久之后才叹了口气。
司马夜琉璃目转动着,视线若有若无飘洒在她身上。
他以为再见之时,他会激动,会感怀,会想要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不知所措……
……
云笑风将人按压在地上,手指玩转在他脸上,匕首在日光下反射着阴冷的光。
她得意一笑,笑容冰冷:“打是情骂是爱……呵呵,不知道这么大情义王爷还能承受得住不?”
司马夜表情一愣,只在一瞬又笑了,白希阴柔让女子都自叹弗如的俊秀脸庞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在日光下带着夺人的色彩,魅惑无比。上一章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