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念念拉着顾亦晗钻到后排。
“你知道亦晗公寓的地址吗?我们今晚去那里过夜。”
“不是说回学校?”容湛透过后视镜冷冷看了楼念念一眼。
最终,还是江昀初站了出来,今晚他没有喝多少酒,简单说,他就只是过来捧个场而已。阮琳若让他做的,他算是给了面子了,下一次,但愿没有下一次。
“时间不早了,那个我今晚还有个文件要看,要不散了吧?”
***
“刚才顾晏铭打电话给你,是我接的,他好像喝醉了,还跟你说他疼……然后电话就挂掉了,亦晗,你要不要去看看?”
阮琳若能够很清晰地想起这些年以来,她默默为他做了多少事情,那些放在心底的暗恋,那些不曾见光的喜欢。
顾晏铭摆了摆手:“不用了。”
顾亦晗洗完澡之后,从房间里面挑了一套睡衣递给楼念念。
说到最后,连话里面都带着颤音,谁都听得出来这里面的情绪,是有多么地波动跟勉强。盯着那雾气渐渐升腾的水眸,顾晏铭的心霎时软了下来。
顾晏铭有多么了解自己,就有多么了解顾亦晗,他知道,当她愿意举杯同阮琳若喝酒,并不是肯定她那番措辞,可是在警告自己,就像阮琳若说的那样,现在不是过去。
“那个,亦晗说得没错,人家照顾了你这个酒鬼一个晚上,换做是我的话,也累散架了。亦晗,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谈尊重?
“就是今晚喝酒了,头疼。”
顾晏铭拉开大门就跑了出去追顾亦晗,摔门的动作有些大,声音吓了傅廷琛一跳,从里面探出头来的时候,脸上还有惊慌。
比起她,他简直还说不上残忍,连冷漠都显得太假。
傅廷琛觉得他自己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存在,为什么这么说呢,就是因为在最需要他的时刻,他总是能够那么及时地出现。
就像现在。
闭上眼睛靠在墙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适才绷紧的弦骤然断裂,现在连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在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情况下,顾晏铭还不忘拿出手机,再不给自己判死刑面前,给顾亦晗打了一个电话。
淡漠的声音里面掺着不容忽视的火气,顾晏铭伸手拦住了顾亦晗。旁边的傅廷琛模了模鼻子,识时务地站到后面去。
顾亦晗知道傅廷琛在震惊什么,索性先做了解释。
顾晏铭蹙紧了眉头。
楼念念低下头,咬唇不语。
琳若……记住……我说过的话……
楼念念点点头,站起身去了厨房。
睫毛上面什么时候沾上湿意的,都不知道,等到感觉奇怪,伸手一抹的时候,指尖是晶莹的泪水。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
“嗯,谢谢。”
“那是……胡编乱造的……”
就像所有狗血的剧情一样,顾亦晗自己喝了一口水之后,俯子,对准顾晏铭的嘴唇喂他。
楼念念记得顾亦晗当时说过,她毕业就要嫁给顾晏铭,到时候毕业证跟结婚证一块拿,肯定帅呆了。那时候,她满脸幸福,而所有的人也是满脸羡慕,都在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自己成为剩女都找不到一个像顾晏铭那样的人对自己好。
她总觉得,如果这一辈子,她在顾晏铭心底逃不开那个叫做顾亦晗的影子的话,就永远没有明亮的一天了。
挺身而出。
顾亦晗快要被自己心里面那个奢望所打败了,每一次,当她要狠下心来做绝情的事情之后,那个奢望,就会冒出来,将原本意志坚决的她所打败,那时候,顾亦晗才知道原来她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她顶多就是在尘埃里面,稍微抬起头,感觉一下曾经明朗但现在已经被尘封掉的爱情。
“我觉得,你还是去看一看吧,万一出了事情你的内心也过意不去。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就另当别论。再不然,我陪你一块?”
洗完澡的身子,又满是汗水了。
“你不是她,代替不了她。”
早就在阮琳若跟他说话的时候,就隐隐觉得胃痛了,不过还是强忍着跟她说完那番话之后才转身离开。顾晏铭知道今晚他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空月复喝了那么多的酒,他不怕死,就怕死之前,顾亦晗也不愿意回过头。
顾亦晗站在楼念念身后悠闲地开口。
“亦晗,以后你都要这个样子吗?”
“我希望,不会有下一次,走吧,我送你回去。”
“顾晏铭……那个亦晗她在厨房洗碗呢,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
阮琳若知道,她今天的表现,在顾晏铭看来,或许达不到想要的效果,但多少肯定会博得好感。如果一切能够朝着她想象的方向走下去的话,她愿意这一次低头,以换来以后昂首挺胸。
她觉得,她的心跟着他的胃一样,如刀割般疼痛。
“难道不是吗?说好的,我们以后只做兄妹,你是我的亲哥哥,我是你的亲妹妹,我是你好哥们的女朋友,这样的关系,你懂吗?”
顾亦晗转身就要走出去的时候,楼念念拦住了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你不去看看他吗?”
“你留在这吧,我开车过去就好。”
总是说生活中这种男人少之又少,但却被自己给遇上了。
她,是在自己作践自己吗?
“人,永远不要自作聪明。”
“不说说原因?”
顾亦晗的手机在包包里面响了很久,不过她在厨房里面洗碗,根本不知道。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楼念念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之后,速度拿着手机溜到里屋去。有什么声音在从遥远的地方慢慢传过来,在耳畔徘徊盘旋着,却不得知,明明想要应答的,却使劲了全身力气也无法睁开双眼,更别说张口回应了。
“没有所谓的替身。”
深情款款。
关上房门之后,楼念念才按下接听键,可是喊了几句都没有人应,她纳闷地拿着手机看了几眼,该不会是打错电话了吧?
向来是顾晏铭能够容忍的时间。
楼念念倒出适量的绿豆,用温水洗净,浸泡了一会之后放入电饭锅里面去炖成绿豆汤。
“我反正始终无法认同她的行为。”
容湛把她们送到公寓楼下之后就离开了,楼念念望着车子驶离的方向看了好久。
顾亦晗笑着摇摇头:“无法认同的话,我们就永远逃不开给自己设下的困境,永远都只能够在里面自己挣扎着。”
“那你们早点回去,我跟阿琛就先走了,琳若,生日快乐。”
顾晏铭盯着顾亦晗,对她这种敷衍借口表示很不屑。
楼念念去洗澡了,洗之前叮嘱顾亦晗看着电饭煲,要是绿豆好了发现煮的不烂的话,就再定一小时。
顾晏铭没有出声回答她的问题。
顾晏铭终于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阮琳若,大步走到她面前,下一刻他突然将她拉进怀里,大手紧紧地捏起她的下颚,逼迫她看着自己。
这个时候的气势,谁也不输给对方,黑眸深深地凝视,那一刹那,顾亦晗真有一种感觉,他的目光直接而又犀利。像是能够把人给看穿了,不管你的掩藏能力有多强,它都能够穿透,然后窥探无疑。
“不是。”
尖锐的酸涩涌上心头,眸子里面的泪水,硬是强忍着才不至于落下,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又紧。
楼念念打开房门之后把手机递给顾亦晗,张了张嘴巴都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还因为今晚的事情?我看得出来,你还是很在意顾晏铭的,犹犹豫豫,来来去去,连你都没有确定你的内心。”
直到包厢只剩下顾晏铭跟阮琳若两个人的时候,他甩开了阮琳若一直缠在自己身上的手。
没有人折磨她的时候,就只有她自己在不停折磨着。
但借给傅廷琛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去阻止顾晏铭,偏生坐在他旁边的阮琳若还不停地跟他喝酒,两个人好像不醉不归一样。
“你如果不是对我还放不下,你如果不是还喜欢着我,你又怎么会过来照顾我一夜?”顾晏铭俯子,凑到顾亦晗的脸颊旁边。
回到公寓之后,顾亦晗先去洗澡,满身都是酒气,闻起来相当难受,感觉头都是晕沉沉的,果然不应该逞能去喝红酒。洗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躲进被窝里睡觉,明天还要上班,想一想都觉得自己有些作孽了。
把车子停在路边。
“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跟我保持距离的话,你大可以不理睬我,任由我生死的。”顾晏铭忽然轻笑出声,低头凑近顾亦晗。
楼念念试探性地问了一下顾亦晗。
“你来的正好,看着他,我回公寓休息一下。”
楼念念坐到顾亦晗旁边,抱住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们两个人的衣服在上学的时候,就会经常互穿,身材也差不多。
好像哪里有铃声响起一样……
阮琳若也附和着:“不用麻烦你们了,到时候我们打车就好了。”
顾亦晗看着楼念念的背影,心里面默默想着——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明天下午如果还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勉强着过来公司了。”
是你,说出口的话,跟心里面想的不一样,每一次挣扎总要让我陪着你进进退退。
是你,那么决然转身离开我的世界之后,却又还待在我的记忆里面。
空气中,仿佛有隐约的酸意。
里面在抱怨着什么,顾晏铭一句都听不见,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双手抄着裤袋,面对着已经紧紧关闭的大门,耳朵旁边还在回响着顾亦晗说过的话。
“我从来都很明白我自己的心意,但是你也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犹豫不决,因为犹豫不决,我一直不能够很好地确定究竟怎样做,才能把对彼此的伤害降到最低。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们都说,时光能够让我们成长,变得跟成熟,却愈发不是自己曾经想要的样子了。”
当他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把一杯红酒喝尽的时候,怒火冲上头顶,可在那一瞬间,他却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深沉的黑眸望着她。
这一辈子,她没有选择爱的资格,更加不能够谈恨了。
楼念念当时就愣了,小脸布满红晕低下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容湛的回答上面,几秒之后,终于听到了他的回答——
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盯着墙上秒针慢慢走动着的时钟,低沉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不停地缠绕着。
那一刻,顾亦晗拿着毛巾的手顿时就僵住了,她想要强迫自己忘掉,拼命告诉自己,那可能是警告,那是梦话,可是,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似乎,应该先说一句谢谢的。
顾亦晗离开之后,包厢一度陷入了一种很微妙的气氛,少了容湛一人,虽说顶不上什么作用,但起码在调度气氛时,多少能派上用场,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傅廷琛一个人尴尬地赶脚了。
这样的一句话就像是一把蘸了毒的利剑一下子刺进了阮琳若的心脏,纵使有酒精麻痹着,也觉得很是疼痛。她狠下心努力,却还要受到这样的屈辱吗?
顾亦晗看了他一眼之后,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了,你要是还没有吃早饭的话,就叫餐点吧,顾晏铭也还没有吃。你们慢慢聊,我就先走了。”
“我以前很排斥做亦晗的替身,但现在,我觉得……”
阮琳若泪眼朦胧,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他就那么偏袒顾亦晗,即使她都不想要选择他了,他就非要这样吊死在她这条船上吗?
“哦,是吗?”
额?
顾亦晗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睁开双眼,睫毛轻颤。
“昨天看你喝那么多,后来才知道你没跟阮琳若一块走,今天……”
“亦晗……”
一听这声音,还不用开门,顾亦晗就知道来者是谁了,只有傅廷琛才会这么风风火火。其实很多年以前,顾亦晗一直觉得他们是个性很鲜明的发小,傅廷琛一直吊二郎当,花心随性,也正因为这种随和的性子,跟谁都和得很来,朋友超级多。容湛则是一直性格就很冷漠,顾亦晗相信他就是月复黑的完美代名词。而那时候的顾晏铭……
“按我说,亦晗最后一句话说得太对了,你就不能够像昨晚一样,你以为她是黎亦晗吗?她现在可是你的妹妹,顾亦晗。”
顾亦晗倒抽一口冷气。
那个墨色挺拔的身影,就在那里,阮琳若只看着他的背,他没有转过头来,她也就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最后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心,顾亦晗换了衣服匆匆下楼取车,一路上她不停地询问自己,到时候又要怎么办。他不过是一个电话,自己又这样义无反顾地就过去了,那以后呢?谈何劝诫自己的心,离得越远越好。
不过……
阮琳若惊恐地盯着门,眸子里面强忍着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身子不由地退后,最后跌坐到了沙发上面。
“哦。”顾亦晗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后,收到衣袋里面。
深眸里,风起云涌,最终归于平静。
这句话,像极了是在安慰自己。
只要江昀初一沉默下来,傅廷琛就感觉分分钟都是煎熬。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念念,你一定要幸福,因为能够跟自己深爱的男人在一块,是莫大的福分。
她总是不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内心。
“你今晚,为什么要跟阮琳若喝那杯酒,你听她说的话,还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明明就是抢了别人的男朋友,非要在那里说自己暗恋多年才是伟大的……”
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的时候才有实感,从开车把顾晏铭带回来,到帮他找药,擦身子换衣服,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在一场盛大的梦里面迷迷糊糊完成的一样。
顾亦晗双手握着方向盘,却迟迟没有下车,这一路开过来,她的脑子里全部都是机械的,眼睛虽然始终注视着前方的路线,可是心思却一点都没有放在开车这件事情上面。她知道,她的心,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我?”
傅廷琛转身走到厨房里面。
“我说的话,有哪一句你觉得不妥了吗?我自己觉得,我没有说错。”
“亦晗,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顾亦晗苦笑地摇摇头,她有多么了解自己,如果会爱上另外的人的话,在这两年早就变心了。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一直敌不过的,是那个了不起的自己。
“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睡觉吧,我们明天都要上班的。”
那熟悉的旋律,顾亦晗拿下手机,屏住呼吸仔细听了一下,发现铃声就在不远处,循着走向外面,当她看到倒在墙边的顾晏铭时,整个人都慌了,全身上下像是被抛进冰窟一样瞬间冰冷。
此时此刻双脚都是疲软的,若不是靠着墙壁,顾亦晗整个人都快要跌坐在地上了。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所有的力气都花在跟顾晏铭抗衡上面,当她无能为力的时候,当她被他逼到极点的时候,她就已经几近崩溃了。
“我告诉你,永远都不要太高估你自己了。她对我的爱有多少,我自己最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多加批判。”
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来,当傅廷琛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顾亦晗时,瞬间噤声。
“说了那么多,我肚子都饿了,你去帮我盛绿豆汤吧。”
意识在那一刻忽然慌乱起来,顾亦晗惊得向后退了步,整张脸都涨红了,对于她来说,顾晏铭仍旧有令她害怕不已的气息。
“我不跟你说我有多么爱你,因为我受够了你的忽视了,甚至你还觉得我很虚假。我唯独能说就是,我愿意为了你去改变,去等待。我想要很努力地生活跟工作,跟亦晗重归于好,回到像过去那样。偶尔,你想起还有我,就已经够了。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就算再怎么艰难,我挺过了九年,还怕再挺下去吗?”
可悲的是,她连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她甚至都不能够告诉别人,她其实有多么痛苦。
傻子都能够看出来,顾晏铭的心情是极差的,且不说今晚一句话都没说,就连顾亦晗过来,他一个眼神都没有,在那里喝酒,稍不注意,还不知道他面前空了那么多个酒瓶子,傅廷琛可没忘记,顾晏铭没吃晚饭就过来的,空月复这么喝下去,要是胃穿孔,怎么办?
梦里面,即使是喝醉酒皱着眉头痛苦不已的时候,他都不忘喊阮琳若的名字。
打开手机,上面显示了几条短信,前面一条是楼念念发来的,大致就是问还好吗?后面几条短信都是曲小颖发来的,上面说着她过几天就回来了。顾亦晗这才感觉到,时间其实在不知不觉中,过得很快。
因为这动静,顾亦晗还探出头来,小声说了一句:“怎么了……”
“我跟你撒谎了,不舒服的人是他不是我。”
从顾晏铭起床到现在,顾亦晗连正眼看他一眼都没有,也没有正经跟他说过一句话。吩咐完傅廷琛之后,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想要离开。
如若不是等电梯,顾晏铭铁定是不能够追上顾亦晗的,就在她进电梯后,按下关门键的时候,顾晏铭冲了上来,丝毫危险都不注意,直接卡开电梯门。站在顾亦晗身后的人都吓了一跳。
车子停在钱柜的地下停车场,顾亦晗摇下车窗看了一眼,发现顾晏铭的车子还停在那里。她走的时候就特别留意过了,所以这时候也是第一眼就看到,车子没离开说明人应该还没走。
楼念念发誓,她有朝一日一定要将容湛收服了,然后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他早就喜欢她!
顾亦晗知道容湛是不清楚自己家里地址的,所以报给他,顺便问了一句——你们俩这是确定关系的吗?
就算到后来,遇见江昀初,那个温文如水的男人时,顾亦晗仍旧不会把他同当初的顾晏铭混淆在一起,因为那种温柔跟深情,此生也只有一次。
“你说是我不能够放过你?”
默默坐在地上,按着撞到的地方皱眉头,门铃声还在响,顾亦晗在心里面倒数了十秒钟之后,果然看见卧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来。
顾晏铭一怔,一时间被顾亦晗堵得说不出话来。
顾晏铭的声音将阮琳若从记忆中拉出来,抬起头看他的时候,已经穿好了外套拿着车钥匙准备朝外面走去了。
顾晏铭能够轻易选择爱与不爱,前一秒,他能够转身离开,后一秒钟他能够无所畏惧地告诉自己爱,在一起。
走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顾晏铭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靠着墙壁渐渐滑坐到了地上。脸色苍白,额头上全部都是冷汗,单手撑着地板,另一只手死死地按住胃。
“谢谢。”
顾亦晗轻声开口:“以后,不要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再难过,也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因为那样顶多是让我瞧不起你而已。”
只剩下干笑了,似乎能够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能够感觉到徘徊在两个人之间那奇怪的气氛。
“你拿着我手机做什么呀?”
自己深爱的男人,深爱着自己的好朋友。
“你傻啊,如果阮琳若在那的话,他还打电话给你干什么?我听容湛说顾晏铭今天没吃晚饭就过来的哦,你看他一场下来就只是疯狂地喝酒。该不会是……”
顾亦晗不得不承认,阮琳若是真的有胆量的,她一字一句肯定是经过认真斟酌出来的,说得没有半点错漏的地方。
顾晏铭的脾气被顾亦晗惹了上来。
嘶……
那么近的距离,温热的呼吸,就像是一根羽毛一样轻轻划过顾亦晗的脸颊,连心脏都跟着紊乱了节奏。
顾亦晗洗好了碗,走出来就看到房门紧闭。
“我照顾了你一晚上,早上也没能去上班,现在已经很累了,难道你就不能放我回去休息?”
放开阮琳若,转身朝门口走去,包厢门摔得很大声。
说完这句话,顾亦晗打开大门,决然离开。
“亦晗……疼……”
“不放过我的人,是你。”
不行,连犹豫一秒钟,假设一秒钟都不行。
十秒钟。
《至今仍旧是黑夜》
“她没有说错。”
顾晏铭终于出声,阮琳若愣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亦晗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面……
“你为什么,从来不愿意看见我对你的爱?”阮琳若的声音显得很悲悯,她看着顾晏铭,双眼里面积满了泪水。
刚弄,楼念念也不知道等到待会吃,会不会不够糯软。zVXC。
“顾晏铭,你站住!”
阮琳若目光从容地落在顾晏铭身上,看着他略显清瘦的棱角。从B市回来后的他,有什么变了,比之前更加冷漠了,心思上更难以猜测。当他跟自己说暂时不分手的时候,阮琳若都不知道应该开心呢还是惶恐。
兴许这一辈子,自己都不会有那样幸福的时候了。
“喏,给你,去洗澡吧。”
“念念,你开一下门,你在里面干什么啊?”
然而,那么多年,每每想起顾亦晗,她就感觉到无穷无尽的挫败感朝她疯狂袭来。
背影感觉能够被人盯出一个洞来一样,她就站在那里,寸步难移。
“顾晏铭,你是不是掐准了我对你的感情,可以随意践踏我?你凭什么总是觉得我比不上顾亦晗?你见她对你们之间的感情,主动过吗?她有我这样的勇气吗?没有吧?但凡她有我一半爱你的话,你今天就不会是这样的表情了!”
阮琳若打心底佩服顾晏铭,喝了那么多酒,走路步伐还那么稳。
“今晚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顾亦晗甩开了顾晏铭的手,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幼稚,你就像两年前那样转身出国的决绝不就好了吗?那样的事情你不是已经做过一次了吗?为什么这一次你就不行呢?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够放过我呢?”
“呵呵,呵呵……”
楼念念愣了一下,紧接着通话就结束了,嘟嘟嘟的声音还有顾晏铭有气无力的声音……
“晏铭,起来吃药。”
拿出包包翻找到药之后,又倒了一杯水,端到卧室去。
租这样的一套公寓……
进去浴室的时候,不得不说,楼念念被装潢给吓到了,简直就是欧式的风格啊,化妆台,浴缸什么的一应俱全……
“顾晏铭,如果不是因为你打电话给我,我又怎么会搭理你的生死?”
当忙完一切之后,看着顾晏铭的睡颜,那已经舒展开来的眉头,耳边是平静的呼吸,顾亦晗终于放下了吊着的心,站起身子感觉全身像是要散了架一样。
顾晏铭……
当手被顾晏铭抓住的时候,那一刹那,顾亦晗真想要把他叫起来,只为了问一句,梦里面,你想要抓住的这只手,是谁的?
顾晏铭眼神锐利地望着阮琳若:“记住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永远不要逾矩做事,懂吗?”
傅廷琛接电话的速度很快,顾亦晗想着,应该又是在玩手机才对。
举个例子来说。
眼泪就是那样滴落下来的。
幸好因为天气的缘故,穿了很厚的打蒂裤,要不然,若是夏天穿短裤,现在膝盖肯定撞上流血了。
脑袋里面一道灵光闪过,顾亦晗想起来她一直都有随身携带胃药的习惯,因为偶尔工作学习太忙的话,会忘记按时吃饭,胃痛的话,吃药顶一顶就过去了。
这四个字就足以用来形容顾晏铭了,那时候的顾亦晗觉得,此生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她能够遇见一个像顾晏铭这样的男人,这么专一地对她好。
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开什么玩笑。”
顾亦晗无奈地闭上眼睛,顾忌身后还有人,不能够跟顾晏铭在电梯这里拉拉扯扯耽误了别人的时间,最终顺着顾晏铭,被他拉出了电梯。
“你非要这样做,才肯放过我吗?”
每当他靠近自己的时候。
容给顺视。顾亦晗把药跟水放在床头柜上面,然后扶着顾晏铭让他坐起来,药跟水,一点点喂给他,却不料他牙关紧咬,水都流出来了,半点都没有喝进去。
“你现在已经搬到你自己的公寓住了,不是周末你就不回顾家,你不愿意见到我,我完全能够错开我的时间满足你。这样你觉得满意吗?”
傅廷琛站起身,走到顾晏铭旁边,踢了踢他的脚:“喂,需不需要载你回去?你醉成这个样子还能开车吗?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闹大了可不好。”
善良的大妈提醒了一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到第二天,门铃风狂响起来时,才把顾亦晗给吵醒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条毯子。用不着猜就知道是顾晏铭拿过来的,来不及细想,穿好鞋子就打算去开门,哪知道腿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膝盖碰到了茶几角……
“有琳若在,没事的。”
“如果你非得这样的话,我们干脆,连兄妹都不要做了。”
要花多少大洋啊。
“卧槽,你这像厨房吗?那么干净的,什么都没有的?怪不得让叫餐。”
自己站起身的时候,都觉得虚飘飘的,扶着椅把才勉强站稳了。
是你,抓紧了我爱你的那颗心,然后肆意折腾,且不知道,我并不比你少痛半分。
“小伙子,小心一点啊。”
“但是过程肯定非常惨烈,因为你要攻下的男人非同一般。”
没错,她不需要道歉,她并不是在自己跟顾晏铭在一起时插入进来,她一直都默默站在旁边,现在重新想起当初那些画面,反倒觉得她的爱情是很伟大的。换做是自己的话,肯定不能够那么很好地藏匿起自己的真心。只要看在这一点上面,顾亦晗就觉得她没有什么资格去责怪阮琳若。
听到这里,顾亦晗犹豫了,可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进退两难。她放不下那个心不去管他,可是她又说服不了自己内心的执拗。
阮琳若望着眼前这个男人,360度无死角帅气,年少肯定是因为外貌所被吸引,到后来,基本就是因为他的才华跟气质与性格了。
阮琳若试图平稳自己的呼吸,然后慢慢开口:“即使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你也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她就那么迫切地想要离开自己吗?
好不容易拿出药箱,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胃药,顾亦晗瘫坐在地板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难不成现在又跑出去买药?
顾亦晗去洗澡的间隙,楼念念钻进了厨房,她知道顾亦晗是不会喝酒的,想必现在整个人感觉也不是很舒服,打算给她弄点醒酒的东西。翻来找去,只在橱柜里面找到了几袋豆类,顾亦晗平时就很喜欢吃五谷杂粮,一个人住,这些东西都是必备的。
“是!”
顾亦晗一惊,猛然抬起头看着顾晏铭,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连兄妹都不要做了?
但仅剩的理智还是战胜了内心的冲动,在那一刻,顾亦晗终于承认自己的自欺欺人了。无法自拔也就算了,现在,都学会了自欺欺人了,顾亦晗想着,如果真的真的,顾晏铭放弃了自己的话……
“不要喝太多了,明天不是周末。”
这句话像是说给楼念念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挂掉电话之后,顾亦晗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床上的顾晏铭,见他蜷缩成那个样子,也难怪,此时肯定觉得胃里刀割一样疼。想起自己以前稍有不慎没有注意饮食的话,也会这样,四处翻找顾晏铭家里的医药箱。
“顾晏铭!你去哪!”
“看样子,你这场战役还是持久战啊。”
楼念念凝视顾亦晗,目光中带着深思。
说谎!
把顾晏铭送回他的公寓,花了不少的时间,顾亦晗给楼念念打了个电话表示今天晚上自己就不回公寓去了。想着今天这个情况,明天再怎么折腾也肯定没有办法按时去上班,与其累得半死摊在办公桌上,倒不如请一个上午的假,想到这里,又给傅廷琛打了电话。
在家里,爸爸一出去应酬,妈妈就会先炖好绿豆汤,不过现在……
“喂!顾晏铭!开门!”
声音猛地拔高,借着酒意,阮琳若发泄着。
有风吹来,发丝被微微撩起,顾亦晗摇晃着顾晏铭的肩膀,着急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模着他冰凉的脸庞,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感。
你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
“亦晗,会好的,江昀初也会很爱你的。不是真的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偶尔就在你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不经意的瞬间,你就已经爱上另外一个人了。”
“我一定会赢的。”
但是,她顾亦晗不能。
突然逼近的距离,让顾亦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堂皇地看着顾晏铭。
她知道顾亦晗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曾几何时,当她在宿舍眉飞色舞兴奋地勾勒以后跟顾晏铭的美好生活时,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会是这样的场面。
“我不觉得我这样有什么错误,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我希望你能够尊重我的选择,就像,我曾经尊重你那样。”
楼念念转过身,微笑地看着顾亦晗:“可是,你爱他,就有了无穷的力量去战斗跟面对了,不是吗?”
开门下车的时候,顾亦晗注意到顾晏铭的车子里好像没人,她拿出手机拨打了顾晏铭的电话,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听。
洗了一个超级舒服的热水澡出来之后,楼念念就闻到了很香的绿豆味。走到外面,就看见顾亦晗蜷缩着身子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么入神,自己洗完澡走出来了她都不知道。
这算不算是节假日的福利呢?
今天一次性更新了一万字啦~
现在要去休息了~晚安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