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怎样？”
“很好，不咸不淡正合适。”
将勺子递还给顾晏铭之后，顾亦晗整个人就靠在他的背上一动不动的。
“怎么了？”
“还没睡？”
这件事情，他默默做了很多次了，已经成为了习惯。偶尔有个不眠的夜晚，亦或者心情不好的夜晚，开车来到这里，细数她所在的那层楼，看着亮起的灯光，原本还浮躁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安定下来。
那么他此时，算不算是爱到绝望仍旧毫无畏惧。
就是这样，到最后顾亦晗也很争气地把成绩给提了上来，原本还因为这一个科目拖了后腿没有办法申请奖学金，后来也是顺利拿到奖学金了。
“喏，牛女乃。”
此时此刻，台灯浅黄的光晕下，他低沉的嗓音落入耳中，就好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那般，她听得相当认真，有什么问题就提出来，丝毫没有困意。
顾亦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话里面那个人指的是傅廷琛之后，仰起头来瞪了他一眼：“我怎么说也是人家员工，就算不看傅廷琛的面子，也还有傅伯伯啊，怎么可以乱来。”
顾晏铭双手环抱靠在椅子上，嘴角上扬，一本正经地看着顾亦晗，看到后者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转身就往房间跑去。
“我先回去了，晚上不在你这里过夜了，早点休息。”
顾亦晗跟在顾晏铭身后，追问他为什么要留在自己这里，虽说现在两个人已经是那种关系了，但是……该注意的，不也还是应该多少顾忌一下的嘛？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顾亦晗惊得往回看，毫不犹豫地奔过去拿起来一看，号码果然是顾晏铭的。顾亦晗拿着手机走到窗前，看向楼下，发现他已经走出车里了，正站在路灯下拿着手机，仰着头看向自己窗口这个方向。
这才几个小时而已，她居然就对他这么念念不忘了？
“我们之间无需客气。”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除非是那种伤及到生命安危的血腥事件……
“你不是主张吃饭的时候不说话的吗？没想什么，快吃饭吧。”
因为容湛的话，顾晏铭眼角眉稍都是温柔的暖意。
什么人啊！真是的！
容湛模了模嘴角，“我记得你没回国的时候，每一次我们聚会，昀初带着亦晗过去，她脸上的笑容总是淡淡的。那时候昀初并不知道你跟亦晗之间的关系，单纯以为她就只是你的妹妹而已。所以，他经常提起跟你从前的事情，说你是他最好的哥们，我很清楚记得，每到那时候，就算亦晗是在出神，也会把注意力转移过来，听着昀初说。”
“明天晚上的飞机，后天早上到。”
顾晏铭不语，眸色深沉，半天只是看着顾亦晗，看到她开始躲避神色的时候，才伸出手开口：“拿来。”
“嗯，不是很懂，要翻看很多资料，因为一些缩写是专用名词，上一次阿琛还善意提醒我起码要把那些背熟来。可是你也知道的，在背诵这方面我真的是很懒很懒的。”
想到顾晏铭有晚上睡前喝牛女乃的习惯，顾亦晗开口问他想不想要来一杯。顾晏铭同意之后，顾亦晗就去了厨房，留下他一个人在房间里面。
“那个，我拿去微波炉热一下？”
“不管做什么决定，你都要考虑一下你周围的人，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的亲人朋友。”
顾晏铭看着她，伸手帮她理了理凌乱的碎发。
“饭呢！你饭不吃了？”
“不是说有事情要去处理吗？难不成就是待在楼下看着我？”
“我从前只是怀疑，现在我似乎是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觉得，你比炒饭更美味……”
容湛拍了一下顾晏铭的肩膀：“回去之后先别想这个事情了，早点休息。”
“都怪你们，整出那么多花样来，过几天的法国之行，你去吗？”
重复了好几遍之后，顾亦晗都烦了，把笔一摔之后就起身将身子丢到床上，睁开双眼看着天花板，可是满脑子却全部都是顾晏铭的身影。
兴许是惦记着顾亦晗晚饭没有吃太多东西的缘故，顾晏铭出门买了一个甜品放到她的书桌上，浴室哗啦啦的水声，电脑屏幕还没有暗掉，顾晏铭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还有放在桌上记得满满的笔记。
他知道，这一辈子，她顾亦晗只会对他一个人倾心专注。
正如现在这样。
实际上，顾亦晗的确是在发呆，对着电脑上面的文字看了老大半天，总是看完一行之后就开始开小差。好不容易把思绪拉回，又忘记了前面的内容，索性重新看一遍，又是一下子就出神。一下肩有。
“阮琳若好早之前就跟我们说他会去法国了，傅廷琛那家伙也说他要去艳遇，昀初是负责人，肯定也会去，就剩下你了，记忆中我好像没有听你说过去还是不去。”
“唔……那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行动作为感谢？”
顾亦晗想起这个，直起身来，而顾晏铭也转身扶住她的肩膀。
“他不敢奴隶你的。”
顾晏铭捏了捏顾亦晗的脸颊：“吃饭吧，你不是饿了吗？”
“什么意思？”
容湛冷声开口。
温醇的嗓音落入耳边，突然觉得很心安，原先还在疯狂思念的感觉，这时候只顾得上捏紧手机然后听着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一顿饭下来，顾晏铭像是有心事一样，一句话都没有说，原本还很认真吃饭的顾亦晗这个时候抬起头来觉得不对劲了。
“有什么事情再找我，我回去了，今晚还得留下来值班。”
偏生容湛的性子是那种极其冷漠月复黑的，撞上楼念念那个冒失鬼，除了皱眉头还是皱眉头。
门一打开的时候，顾亦晗就推开顾晏铭，飞快地从他怀抱跳下，理了理耳鬓的碎发。抬起头来看着顾晏铭：“那个，谢谢。”
不留痕迹地点了点头。
“你！你！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留下这一张字条之后，顾晏铭拿起外套跟车钥匙就出门。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处理，容湛已经打过来很多次电话了，看样子是有很着急的事情要说。
“我深夜放不下你过来看看，就没有特别福利？”顾晏铭模着嘴唇一笑，“我今晚可是不打算离开的了。”
“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让你不高兴了？你突然对我这么冷淡的？”
顾晏铭失笑，无奈地揉了揉顾亦晗的头发：“真是小孩子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晏铭就这么抱着顾亦晗，凑到她耳边吻了一下她的耳垂，果然感觉到她颤抖了一下。
“穿成这样就跑下来，这么着急着见我又是何必。”
顾晏铭打开文档浏览起来，一页一页，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把整份文件给看完了，这是长期以来培养出来的习惯跟速度。不得不说，傅廷琛对顾亦晗，没有半点小看的意思，文件上面的内容全部都是很重要的，丝毫没有因为她是空降部队，是专业不对口的人，然后就给她安排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做。
顾亦晗眨了眨眼睛：“这样说来，顾氏就没有代表人过去了啊？”
顾晏铭意味深长地看了容湛一眼：“退避三舍？怎么，对楼念念不满意？”
“你看得懂这些数据吗？”修长的手指指向电脑上的数据图。
顾亦晗点点头，刚才随手抓了一件衣服就奔下来，殊不知外面的气温都这么低了，冷风吹来，瑟瑟发抖。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晏铭捏了一下脸蛋，见他整张脸黑了下来，顾亦晗才有些后知后觉自己的话似乎说得有些过分了。
“你不是要看我吗？现在岂不是看得更加清晰了喂。”
就这样，顾晏铭拉着顾亦晗坐在自己大腿上，双手环着她。
顾晏铭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没有起身做任何动作，只是很安静地吃饭，他在想，这样无所顾忌开心的她，当有一天知道真相的时候，会不会，再也不愿意面对自己了。
原本还因为太过亲昵的姿势有些不自在，心神不定，顾晏铭一说话，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的时候耳根就跟着红起来。但随着他手指指着那些让自己异常头疼的数据时，顾亦晗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样，似乎刚才还让她觉得困扰的姿势现在已经是很自然的了。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嗯？我在想……”
无数个夜晚里，只要没有课的话，顾晏铭洗完澡就站在顾亦晗宿舍楼下等她，两个人一块去自修室。顾晏铭一点点帮她讲解，没有半点嫌弃她，但凡是她不理解的地方，就算是讲上数十遍，顾晏铭都不要紧。
像跑八百米比赛那么拼尽全力跑到顾晏铭面前的时候，大口大口地喘气。
“喂。”
“怎么就把电话给挂掉了，还自己跑下来了？”
“你呢，现在还不回去吗？对了，爸爸跟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顾亦晗愣了一下。
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就那么下意识地往楼下一看，就那么准确的，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子。眨了眨眼睛再看一遍，发现并不是自己眼花，是真的就在那里。
就在容湛稍微走神的时候，顾晏铭已经将袋子收好放进了盒子里面然后丢到后车座上。
顾亦晗看了顾晏铭一眼：“你希望我向你撒娇挽留你？去吧去吧，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烦死人了都……”
天气冷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躲到被窝里面睡觉。顾亦晗睡觉就喜欢盖厚厚的被子，就算天气不冷，抱在胸前，小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面，也是相当舒服的。
顾亦晗微窘。
顾晏铭拿过塑料袋子，打开来拿出里面那张化验单，仔细地看了一下数据，直到看到最后的那个数字，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冷冽，眼底的深沉渐渐凝成了令人不由得轻颤的锋芒。
顾晏铭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嫌她碍事。
“嗯……处理完了，过来看看你。”
宛如刀刻般的容颜，原本俊冷的表情因为这一句话有一丝小小的变动。
拉开椅子坐下，尝了一口，味道在舌尖上流连，却无法抵达心里。突然觉得没有他的夜晚，有些凉沁入心扉。
顾亦晗涨红了脸，身子虽然是堵在门口的，但是顾晏铭轻轻松松一推，就大步走进去了。
“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深邃的眸中蓦然闪过阴鸷的光芒，削薄的嘴唇抿成一丝直线。
末端，顾晏铭放下手中的笔，端起杯子，指尖感受到牛女乃的温度已经是冷掉了。
这个家伙的敏感点就在这里。
顾亦晗的牛女乃她早就喝了，一边听一边喝，可顾晏铭就没有一刻停下来的，所以这个时候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其实算不上是感动吧。”
端起牛女乃喝了一口之后开始给顾亦晗讲解。
自顾自把晚餐准备好了之后，反过手拍了一下顾亦晗的背，见她不动，动了一下肩膀示意她抬起头来。
对于顾晏铭此时此刻的平静，容湛再清楚不过了，平静下的凶险，令人为之忌惮，在商场上，已经是盛传不绝。
“是好兄弟又怎么会抢兄弟的女人。”
车子开到刑警中心门口，就看见站在那里的容湛，顾晏铭摇下车窗，喊了他一声。
“什么时候走的？”
“有负责这次案子的总监，你不认识而已。”
转过身就发现了书桌上摆放的甜品，打开来一看——
手机拿在手中，猜测着此时顾亦晗正在做什么事情，会不会恰好就跟自己一样，在想着对方。
“这么累的？”
伸手戳了戳某人的腰。
顾晏铭笑着摇摇头，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掌握在手心之中的，总有那么一两个是出其不意的存在，听兄弟一句，她是个挺不错的女孩，如果不喜欢的话，就不要耽误了人家。”
“你管好你自己就够了。”
后面几个字是低声在顾亦晗耳边说的，说完就见她整张脸红了起来，推开顾晏铭站起身，小脸鼓鼓的。
不知道是心有灵犀呢，还是第六感作祟。
“那时候我还在想，违背自己的心跟昀初在一起的亦晗，到底会不会幸福。如若有一天，昀初知道了真相，又会不会崩溃，你知道的，我对爱情这种东西一直都是退避三舍。”
“你到底去不去的？”
“留给你自己吃吧！”
“我跟你说话呢……”
“还在忙？现在时间都不早了，再忙下去，我看你明天怎么上班，顶着黑眼圈？”
“我很正经啊，你觉得我哪一句不正经了。”
“这件事先告一段落吧，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再想想到底要怎么戳破，毕竟现在亦晗已经重新回到我身边了，就算谁都不考虑，我也要把护着她放在第一位。”
声音不大不小，却还是打破了一室宁静。
动作令顾亦晗相当尴尬，虽然家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如此亲密的动作，她还是第一次，有些许不自在。
几乎可以预见，她会成为商场上最耀眼的新人。
车头调转了一个方向，按照来时的路开回。车子停在小区楼下，顾晏铭并没有下车，只是安静地坐在车里面，透过车窗，看着那个位置。
顾晏铭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示意她。
顾晏铭轻轻笑了一下，伸手顺了顺顾亦晗的头发，许是刚才贴紧自己背部的缘故，前面的刘海蹭得有些凌乱。
“昀初呢？”
顾晏铭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手指滑动鼠标，一页一页下来，最后停在了一张最大的数据图上面。
“还不确定，看安排吧，如果昀初一个人能够搞定的话，我就不用过去了。”
回到房间后，顾亦晗还在大口大口喘气，脸上的晕红都没有消散掉。耳边还是那个低沉的嗓音，耳垂上似乎还留有他的温度。
“怎么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不要因为亦晗现在回到你身边了，你就一副万事大吉的样子，我警告你一下，后面的情势还很危险的。”
“嗯，多谢。”
“让你坐上来。”
拿过顾亦晗手中钥匙的同时，弯腰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某人惊讶地尖叫了一声。
“……”
顾晏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之后低下头吃饭。
“那是因为，我上一次给你的，跟我自己无关。”
相反，傅廷琛在一点点培养顾亦晗。
“你是希望我去呢，还是不去？”
“钥匙。”
容湛拉了拉外套，右手紧紧攥着一个密封袋子走到顾晏铭车窗前，平静的眼底幽深地倏尔令人觉得心惊。
容湛的唇边不着痕迹地微勾：“怎么，终于感动到她了？”
这样的画面，以前也有过，那时候顾亦晗在高数这方面，经常是低分飘过及格线的类型，但对于顾晏铭这种要求事事达到完美的人来说，女朋友在这方面处于劣势了，那么他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嗯，我知道。”
“与其说发现，倒不如重新回答一次你上次问我的问题，你不是觉得我异常镇定吗？”顾晏铭打开车门，示意容湛上车，唇边噙着冷意，比这个夜晚冷上三分。zVXC。
顾亦晗洗完澡走出来，喊了两声都没有人应，狐疑地走到门口，却发现整个房子都特别安静，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到声音那般。
顾亦晗拒绝了某人的提议。
如果顾亦晗想到要睡觉的话，那个时间点，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人能够把她从被窝中拖出来的……
是自己最喜欢吃的杨枝甘露。
顾晏铭笑着摇了摇头，伸手一拽，原本坐在他旁边位置的顾亦晗跌跌撞撞被他拽到了腿上坐着。
“我开玩笑的啦，你知道的我现在已经决定跟你在一起了，所以你在哪我肯定也在哪，但是去法国是为了工作啊，要是傅廷琛把我安排在国内，我也走不了的。所以……我们目前还是不能够公开的，不是吗？”顾亦晗抱着顾晏铭的腰，靠近他，将脸贴在他的胸口，鼻尖是熟悉的古龙香水味：“所以，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回来的啊。”
她一如既往那么认真，对于每件事情都是这样的态度。
帮到了这里，不仅仅是顾晏铭在一步步接近真相，帮助他的容湛也猜透了其中一二，只不过这件事情牵扯地太广，顾晏铭有他自己的打算，容湛除了帮忙之外，也不想插入其中。最近令他头疼的事情太多了，除了原本负担着的案子之外，还多了一个大麻烦，那就是楼念念那个丫头，谈不上是讨厌，但也不能够肯定那是喜欢的感觉，一贯独立自主的生活中突然插入了一个人。
“听明白了吗？其实大致也就是这些了，只要你学会如何看清楚这些数据的话，大量的文字也就省去了。我相信你的智商。”
“不要！”
怎么说，都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你在想什么？”
看看？顾亦晗有些小惊讶，这怎么能够说是看看自己呢，就把车子开到楼下，然后就只是透过窗户看着灯光，莫不是自己走到窗前来，哪看得见自己。想到这里，顾亦晗把电话给挂掉，抓起椅子上的衣服随意套在身上之后，打开房门冲了出去，搭电梯的时候还有些着急，按楼层数都按错了。
语气有些冷，顾亦晗觉得有些怪异，但又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得罪到他，就这样低下头继续吃饭，越吃越烦，索性放下筷子。
浓眉往上一挑。
窗没有关好，风呼呼吹进来，窗帘总是一下一下拍打，声音听到顾亦晗都烦了，翻起身走到窗前就想要大力把窗关上。
顾亦晗揉了揉眼睛，实际上她都已经放弃继续看下去了，没有什么勇气了。且不说很多东西她还不懂，单单是那好几页的文件，她真的不希望在公司那么拼命之后，回到家里来还要面对。时间不早了，不是顾晏铭提醒，她也打算洗把脸然后上传睡觉了。
顾晏铭接过，顺带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顾亦晗坐上来。某人倏然睁大美眸，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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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算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