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在油墨大伞上,敲打出一路晶莹水光。浪客中文网那水光沿着伞骨滑落在柳世肩上,没入他如丝长发中。他的身后,杨柳虽然依依,桃花却被雨打风吹去,顺着泥泞汇入洛川河。
我的眼前桃红柳绿,斯人水气氤氲,缭绕得似真如幻。他离我这样近,却又那样远。我靠在他肩上,他却不能将我认出。我心里难过,他要是认出我又如何,他曾说过,与我不过少年泛泛之交。我念他十多年,他却用这十多年来忘记我。
颈侧伤口被雨水打湿,疼痛似乎再也不堪隐忍。
我拧着眉轻轻哼痛。
他自袖中拿出一张素锦帕子,冷不丁的按在我伤口,血迹如花染在帕上。
他掌下的温度驱散湿意,温柔得很。
头忽地就有些晕眩。
见我难受,他轻声宽慰,“太子救你心切,看准时机驱兵叫阵,马上应该就前来接应我们了。你先忍着些。”
将伯颜昭月的狼牙刀别在腰间,我快速冲进雨中,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蹲在地上望着早上伯颜昭月招待的美食,我伸手制止就要上前的柳世。
走到河边掬了水漱了口,才回头看他,柳世正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没事,大概是一夜没睡受了点皮外伤寒气入侵了。”我的身体,中毒是不可能的,最多是生病了。
柳世走过来,微微扶着我,“阴阳诀霸道,却没有内力,不比寻常功夫。”他顿了顿,又说,“你以后别再这样了。”
“我们快走吧,我好像饿得难受。”
“我是说,你不要再拿刀对着自己,”他盯着我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行事。”他面上困惑。
我索性将力气都靠在他身上,装作行尸走肉。
只听他继续说,“你故意受伤救我,又与他不知约下什么,皆是因我。你口口声声助我修行,却先我一步自作主张,你这样使我的修行竟似日益沉重起来。因这件事,我好像忽然欠了你颇多。”
我救他还救坏了?听他直白地说出心里感受,我暗自窃喜,越沉重越好。
我说,“柳大师,你是修行之人,别人加诸你身上的所有你应当看做过眼云烟,过于执着追究事情的外象,你这修行只怕很难成了。我说助你修行,自然不是骗你的,”我冲他魅惑一笑,“包括前夜你在我身下…啊那件事。”
他眸中微闪,轻轻推离我,“别笑了,你的脸色好红,”一手指着不远处,“你听,那骂声。”
我伸手模了模自己的头,好像城中最不善于隐藏地气的下级紫卫灼热的气息。难道发烧了?我推开他,走进雨中,感觉周身爽气多了。
他高举着伞追着我遮住,“你的伤口不疼了?”
我差点糊涂了,幸亏头发没怎么湿,脚下却仿佛踏在了云端,虚浮的不像话。“柳世,你不用觉得欠我的,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勾住他的脖子,将滚烫的脸贴着他如玉的颈边。
感觉到他身子清晰地一震,我微笑着闭上眼睛。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天朝口音整齐划一的谩骂声,“秦涛,ri你祖宗,鞑子给你屎吃了,了……”
“狗日的小鞑子,你家蓝眼狼、卷毛鬼有胆出来给天朝的哥哥们唱首歌啊,啊……”
这是说……伯颜昭月呢,还是说伯颜昭月呢……
“丹姐,丹姐…….柳大侠,她怎么了……”
“对不起丹姐,我骗了你。我是当今天朝皇帝景中兴的太子,景采盛……”
“向宽……传我随身御医……”
真…吵。
隐约中,似乎躺在了滟城宫中的天鹅绒软床上,有人正在解我的衣物。什么东西柔软的落在我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