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还得自个走上这么一遭才知道。想到这里齐磊便轻轻拉开母亲一直拽着自己的手安抚着说:“不妨事的,母亲休要担心,儿子去去这就回来。”
齐夫人尚有些儿不放心那厢齐大人到是开口了:“三王爷与他倒是一向交情深厚,去去也好,许是三王爷那有什么关照也指不定。”
“嗯,说得有道理,你这就快些儿去吧!还愣在这里做甚。”齐老太爷也觉得或许可以通过三王爷探探皇上现下圣意如何,便出声催促齐磊快些儿去三王爷府上。
齐磊又安抚地看了齐夫人一眼,这才随着来人去了。
夜里梳洗已毕尚无睡意,着了中衣斜靠在临窗的贵妃榻上望着夜空,想着白日里的一幕不知怎的心头总有股隐约的不安,扰得自个心烦意乱的却又不知为何。正自烦恼却听得有人叫门,外面应了门又关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突兀而清晰。这么夜了齐磊还过来作甚?想是也只有他在这夜深的时候过来下边的人才会应门放他进来的,想着他临去前那颇含深意的话,难道是真有什么事发生了不成。
想到这里我忙随意拢了件衣服就迎了出去,媚儿刚梳洗完毕,散着半湿的头发不方便跟了出去忙问道:“小姐,这大半夜的可还有谁来访,是齐爷么?”
“是齐爷过来了,想是有事要议。”我匆匆应了句便往前厅走去。
齐磊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适才应门的丫鬟前去唤我过来,抬眼间便见我已从屋子里迎了出来,因走得急了尚有些儿喘。齐磊深看了我一眼,目中透着了然便率先进了客厅,隔着摇曳的烛光看得出齐磊的面上有些疲惫。
认识这家伙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面上有这种表情,忍不住问道:“今儿白天来的铺子的都是些什么人呀,可是出什么事了?”
“唔,你这是担心我么?”本来一直悬着的心在看到这家伙又露出常见的那抹戏谑后,反而轻松下来。
还有心情调侃应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到这层便没好气地说:“齐爷,你要没事就请便罢,小女子要歇下了。”说罢赌气地作状扭身回房。
“明儿你不用去铺子了,跟媚儿在家收拾一下吧,后天起程你与我一同出关去。”齐磊的声音从身后沉沉地传来,不是商量而是在告诉我一个决定。
“出关!为什么?这边铺子才开业尚未稳定怎么突然决定出关。而且还这么急,为什么?”是真有事发生,要不以齐磊的谨慎他不会下这么怆促的决定。
齐磊起身来到我身前,抬眸望我半晌方说道:“铺子这里有高执事看着,丹阳那家店子原也是他一手打理的,反正那商事计划你早就拟好了,他们只要照着做就成了不用担心。现如今这京城比不得丹东,今儿你也见过了来这铺子的多是有钱有身份的主,货物无论是种类或是式样如不新奇或是特别的又怎能入得这些个人的法眼,所以我想着去一趟相邻的勐猛国采购些货物回来,你也同我一路去考察考察这沿途的风土人情及各地的货源调配,然后在关外我置在那里的牧场等我就行。”
齐磊一番话明里听着似有些道理,但我知道这家伙肯定有事瞒我,不过既然他不愿说我也不是他的谁谁谁,说穿了也只是个执事而已也没过问的道理,当下顺从地应了声:“齐爷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什么时候上路齐爷你知会一声就行。”
齐磊又深看了我一眼始出门而去,望着他依然挺拔的背影我有片刻的恍惚。这个一向嘻笑红尘的男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深沉起来了,总觉得他今天看我的眼神承载了太多我所不能了解的内容,让我感到陌生而慌乱。
细细想来与他相识至今,我对他一向抱着防备和抗拒的心理。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我心里明白,齐磊他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他身上有着强烈的商人特质,圆滑而世故让我无法全然信任他而不得不防他,他那日渐炽热的感情与我所选择日后要走的道路中间横亘着太远的距离,让我不得不抗拒。如今虽然我还是不能十分地了解他,但至少他在我心目中,我跟他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同志,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与他一同面对的。
虽然已是近夏时分,不过仍是夜凉如水。齐磊从别院出来又在门外站了一刻,听着院子里又归于寂静,仰头望向已有稀疏星星的夜空不由长吁了一口气,随即就着朦胧的夜色慢慢往回走去。今儿发生了太多的事,自个得好好地理个头绪出来。
自从踏上从商之路,别说外人不解就连父亲都不明白自个何以会有如此选择,但齐磊自个心里却是非常明白的。虽说皇上已是三番五次地明示暗示想将自个纳入朝庭编制,但放眼现下的时局,那入仕一途又岂是容易。
如今东宫虚悬未决,大王爷虽然一直对王位虎视眈眈,然自个并无太大的担当,凡事均仗着皇后娘家的势力行事。三王爷跟自个一向交情深厚,于他自个是最为了解,虽有才情但无政见且又素喜自由,帝王霸业于他来说远不如风花雪月来得如意,这样的王爷皇上自是不敢将继承大统的希望交付于他的。真正有能耐的那人,如今山高皇帝远的正做着自个消遥的漠北王,反而对圣上的传诏嗤之以鼻,大王爷眼里的香馍馍他却是看也没看在眼里。
皇上当年虽是仗了皇后娘家的势力才得以成全霸权大业,然事后处处受外戚所制,心中虽感痛恨但终因外戚在朝中的势力过大,且又掌握朝中军权所以终是不能撼其根本,斗争半生如今总算月兑离外戚掌控,除了国舅手中尚握有沧銎国三分之一的兵权外其余外戚也就图个表面的风光了。
只是世事难料,如果远在关外的那位真是不肯替圣上接了这担子,只怕落到最终这沧銎国还将是大王爷的天下,外戚专权亦是难免的事,这种境况之下入仕又岂会是好事?当初选择从商也就是想离着这国家政事远点儿,不过自个终究是年少气盛谋事不够远虑,入商之后自个沉迷于操控商场风云,倒是没想到这富可撼国也是天家大忌,自个终还是走错了一步。
今儿皇上亲临铺子,自个初始还未揣测出圣意如何,直至皇上后来说了一句“朕就说了,怎地三番五次地不肯入朝庭编制,今儿见了你这局面朕总算明白了,你小子如今这买卖越做越大要说是富可撼国也不过份,朝庭那几个俸禄银子想是你还未看在眼里不是。”自个就明白,这次圣上如不达目的应是不会罢休的了。
果不其然,皇上甚至等不到隔天就借着三王爷的嘴给自个编派事情来了,如此连朝庭重臣都不得而知的重任被指派到自个头上,如果拒之搭上的许就是齐家百余口人的性命,应承了自个只怕经此一遭后就难以全身而退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先将皇上交待的事给办妥了,往后的事也只能看时局而定了,实在不行大不了远避关外也不失是条退路。